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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楊溥請辭

第三十八章楊溥請辭  朱祁鎮淡淡的說道:“成國公,你家的免死鐵牌就送到宮中吧,免得行事沒有畏懼,令東平王絕后了。”

  朱祁鎮語氣雖然淡淡的。

  但是成國公朱勇聽得,卻覺得冷汗直流。說道:“臣明白。”

  朱祁鎮說道:“你們下去吧。”

  朱祁鎮心中暗暗念道:“這是第二次了。”

  出征兀良哈是一次,這一件事情是第二次。朱祁鎮看似寬宏,但都一筆筆的記在賬上,總有要要回來的那一天。

  這一日之后,看似朝廷又恢復了正常運轉了。

  說實話,這一段時間還真積攢了不少公務。

  朱祁鎮破例在早朝之上,處理了好幾件事情。

  比如周忱提出的重開銀礦事,還有蘇州修運河的題本,廣西的亂子,兵部增加九邊人馬錢糧,還有北方收麥事宜,等等。

  朱祁鎮都是當庭決斷,還將有關大臣,拉出來當殿詢問。

  倒是有兩三個大臣搭不上來了。

  朱祁鎮更是大手一揮,免了他們的官職。

  讓滿朝文武為之一震。

  一時間讓滿朝文武從政治運動的激情之中,冷靜下來。看著自己每一個部分的公務,一個個都將心思放在處理公務上面。

  所以,這早朝一開,就開了一個多時辰,讓滿朝文武都有一點不大習慣。

  畢竟從宣德十年開始,早朝就已經形式化了。大家來這里站上半個鐘頭,聽皇帝處理五六件事情,就下朝了。

  而這事情都是內閣事先準備好的。朱祁鎮還是說準與不準就行了。

  之前上朝時間長的時候,大臣都準備了一些點心藏在袖子里面,等餓得不行了,拿出來墊墊肚子,畢竟早朝時間太早了。

  早朝儀式化之后,大家都沒有準備了。

  這一下大家都又累又餓,幾乎是被罰站近三個小時。很多老臣走的時候,都彼此攙扶。

  朱祁鎮回到乾清宮之后,范弘來送昨日的折子了。

  范弘說道:“陛下,各地沒有什么大事,只是錦衣衛密報,也先準備從西域回漠北。老奴以為,他恐怕會回到遼東。兀良哈恐怕又生事端。”

  朱祁鎮打開范弘親手抄寫的目錄,打開一看,第一個感覺是:“好一筆字。”

  朱祁鎮似乎受到的前世的影響,這一輩子毛筆字,也就停留在能看階段。但是不管怎么說,在毛筆字審美上,倒是入門了。

  看了范弘的字,再看范弘。

  范弘雖然一身太監服色,但是一身氣質更像是文人。

  朱祁鎮說道:“你覺得,今日什么事情最重要?”

  范弘想了想,從下面抽出一封奏疏,說道:“只有這一封奏疏。”

  朱祁鎮打開一看,卻是楊溥請辭。

  按照朱祁鎮定下的規矩,這種請辭的文書都放在下面,上面的都是關于軍情與災情。只是朱祁鎮一看楊溥請辭,心中咯噔一下。一時間無數想法涌上心頭。

  他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站在哪里的范弘,說道:“下次,將你覺得重要的奏折放在上面。”

  范弘說道:“老奴明白。”

  朱祁鎮暗道:“希望范弘暫時能用吧。”

  朱祁鎮對權力的掌控欲,容不下第二個王振了。

  司禮監權力大盛,那是在皇帝不想處理繁雜的政務的時候。而朱祁鎮并不是這樣的人君王,今后朱祁鎮對司禮監的定位,就是一個文件的分發處理分發機構。

  雖然必不可少,但是權力也不會有多少的。

  朱祁鎮打發走范弘之后,看著楊溥的奏折,立即叫人去一趟內閣,請楊溥過來一敘。

  朱祁鎮即便心中有想將楊溥拿下的心思,但是并不是現在。最少宮內有一番動蕩之后,軍方也有動蕩,這個時候,整個文官體系還是保持穩定比較好。

  所以,楊溥這一下,朱祁鎮反而也好拼命穩定住楊溥。而今有了今日這一出,朱祁鎮將來再想以老朽之名罷免楊溥就不容易了。

  這一條路先被堵死了。

  朱祁鎮心中暗嘆,姜還是老得辣。

  在楊溥來到乾清宮之前,朱祁鎮已經調整好心態了,不等楊溥進門,就幾步搶出去,伸手攙扶楊溥,說道:“先生,身體欠安,朕還讓先生操勞政務,實在不應該之極,朕早已賜先生宮中乘步攆,先生不要客氣。”

  楊溥連連行禮,說道:“老臣愧不敢當。”

  君臣兩人客氣來客氣去,就好像是一對祖孫一般。

  朱祁鎮請楊溥坐定,先開口說道:“先生何故棄朕而去?朕年少,正是需要先生輔佐的時候,先生萬萬不可起山林之念。”

  楊溥說道:“老臣受列代先帝之隆恩,豈有此念,只是賤軀已朽,不堪驅使,而今小人已除,社稷無憂,老臣也沒有什么可擔心的了。只求能終老全泉下,向東里公學學。”

  東里公楊士奇,就在今年傳來了死訊。

  雖然在政治上,楊士奇早就已經死了,但是朱祁鎮聽到楊士奇的死訊,心中也不勝唏噓。

  只是楊溥的話中,卻不是這個意思。

  朱祁鎮聽明白楊溥話里話外,說得都是王振。

  似乎,楊溥是覺得他逼死皇帝殺了王振。已經得罪了皇帝,要早早抽身,以求善終。

  朱祁鎮還能說什么?只是說道:“先生,何出此言?王振之事,乃咎由自取,朕絕無他念。而朝中一日不可無先生。朕還有很多事情,還要請先生賜教。”

  “先生就看在列代先帝的面子上,再幫朕一把吧。”

  楊溥似乎是萬般無奈,說道:“陛下如此說,老臣只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朱祁鎮對這個結果,早有預判。但也無可奈何。他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暗道:“既然你想死而后已,朕就成全你。”

  朱祁鎮說道:“先生不走就好。朕這里正好有一件事情,請教先生。”隨即朱祁鎮打發人從一旁的書架之上,將于謙一封題本找過來。

  朱祁鎮轉手給了楊溥。

  楊溥一看,就是于謙請立直隸都水司總管直隸水利的奏折。

  畢竟,各地文臣上奏,都是繞不開內閣的。楊溥是看過副本的。但楊溥依舊一點一點看了一遍,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一般。

  朱祁鎮說道:“先生以為如何?”

  楊溥說道:“臣以為于謙所言極是?河北水利工程,費銀近三千萬兩,國庫為之一空。自當派人好好經營才是。”

  朱祁鎮說道:“河北水利費了大力氣修整之后,總算是像一個樣子,今后不敢說百姓,安居樂業,但是總算不用顛沛流離了。”

  楊溥說道:“這是陛下仁心所致。”

  這一句話,楊溥說的是真心的。

  他這位陛下,或許這樣那樣的不安分,但是對百姓一片仁心堪比太祖皇帝。純出自然。

  就如河北治水之事,朱祁鎮前前后后費了多少周折,頗有百折不撓之態。

  楊溥也是佩服的。

  朱祁鎮說道:“先生謬贊了,只是朝廷治理河北一地,已經力竭了,但是天下連年天災的地方,卻不僅僅是河北,河南去年水旱免糧食六十萬石,陜西大旱免糧三十萬石,各地或旱或澇,百姓水深火熱,皆朕之過也。朕在想,河北能修建水利,以均旱澇,那么各地為什么不行,之前各地雖有水利工程,但都不是地方官的主要責任,朕想是不是可以將直隸的經驗,推廣到各省?”

  楊溥說道:“陛下的意思是?在各省都建立都水司,負責水利修建與維護?”

  朱祁鎮說道:“正是如此。先生以為這個辦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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