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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當今日本

第九十三章當今日本  正統二十年,在風雪臨近尾聲。

  徐有貞也從朝鮮頂風冒雪而來。

  朱祁鎮命徐有貞越次覲見。

  徐有貞將朝鮮的情況一一說明。

  自然是報喜不報憂了。

  其實,朝鮮不管怎么說是一個大國,從南北朝之后,幾乎一直保持獨立。有自己的文化傳統,滅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軍事上的征服因為李瑈的問題,變得容易多了。

  在政治上,被徐有貞下了狠手,而今看上去也風平浪靜,但是并不是說朝鮮人的抵抗意志就消失了。

  在朝鮮北部,南部的山區之中,一直持續抵抗的,被徐有貞稱為賊寇的人,是怎么在艱難的自然條件之下堅持下來。

  其中自然有人支持。

  占領朝鮮容易,但是滅朝鮮難。

  當然了,并不是說,徐有貞做得不對,如果沒有徐有貞將朝鮮兩班貴族給成體系的消滅。而今的朝鮮決計不會這么平靜。

  但是,而今的朝鮮一直是存在隱患的。

  這種隱患,除非等幾十年后,所有朝鮮人對朝鮮的記憶模糊了。

  那個時候,新生代才會自覺的從朝鮮人,變成了大明朝鮮省人。

  很多時候,總是要時間來抹平的。

  所以,京營曹義部五萬余人,一直駐扎在漢城,雖然已經開始分批抽調回國,但是也增加相應的河北新兵。

  也就是說,大明在朝鮮駐軍細細數來,大概有十幾萬之多,雖然衛所軍的戰斗力不大行,但是管理治安還是可以的。

  更不要說,朝鮮兩道也劃到了遼東省。

  這種種暗流,有些徐有貞知道,有些徐有貞不知道。但是他在朱祁鎮面前決計是報喜不報憂的。

  朱祁鎮也習慣將下面的好消息,打著折扣聽,將壞消息放大倍數聽。

  至于該打幾折,或者放大幾倍,就要因人而異。

  官員也有實誠人,不會注水,或者遮掩,但是這樣的人卻很少的。

  朱祁鎮了解的朝鮮情況,乃是大明的所有情況,都是這樣的,看上去一片大好,花團錦簇,但是實際上,這這花團錦簇之下,有多少淤泥堆積,朱祁鎮卻不知道。

  不過,朱祁鎮卻能做出一個初步的判斷。

  朝鮮這三五年沒有什么大事,大抵就能平安過度了。

  畢竟這也不是后世,只有上層階級才有國家之念,下面很多小老百姓,沒有那么多的想法。

  當然,在這樣大變革之中,

  無聲無息之間,朝鮮由世宗大王建立的后世所謂的韓文,被徐有貞順手給廢除了。

  這樣的小事,徐有貞也沒有匯報。

  確定了朝鮮的情況,朱祁鎮就將話題插入正題,說道:“日本的情況,你了解嗎?”

  徐有貞心思百戰,在揣摩朱祁鎮的心思。

  如果說徐有貞了解日本,這是說謊。

  徐有貞雖然多次出入朝鮮,但是對日本的情況也是一知半解。他距離日本最近的一次,大概是乘船經過對馬海峽。

  但是如果說,徐有貞對日本不了解的話,也是并不全面。

  古代士大夫號稱不出門而曉天下大事,雖然有些夸張,但也并非完全虛構,但凡是志氣的人,都很注意平常信息的收集與匯總。

  過一處問當地風土人情,地方掌故,臨一國見國家故事。為一官理山河地勢。

  這樣做的人有非常非常的多。

  徐有貞人品手腕如何,是另外一件事情,但是他絕對是古代士大夫的精英人士,雖然沒有專注了解過日本情況,但是朝鮮與日本之間本就是鄰國,很多事情都是相互牽扯的。

  徐有貞在朝鮮下了大功夫,對日本一點都不了解,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心中生出一個念頭,暗道:“難道陛下想對日本動武?”

  此念一生,徐有貞立即決定暗自勸諫。他首先要想到的就是自己,如果要對日本動武,那么朝鮮定然是兵家重地,給朝鮮帶來極大負擔。

  恐怕朝鮮而今的局面就維持不住了。

  這是要壞事的。

  而徐有貞也推測,皇帝想對日本動武,恐怕是想從日本搞出一筆錢來,但是在徐有貞看來,日本國看似很弱,其實不然,并不是很好對付的。

  徐有貞說道:“臣對日本有一些了解,日本足利家秉持日本大權,日本似弱實強,不可輕圖,足利家族本身就是日本各地藩鎮聯合的產物,故而足利家的并不強盛,不過有數萬奉公眾而已,說起來,不敵曹將軍一軍。”

  “然而弱的是足利家,而不是日本。”

  “足利家族確立對日本的統治以來,百十年間,無一日之安枕,足利家架空公卿,大權獨立,踐踏斯文,武人用事,從上到下,都以窮兵黷武為能事。日本伍家子弟,弱冠即殺人,以試其膽。”

  “各地藩鎮,曰大名者,獨立一方,抗衡幕府。”

  “單單看足利家族,日本是弱的,縱然朝鮮攻對馬島,足利家族也棄之不顧,但是如果言日本國,卻未必弱了。以臣之見,即便大軍攻日,非數十萬日本不得鎮守。”

  祁鎮恍惚之間,覺得徐有貞所言的是日本戰國時代。其實他也不算錯,如果從歷史的劃分來看,而今的日本,還不算戰國時代,足利家族的權威,還沒有轟然倒塌,但是在幾十年前,被太祖封為日本國王的足利義滿之后,足利家族已經是每況日下。

  等什么時候足利家族維持不住日本的局面。

  那個時候,就是日本戰國開啟的時候。

  不過,是量變到質變的必然而已。

  足利家族的統治,就以為日本戰國時代埋下了伏筆。

  徐有貞對日本而今的評價,是他基于歷史素養的判斷,日本從下面的大名到幕府,都呈現于政治軍事化。

  也就是說,反正掌控大軍的政治人物,一定是軍事人物。

  而且日本幾乎所有的稅入都投入軍事方面,因為在日本特殊的環境之下,只有有軍事力量,才有政治權威。

  就好像是中國五代時期,看似契丹南下,攻破汴梁,這個時代契丹不強嗎?但是依舊在中原站不住。

  就是因為五代時期的中國,已經全部軍事化,一切物資向軍事方面傾斜,雖弱而強。同樣是金國攻陷汴梁,但是那個時候的宋朝,承平日久,軍事荒廢,雖強而弱。

  同樣,徐有貞不希望朱祁鎮動了攻日本的念頭,畢竟朝廷不可能在打瓦刺的同時,抽調出幾十萬大軍。去鎮守日本。

  朱祁鎮聽了,有些小失望。

  雖然基于政治利益,朱祁鎮也明白,攻日本這個一件事情,在這個時代是不理智的。但是每一個中國人心中,都有一個馬踏東京的沖動。

  雖然這個時代還沒有東京。

  如果日本真的很不堪,朱祁鎮也不介意抽時間給解決了。

  而今看現在的情況,只能放一放了。

  他不動聲色的說道:“朕欲有事于日本,當怎么做?”

  徐有貞說道:“以臣之見。可蠶食不可鯨吞,可緩圖不可急取。”

  日本最強的也就是最弱的。

  最強的就是他全面軍事化,一切社會資源都集中在軍事上面。這讓日本的戰爭潛力非常大。

  萬歷援倭之戰,就說明了日本的戰爭潛力統一在一個政權之下,有多么驚人。

  但是而今的日本最大的弱點就是這里。

  日本一切軍事準備,都不是基于外,而是基于內的,從這一點來看,日本戰國時代的來臨,也是一種必然。

  如果在外部矛盾大于內部矛盾的時候,日本或許能爆發出驚人的戰斗力,但是當內部矛盾大于外部矛盾的時候,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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