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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民以食為天

第二十四章民以食為天  這個時期,太宗皇帝留下的錦衣衛,實力還在,最少沒有到后世,根本不能用了。權力傾軋中是一把好手,真讓他們辦一點事情,卻是不能了。

  于謙在河南的所有消息,幾乎是一天一報的形式發到北京城中。

  讓朱祁鎮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四五天前的于謙的一舉一動,已經河南旱情的情況。

  只要翻開史書,旱災大概是最為頻繁的災難了。

  很多時候,人對旱災的印象,大概是赤地千里,大地開出數遲的口子,無數人爭奪水洼中一些渾水。

  河流枯竭,水井干涸。

  當然了,這樣的情況自然是大旱。

  但是很多時候的旱災其實并不是這樣的。

  簡單的一句話,如果從正月以后到五月之前,老天爺沒有下雨,這就是旱災,如果說到七月下旬,還沒有下雨,就是大旱。

  青黃不接,就是指開春之后。

  經過一個冬天之后,百姓糧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但是小麥還沒有成熟,很多百姓在這個時候就會斷炊。

  但是如果之前一直沒有下雨的話,就說明五月這一季糧食,大抵要減產,或者說是絕收。

  如果到了七月多還沒有下雨的話。秋季的糧食收成,很可能也要絕收。

  很多時候,一季糧食絕收,就足以讓百姓不堪承受,更不要說一年糧食絕收了,自然是大旱。

  很多時候,這樣的旱情,也做不到赤地千里,河流斷流,水井干涸。

  但是即便是這樣,人都承受不住了。

  河南的旱情,就是這樣,開春以來,河南就沒有下過一滴雨水。大部分農田都沒有收成了。

  于謙到了河南之后,第一件事情,并非賑濟災民,而是想辦法將靠水的農田維持下去,而今能多收一斗麥。就是多活一個人。隨即于謙跑遍了,幾乎所有的受災的縣,一個一個的視察,回到開封之中,分派糧食。視旱情多寡而定。

  好幾次百姓鬧事,都是于謙一個不帶任何護衛,去說服饑餓的百姓。

  朱祁鎮看了心中感嘆。歷史上于謙能脫穎而出,絕非僥幸。

  這個時候三十多歲的于謙,已經顯露出自己的才華。

  朱祁鎮自忖易地為之,決計不能比于謙做得更好了。

  甚至從他手中的情報上就能看出來了。安插在于謙身邊的暗樁,對于謙的稱呼也慢慢變化,之前還是巡撫于謙,后來是于大人,再后來是于公,也多有為于謙說好話的地方。

  所謂公道自在人心。

  錦衣衛之中,雖然有不少人汲汲于名利,但是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自然也有普通人的愛憎。

  到了五月之后,朱祁鎮從書信之中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于謙帶過去的賑災糧已經派完了。

  但是絕收已經成為事實了。

  區區十萬石,根本不夠用。

  朱祁鎮也讓馬順派人打聽了,卻是京城用糧緊張。一時間戶部也擠不出糧食來,朱祁鎮心中著急,向李時勉請了一天假,就去見太皇太后了。

  也將這十幾日,所有從河南發過來的密報,全部帶上了。

  太皇太后對著陽光,瞇著眼睛,細細的看著這些密報上的文字。讀了近半個時辰,才算是讀完了。

  太皇太后輕輕的將這些密報放下說道:“身為人君,當光明正大,這些手段,卻是有失體統,倒不是說下面的人上奏的文書都能信,但是你用這種手段,難免先入為主,覺得錦衣衛才是對的,外面的臣子都是錯的。”

  “但是錦衣衛就不會撒謊嗎?”

  朱祁鎮說道:“孫兒明白。”

  太皇太后一看就知道朱祁鎮其實并不明白,說道:“你要知道,凡是能站在你面前的大臣,都是欺君的好手。算了,你現在還不明白這一點。你讓我看這個,就是因為河南賑災糧款不夠吧。”

  朱祁鎮說道:“孫兒打聽了,京師的糧食緊張。撥不出糧食來。”

  太皇太后說道:“那是自然了,北地之中,也就河南河北一帶,算是糧倉,朝廷早就定了,河南河北的糧食,大多是調往九邊的。”

  “如今這邊大災,定然要從京師的倉庫之中,先行補上,總不能讓將士們不吃飯吧。”

  “如此一來,京師,通州的糧倉之中,雖然還有糧食,但卻不能輕易調用了。”

  朱祁鎮明白,這些糧食就是北京城的底氣,如果讓北京城的糧倉見底了,比河南旱災影響還要大。

  朱祁鎮說道:“難道北京城糧食就如此短缺,少有差錯,就糧食不繼嗎?”

  太皇太后說道:“這就是仁宗皇帝為什么將都城遷回到南京的原因。”

  “建都北京,糧草都從東南而來。平江伯總督漕運,最多的時候,一年能運過來五百萬石糧食,而今每年能運來四百萬石糧食。”

  “這四百萬石糧食,就是京師的生命線。”

  “且不說,百姓開河轉運之苦,單單說,將一國興衰寄予一河之上,就有一點太兒戲了。”

  太皇太后微微一嘆,不過她也知道,而今她再有怨言,也沒有辦法了。木以成舟,大明朝將太多太多的財力物力都投入在北京之中,乃至于政治格局之上,在北京也穩定下來了。

  遷都是一個大動靜。

  皇帝尚小,她沒有精力也不可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

  再說了,她的丈夫,她的兒子都葬在北京城外,她還能去什么地方?將來也是要入天壽山的。

  不過,北京依舊是行在,而不是北京,大抵是她最后的倔強吧。

  “那為什么不能海運,前朝不就是海運,而且鄭和船隊能遠到西洋,不可能不能從松江到天津吧。”朱祁鎮忍不住問道。

  太皇太后說道:“兩個原因,一個是倭寇。”

  “海上倭亂也是有些年頭了,這些倭亂就好像是蒼蠅一般,大隊船只就避開了,但如果小隊船只,就會劫掠。”

  “太祖的時候,從江南運往遼東的糧船都被劫掠過。”

  “如果派人護送,清剿,所花費要比漕運要高上不少。”

  “其次,海上風浪太大,很容易傷及人員,也太容易漂沒了。”

  朱祁鎮心中一轉,說道:“奶奶,你覺得這些漂沒,真的是損失在海上了。”

  “自然不是。”太皇太后說道:“我雖然老了,但是眼睛不瞎。豈能看不出來這里面的貓膩,但是看出來容易,但是怎么處置啊?”

  “風浪不時,真有損失,難道往死里追究?百姓本來就視大海為畏途,如果再以苛政,誰來承運?而且在海上一船人,太容易串供了,再加上海上小島眾多,上岸之后,說是有風浪,漂沒了。”

  “誰能查明?”

  “朝廷處罰官員,總要是有證據吧。”

  朱祁鎮說道:“莫不,多加一些額度,讓利承運之人。如果有了損失,就讓他們獲利里面補充便是了。”

  太皇太后說道:“如此一來,你何以面對文武百官。國朝的俸祿本就不厚,但是這小吏以承運之機暴富。”

  “這本就不好平衡,再者,人心總是貪得無厭的,今日給他一寸,明日給他一尺,他就未必滿足。”

  “而漕運一路上都在朝廷掌握之中,哪里有這么多的麻煩事。”

  朱祁鎮也慢慢明白一點,雖然不知道其中道理對不對,只能在以后去驗證了,官僚先天討厭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

  而海運就是他們掌控不了的。

  至于漕運,運河雖然說是一條河,但是并不寬,在運河上出些什么事情,朝廷很好處置,是跑不了的。

  而在海運上出些什么事情,逃之海外,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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