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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諸王會京師

第一百二十九章諸王會京師  朱祁鎮淡淡一笑,說道:“韓卿多慮了。”

  朱祁鎮沒有與韓雍多說話了。

  曾經的君臣相得,已經不在了。

  他們彼此之間已經有一道厚厚的墻。或者說,他們之間,從來有著這堵墻。

  在此之前,朱祁鎮要用韓雍,而韓雍也想在內閣首輔這個位置上,發揮自己的能力。所以兩人之間,都是想辦法適應對方。

  或許這就是相忍為國。

  但是此刻,韓雍退位在即。

  韓雍自然是無所畏懼。

  有什么可畏懼的?

  無欲則剛。到了韓雍這個地位,他只要不做出什么犯大逆的事情,即便是朱祁鎮也不能輕易動他。

  畢竟韓雍不是一個人。他身后有大量的支持者。

  而且韓雍了解朱祁鎮。朱祁鎮作為一個皇帝,他不是一個任性的人。即便是韓雍有一些觸怒朱祁鎮的地方,只要不是大事,朱祁鎮也不會拿他怎么樣。

  有些事情不用忍了。

  而同樣,朱祁鎮之前要用韓雍做事,在很多時候,朱祁鎮需要說服韓雍,將自己的思想,塞進別人的腦中,特別這個人還是一個當代人杰。

  這也一個很耗腦力的事情。

  而今朱祁鎮也不在乎韓雍的意見了,甚至韓雍說什么都可以。

  因為,韓雍在朱祁鎮心中,已經不是首輔了。

  兩人就這樣相對淡淡一笑,似乎十年的合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的。

  韓雍心中也明白,隨即說到下一個議題,說道:“陛下,最近天下藩王會于京師,各項事務禮部,順天府忙碌無比,臣以為不能拖下去了。”

  寧王父子伏誅之后,各地藩王都被震怖非常,自然不得不來到京師之中。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各地藩王在當地,都不是什么好鳥,指望他們來到北京之后,就變得遵紀守法起來,豈不是癡人說夢?

  剛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收斂一二。

  但是時間一長,就故態復萌。

  所以,讓禮部,宗人府,順天府忙著擦屁股。

  雖然朱祁鎮早已表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是龍子鳳孫還是與其他人不同。有關部門都必須嚴陣以待。

  朱祁鎮之所以,一直拖著他們理會。本意是想等一等,晾一晾。等是等南洋之戰的消息,畢南洋的戰事的勝負,直接關系著遷徙藩王的速度。晾一晾,卻是想看看著些藩王到底是何嘴臉。

寧王之亂之中,幾乎大部分藩  王都與寧王有私下的聯系。其中聯系最多的是乃是楚王,這才讓寧王有了能打下天下的錯覺。

  朱祁鎮不是不知道。

  如果他不知道,他每年幾十萬兩養著的東廠與錦衣衛是干什么吃的?

  只是,他們畢竟姓朱。

  朱祁鎮也不處置,真要痛下殺手。朱祁鎮沒有什么好處,反而得一堆罵名,就是那種看起來沒用,用起來沒用,卻可以惡心死人的感覺。

  讓朱祁鎮有些無可奈何。

  他們算準了朱祁鎮不會,也不能大開殺戒。剛剛到了京師之后,倒是低調一點,但是時間一長,反而覺得朱祁鎮拿他們是沒有辦法的。

  在北京到有幾分變本加厲的樣子。

  朱祁鎮早已煩的不行了。此刻聽韓雍說起這一件事情,他微微一頓說道:“好,這一件事情,是該了結了。”

  就在朱祁鎮與韓雍議事完結之后。朱祁鎮就派人傳召襄王。

  在朱祁鎮召見的所有藩王之中,襄王是與所有藩王之中畫風最不一樣的一位。

  其他的藩王都是養尊處優。

  身體癡肥,很多體重都有兩百斤以上,是一個大胖子,走起路來都是要人攙扶的那一種。

  其實比較健康的,也是一身文人氣質,總體上是手不能拿,肩不能抗。

  而襄王卻不一樣了。

  這一代襄王名叫朱祁鏞,乃是第一任襄王,也是襄憲王的嫡長子。與朱祁鎮年紀差不多大,但是看起來比朱祁鎮老多了。

  早已兩鬢斑白了。整個人看上去很瘦,但是朱祁鎮看得出來,他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卻非手無縛雞之力,看手上的各種老繭。朱祁鎮估計他的弓馬刀劍之術,都是相當嫻熟的。

  整個人的氣質,讓朱祁鎮想起來,他見過很多老將軍。

  這些將來就是這種沉穩的氣質。

  不得不承認,麓川這一塊領地的確是鍛煉人。老襄王留下的基業,不過一府之地,幾十萬子民,軍隊數萬而已。

  要在這個地方立足,襄王要做太多的事情。

  襄王世子能在這個地方支持下來,也就極大的鍛煉出襄王朱祁鏞的能力。

  朱祁鎮看到襄王,心中暗道:“這才是我想看到大明皇族。如果大明皇族都是如襄王這樣的,大明江山又豈能為區區韃子所滅?”

  朱祁鎮對大明宗室的改造的終極目的,就是軍事貴族。

  朱祁鎮與朱祁鏞相互見禮之后,感嘆道:“如果叔王能見到皇弟如此,想來也是含笑九泉的。”

  朱祁鏞比朱祁鎮小兩歲。是堂兄弟。

  襄王說道:“多謝陛下繆贊,臣弟不肖,只求能守住父親的基業而已。”

  朱祁鎮說道:“我可不是繆贊,皇弟也看見了,這些藩王一個個都是什么東西?一群廢物,如果太祖皇帝能看見后世子孫如此,不知道做何感想?”

  這樣的話,朱祁鎮能隨便說。但是朱祁鏞卻不能隨便接話。只是默默的垂手而立。不言不語。

  朱祁鎮話音一轉,說道:“皇弟,我召你來,也是為了今日之事,我欲將諸王分封南洋,卻不知道皇弟意下如何?”

  雖然朱祁鎮一口一個弟弟,但是襄王朱祁鏞從來沒有將皇帝當哥哥。

  面對朱祁鎮的問話,自然說道:“臣弟以為,陛下圣明遠見于千里之外,非尋常人能及,各地藩王不能明陛下之意,是他們的錯。”

  首先,襄王很能擺正自己的位置,皇帝在咨詢你的意見之前,已經表過態了。難道皇帝是想聽你勸諫的?

  襄王只能支持。

  其次,襄王一脈作為第一個在外分封的藩王,在麓川幾十年,歷經兩代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但是在整體上來說,不過是老襄王,還是現代這一位襄王,都是沒有后悔過。

  無他,比起那種被變向圈進在一座城池之中的生活,雖然麓川的生活是艱苦了一些,危險了一些。但是卻能給男人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權力與成就感。

  在內地的藩王是萬萬不想到一個在外分封藩王的權力。

  在內地的時候,幾乎時時刻刻被衙門盯著,在很多案子上與當地官府扯皮。但是在麓川雖然危險,但是各項決策從藩王一人做的。

  掌控數萬大軍,數十萬百姓,立國一方。并能將基業傳給后世。襄王打心眼之中支持這樣的政策。

  本質上是對藩王的利好。

  最后,在襄王看到各地藩王的樣子,心中更確定了不能這樣養著宗室,不僅僅是花銷巨大,而且是一群廢物。

  如此不得不說,朱祁鎮很早之前就沒有宗室子弟從軍,很多底層宗室子弟,都從武學畢業。但是宗室將領在整個大明是一種被暗暗壓制的情況。

  這是一種骨子里對宗室的不信任之處,很多時候,這些宗室將領不過是文職而已。做不了什么事情。

  但是在麓川,卻是另外一個樣子。

  漢人少,夷人多,宗室將領在麓川根本不是掉分項,而是加分項。襄王更是看見過,好多宗室子弟為了麓川,與各地土司廝殺,戰死在沙場之上。

  與這些肥頭大耳的藩王放在一起,這些藩王就更加不堪入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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