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精簡少府 也先的動作沒有任何遮掩。
甚至也遮掩不了。
畢竟他麾下各部落不知道有多少人懷著各樣的心思。故而在也先在肇州表露出要南下意圖的時候,就要不知道多少錦衣衛,日夜兼程,狂奔向北京報告這個消息。
就在三日之后,朱祁鎮就知道這個消息了。
朱祁鎮大吃一驚。
其實也先對明軍的進度感到吃驚的同時,朱祁鎮何嘗不對也先的速度感到吃驚。
也先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將在脫脫不花的所有兒子都斬盡殺絕,包括他姐姐的兒子,黃金家族嫡系已經沒有一個男丁存活了。
這個速度,已經讓人感到吃驚了。
不過想想,在草原之上,沒有那么艱難的攻防戰。追逐戰雖然辛苦了一些,但始終有盡頭的。
明軍在草原上是人生地不熟的,故而蒙古人是有地方躲的,但是對于蒙古人本身,草原雖然廣闊,但是對于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容身之地。
甚至最后這些人是準備南下,投奔大明,最后被也先殺死在河套。
這還在情理之中。
但是也先大戰過后,不顧疲憊,立即發動東征,就讓朱祁鎮更加吃驚了。
從平叛開始,到現在也先本部已經轉戰數千里了。從春天打到夏天,雖然不敢說人困馬乏,但是狀態決計不好。
常人的決斷,就應該是修整一番。最少一兩個月之后,再次征戰。
但是也先卻根本不敢這些,徑直南下遼東。
真不知道,他那里來的自信。
朱祁鎮立即召集內閣與五軍都督府在武英殿商議。
這情報一傳給下面大臣,陳循心中一動,立即出列說道:“陛下果然英明神武,如此看來,朝鮮李逆與瓦刺之間,必有勾結,如果不是陛下當機立斷,大軍討伐,一旦李逆聯合瓦刺,遼東與海西就危險了。”
“吾皇英明。”
朱祁鎮聽了。心中暗暗苦笑。
雖然這馬屁拍的朱祁鎮很舒服的。
但是其中有大量倒因為果的事情。比如到底是,因為大明討伐朝鮮,讓朝鮮不得不與瓦刺勾連,還是朝鮮先與瓦刺勾連,才被大明討伐。
朱祁鎮覺得,事實是前者。
李瑈沒有那么蠢,畢竟海西鎮建立之后,朝鮮與瓦刺之間根本不接壤了。更多時候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但是陳循這一通馬屁,也不是沒有意義的。
他是在定調。
定什么調,定下來,這一次瓦刺 大舉南下,決計不是陛下力主東征搞出來的,并非陛下決策失誤。
所以,寫在史書之中,寫在朝廷公文之中的,只能是后者,也就是朝鮮與瓦刺勾連,李瑈不忠不孝不悌不臣,十惡不赦,令人發指,才使得陛下大怒,下詔征討。
雖然,朱祁鎮不覺得在滅朝鮮這個決策上,他有什么失誤的地方,但是他對陳循這番忠心,也只能笑納了。
只是覺得首輔大臣,不要將心思搞到這些小道上才是。
朱祁鎮說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瓦刺大軍數日就要到遼東,我們當如何應對?”
“陛下。”石亨說道:“臣多年在海西,知道海西與遼東的根底。”
“海西鎮乃是新建,總共有戰兵三萬上下,雖然臨戰可以征召民兵,但舉海西之壯丁,也不過不是十萬人。”
“其中最為精銳的,就是金將軍所部。”
“而今海西的確空虛。”
“遼東鎮也相當空虛,遼東鎮戰兵,有六萬五千人上下,而今大多都從征朝鮮,除卻戰兵,尚有同等數量的屯兵,駐守邊墻一線。”
“這些士卒都是在各城堡駐守,雖然戰斗力不如戰兵,但是也足有謹守城池。”
“只是如此一來,遼東鎮就陷入全面被動局面之中。”
“臣請戰。帶本部人馬馳援遼東,海西。”
“從京師到山海關,并不遠,十日之內,臣就到遼陽。”
石亨目光炯炯的看著朱祁鎮,眼睛之中,散發著光芒。就好像是野獸看見了獵物一般。
京營各位將領紛紛請戰,除卻孟瑛之外。
朱祁鎮輕輕咳嗽一聲,眾人立即安靜下來,隨即朱祁鎮問王驥,說道:“王老先生,而今這局面,你是什么意見?”
王驥說道:“圣明不過陛下,而今朝鮮之戰,連戰連捷,為山九仞,萬不可功虧一簣。所以不管什么辦法,也不能從朝鮮撤軍。如此增兵遼東,已經成為必然。”
朱祁鎮心中也明白,征東軍的主力,就是京營與遼東鎮,而遼東鎮的士卒家都在遼東,一旦遼東大亂的消息傳到軍前,說不定會弄出什么大亂事來。
所以,而今的局面,遼東也要保,朝鮮征東之戰也要進行。
而今經過了鴨綠江一戰,平壤之戰,兩次大戰,還有咸鏡之戰,水師南下清掃朝鮮水師殘部的戰斗,大大小小的戰斗之下。
大軍已經兵臨漢城了。
與漢城已經只有一江之隔了。
而朝鮮南方,也風起云涌,有支援漢城的軍隊,也有各地方長官擁兵自重。
刻朝鮮已經到了解體的邊緣。
如果就此退兵,且不說之前的勝利成果都付之東流,只說一點,大明第一次沒有滅了朝鮮,李瑈的聲望就會觸底反彈。
大明想第二次東征,決計沒有今日這么容易了。
所以,萬萬是不能退的。
所以,支援遼東海西已經成為必然。
王驥說道:“只是而今有一處難處,那就是朝廷錢糧不足。”
朱祁鎮聽到這一點,立即皺眉,他似乎發現,在打仗上面,他從來沒有錢糧充裕過,他為北伐準備的錢糧,大部分都消耗在賑災,水利之上了。
一說起錢糧的事情,武英殿之中的大官們,也紛紛沉默起來。
朱祁鎮忍不住長嘆一聲,說道:“難不成,用周先生舊策,先將河北,山西,湖廣,河南,的府庫存銀挪用一下?”
周忱當初堅持,要將挪用的款項發還地方,這是一筆數目在數百萬兩的銀子。再加上征稅其實也是一直在進行之中,夏稅是放寬到秋季,秋稅放寬到來年三月,一般上地方上始終都存著一筆,準備向朝廷轉運的錢糧。
劉定之說道:“臣有一計,可解陛下之困。”
朱祁鎮說道:“先生請講。”
劉定之說道:“臣長期主持少府,畢竟將各地工坊都劃給少府負責,但是以臣看來,有些工坊的確如同雞肋一般。派人主持,缺乏人才,不過不派人主持,又是浪費。消減掉,但是朝廷的確是會用的。”
“臣一直想將這些工坊撲賣掉。一切順利的好,估計能夠湊足三五百萬兩銀子。”
朱祁鎮大喜過望,說道:“卿細細說來。”
雖然拍賣國有資產,是一個敗家子的行為,但是在這個時候,朱祁鎮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在歷史上,這也不是第一回來,如果細細數來,漢代,宋代都有類似的行為。
而今朱祁鎮,只想要搞到一筆錢。
劉定之立即細細說來。
其實劉定之對這些雞肋早就不順眼了。
少府是劉定之一造出來的,合兵宮中,兵部,工部,等很多作坊。兵部,工部的作坊,還好一點,宮中很多作坊,讓劉定之早就不順眼了。
特別是劉定之一心要搞大生產,大分工。但是宮中有很多作坊,都是供大內使用,也僅僅供大內使用。每年產量就那么一點點,提高產量也沒有什么意義,但是占據大量的人員。
特別是在劉定之擴充鋼鐵,紡織,采礦,瓷器,兵器,等幾個大產業時候,常常感到人手不夠,看這些作坊,就更加不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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