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塞上江南 朱見濬帶著本部人馬也就收工了。
回到了營地之中,卻見一邊有一個大工地。朱見濬知道,這是新選址蘭州衛。這個蘭州衛在蘭州城東北方向三十多里。
他所挖掘的渠道,就算得上是蘭州衛城的配套工程,這些沿著渠道新開墾出來的良田,都要歸屬蘭州衛。
畢竟蘭州位北遷了,也不可還保留當初的土地。
朱見濬回到營地休息一夜,第二日,就要回蘭州復命。
雖然西北上下都有意隱瞞朱見濬的身份,但是有些東西卻是遮掩不住的,大部隊人都知道,這位千戶乃是京師一位大貴人的子嗣。
甚至不知道哪位國公的庶子。
總之是頂頂有背景的。連于大人都對他另眼相看。
故而,蘭州衛上上下下從來不敢得罪這位小爺。此刻他終于將工程完成了,要回蘭州,自然是沒有人敢說一個“不。”
于是乎,朱見濬帶著百余護衛,從還沒有修建完成的蘭州衛城,就一路南下,沿著蜿蜒的山道。行軍半日,就來到了黃河邊上。
看見黃河,朱見濬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氣,覺得見了人煙了。
黃河在下游為害,但是在上游還是非常重要的生產資源。
于謙在蘭州所有的水利工程都是圍繞著黃河,以及黃河支流做文章,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所以除卻黃河兩岸有狹長的沖擊平原人煙比較稠密之外,其他地方都近乎荒蕪無人的狀態。
見了黃河之后。
朱見濬就沿著黃河一路西行,大概在天色擦黑的時候,能夠到了蘭州城。
此刻的蘭縣已經變成蘭州了。
而蘭州的知州就是丘浚。
于謙比較是三邊總督,即便是在營造水利之上,他也不可能專注于蘭州本地的水利建設。在于謙任職西北,乃是整個西北水利修建的。
于謙甚至奏請皇帝,截留陜西的賦稅,部留于當地修建水利。
在人員配置上,陜西都水司真正變成了與陜西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司并列的衙門,幾乎每一個府州都增設了一個同知,縣里也多一個縣丞,專門主持水利工程,修繕維護水利工程。
于謙還奏請朝廷,按照之前捐獻糧食賜冠帶的辦法,凡是有士紳愿意興建水利,朝廷愿意賞賜冠帶。
但是他們修建的渠道,必須要通過官府的審查。
這就是為了防止為了水源爭斗的。
這一切都是于謙為了西北特殊的環境量身定做的。畢竟西北多山,又旱,沒有與河北水利那般的流域治理的工程,更多是多而小的灌溉工程,三里五里的河道。能灌溉幾千上萬畝的水利工程。
官府不能一一指揮,只能想辦法提高民間修建水利的積極性。
雖然西北殘破。比不上中原富庶,但是總體上來說,還是有一些有錢人的。
而蘭州作為于謙的駐地,在修建水利上尤其賣力。、
丘浚去年,也就是正統二十三年一年,修建五道河渠,灌溉土地近十萬畝,很多小工程就不說了,蘭州最顯眼的標志,就是此刻朱見濬看到大水車。
這水車,決計不能說小。
這水車都是車輪狀,最大的直徑有十丈,能將黃河之中的水提到河岸之上,要知道在這里的黃河,卻不是地上懸河。
河水是低于兩岸的。
而兩岸乃是蘭州少有的良田,自然想辦法灌溉的。
但是這低著一兩丈,高則數丈的落差,如何將水提上來,也是一個難題,西北地方固然有能工巧匠,但是對這個問題,也不是太好解決的。
還是朱見濬出面,向朱祁鎮提了這一件事情,朱祁鎮讓負責修建草原馳道的待詔蒯祥來了一趟西北。
蒯老爺子,不愧為當代魯班,號稱鬼斧神工,不過一兩月的功夫,就有了解決方案,才有如此大的水車。
這水車在黃河岸邊,簡直是一種瑰麗壯魄的奇景。是這個時代的人造奇觀。
朱見濬更知道,這些大大小小的水車,多則能灌溉千畝良田,小的能灌溉幾十畝,但是最多在三百畝到五百畝之間。
丘浚準備沿著黃河南北兩岸,建造兩百架水車,如此一來蘭州就有十幾萬畝的水澆田了,即便西北田薄,一年也能收成一二十萬石糧食。
這放在南方算不得什么。
但是在西北卻大大不一樣了。
要知道在蘭州有這么多糧食,就抵得上潼關以東百萬石糧食了。
從內地運糧食到西北,很多時候不是五比一的比例。極端的時候,十石出而一石至,也不是不可能。
這就是為什么,朱祁鎮讓于謙下血本經營西北的原因了。
朱見濬對此也是有些了解的,但是未必有那么深的感觸。他只是覺得是他請來了蒯祥待詔,為了蘭州百姓解決了大問題。
心中自然是喜悅非常。
只是規劃之中二百多架水車,想要修建完成,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今黃河兩岸不過十幾架而已。
朱見濬估計的不錯,在天擦黑的時候,才來到了蘭州城之中,差點被關到外面了。
西北畢竟是西北,很多規矩還是比內地嚴格多了。
朱見濬休息了一日,然后去拜見于謙。
朱見濬即便沒有將工程修建好,他最少一個月要來見一次于謙,因為于謙要給他上課,不是別的,而是講解朝中的局面。
這也是朱祁鎮要求的。
太子畢竟是太子,雖然而今他不用上場,但是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卻不能不知道。
朱見濬到了蘭州,于謙就得到了消息,故而當朱見濬登門的時候,于謙早就騰出了時間了,兩人彼此行禮之后。
于謙對朱見濬行君臣之禮,而太子向于謙行師生之禮。
于謙到沒有說別的事情,首先卻是說了一件錦衣衛的消息,于謙說道:“錦衣衛從西北得到的消息,瓦刺蠢蠢欲動,似乎要對大明不利?”
朱見濬微微吃驚,說道:“先生以為是真是假?”
錦衣衛雖然消息靈通,但是在關于外部的消息,其中也多有真假相伴,倒不是錦衣衛失職,而是有些事情,本身就有不確定性。
于謙說道:“老臣以為這估計是真的,陛下性子太急,逼得阿次帖木兒太緊了。”
朱見濬知道于謙說的是什么,那就是瓦刺與大明在京師近乎曠日持久,長達一年的談判。
瓦刺愿意去汗號,封陛下為天子,并不用賜王號,甚至一個宣慰司的名分都行。
但是朱祁鎮的心意從來沒有變過,除非綽羅斯家族部來京,瓦刺內附,否則兩者沒有什么好談的。
如此瓦刺已經對于大明保持和平絕望了。
如果單單是絕望的話,瓦刺也不用如此擔心。
只是阿次帖木兒在西北面對著嚴重的財政危機。
在燕然之敗后,阿次貼木兒經過一年的內外整合,總算是坐穩了瓦刺大汗的位置。但是瓦刺有相當大一部分財政來自于商業,不僅僅是瓦刺與大明本身的朝貢貿易。
也來自于絲綢之路。
丟失了漠北草場,單單靠西北養活瓦刺大軍本來有些困難,再加上嘉峪關商道一直沒有打通,瓦刺財政困局,一直沒有得到緩解。
如此一來,瓦刺蠢蠢欲動的也就是必然了。
無他,游牧民族與大明不同,他們面對財政危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去搶。
只是唯一不確定的,瓦刺是不是要東進,與大明再戰一場?燕然之戰瓦刺敗得這么慘,不知道阿次帖木兒還有沒有勇氣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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