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歃血為盟 太陽從東邊一點點向最高處爬升。
還是當初那一座山峰。此刻上面張燈結彩,擺上了供桌,丘浚一身官服。坐在太師椅上。四川游擊許貴護衛在身側,身邊也有三個百戶護衛。雖然有三百多人護持,但是比起其他土司待來的士卒,還不到十分之一。
丘浚也明白,他在松潘城之中的小動作,也未必能瞞得過所有的人。
但是松潘土司畢竟不是一個整體。
他們也不可能消息完全互通。
他們擔心在這個儀式上鬧出什么事情來,自然要多帶一些人而已。
不過,時間有一點緊,僅僅十日,也帶不了多少人來。
只是丘浚一直等得東西沒有來。
他暗暗想道:“難道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時間太緊了?”不過他細細推敲一番,覺得不應該是出了什么事情。
畢竟京營精銳,對付松潘這一點土司兵,都有牛刀殺雞之感,不應該會陰溝翻船。
可能就是時間太緊了。
不過,丘浚還是有備案的。只是備案畢竟沒有原計劃好。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風塵仆仆的過來,將一個匣子,雙手捧給了丘浚,丘浚拿過來一看,臉色輕笑,說道:“好,范將軍何在?”
“小的來的時候,將軍正在骨鹿寨修整。”這個信使說道。
丘浚說道:“好,賞銀十兩,你下去休息吧。”
十兩賞銀已經是這個士兵近乎一年的餉銀了。
“吉時已到。”一個人高聲大喊道。
丘浚也出列,與這些土司站在一起,就在供桌之前。正欲宣讀誓詞。丘浚說道:“慢,如此大事,僅僅有三牲祭祀,未免有些怠慢了。”
眾土司不解道:“大人的意思是?”
這些土司在邊荒之地,又靠近藏區,很多人都是藏族人,他們對于人殉,人祭之類的事情從來沒有什么感覺。
但是他們記得大明官員不喜歡聽這個,今天這個難道不一樣嗎?
丘浚說道:“我帶了一物,正好祭祀鬼神。”隨即丘浚一揮手,立即將剛剛那個匣子拿了上來,打開,將一顆人頭放在供桌之上。
“爹”一個人大叫說道。
正是骨鹿寨的少寨主。他拔刀就欲上前,卻被其他土司拉住了。
但是即便如此,這里也是劍拔弩張。三百士卒在丘浚身前列陣,而其余土司士卒,也都紛紛準備動手。
“大人,你這是何意?”當初那個老土司問道。
丘浚說道:“祭祀鬼神,自然要上好的祭品,我記得我召集的時候,說是各地土司到,而這個人是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與諸位并列,有辱于我,就是有辱于朝廷,我的臉面不要緊,但是朝廷的臉面卻是不可丟的。”
“故而借他人頭一用,并且從今之后,松潘土司只有十二家了。骨鹿土司除名。”
“大人之前可沒有說這個話。”老兵土司說道。
丘浚說道:“對朝廷恭敬之心,乃是一切談判的前提,有人搞錯了,本官自然要糾正一二,而且朝廷的恩惠,也不是尋常人能得到的。”
“你們要想清楚。”
老土司聽了之后,說道:“我等明白了。”老土司轉過頭來,看著骨鹿寨少寨主,輕輕一揮手,立即有人上前,一刀捅了進去,這位少寨主也是一位勇士,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被他視為自己人給捅了。
他來不及反應,就倒地身亡。
一時間山上響起一陣廝殺之聲。骨鹿寨帶來的百余人,也被其他土司一并動手,給清理干凈了。
不過一會兒功夫,骨鹿寨父子兩人的人頭,就被放在供桌之上了。
之所以這些土司如此快的翻臉。卻是有幾個原因。
第一個自然是土司之間間隙不淺,除非唇亡齒寒的局面,否則沒有那個土司愿意為另外一個土司頂雷。
而骨鹿寨主的人頭就在這里了。說明骨鹿土司就已經不存在了。
難道他們還要為一個死人,與大明動武不成。
其次,就是被丘浚給震懾住了。
丘浚都知道在這么段的時間之內,滅了骨鹿寨,必須翻過雪山才行。大明能翻過雪山,自然也是能攻到他們每一處山寨之前。
再有就是總體來說,丘浚的條件,對松潘土司還是比較寬松的。
對這些大土司來說,這樣的條件也是他們難以拒絕的。
所以,這個時候舍棄骨鹿寨主也是必然了。
對丘浚來說,卻是一個極大的利好局面。
朝廷能殺骨鹿寨主,自然也能對其他寨主開刀,而這幾個大土司放棄了骨鹿寨主,自然也莫放棄了很多小土司。
想來這些小土司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與朝廷靠攏。
有這些人在,大明對松潘山區之中,也不是兩眼一抹黑了。如此一來其他工作也就容易做了。
之后的祭祀并沒有出什么幺蛾子。
祭祀過后,丘浚寫了奏折,并請各位土司聯名,上奏朝廷。內容自然是松潘平靖,還有請圣安。
并且丘浚也令各家出了二千多匹馬 匹作為貢馬,送入京師。
松潘這里的土司本來就有貢馬義務,不過已經斷絕不知道多少年,才一下子有這么大的數目,這些土司有的一年一貢,有的兩年一貢,每年松潘地區能有幾百匹貢馬就不錯了。
解決了松潘土司的問題。這一條商路就算是打通了。
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設立關卡,已經過所,驗所。這一系列機構都是要配合茶引制度。
凡是要販賣茶葉,都必須賣茶引,也就預先交茶稅,然后帶著茶引與茶葉運輸,在路上官府有權力檢查。
如果沒有茶引,就是私茶。
販賣私茶的罪名,與販賣私鹽等同。
當然實際執行之中,會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況。卻是另外的事情。
而松潘這里,是丘浚清理四川茶務的最好一程。整頓好松潘之后,四川的茶葉就能源源不斷的進入青海了。
丘浚又讓許貴暫且擔任松潘副總兵。至于松潘設不設總兵,卻要京師決斷,而今許貴也只是暫代。
在丘浚看來,許貴帶的四川兵,比京營差了不知道多少,但是最少還像個樣子,否則四川方面也不會派許貴出來丟人。
鎮守松潘許貴還是能做得到的。
這一切都結束之后,丘浚稟報于謙。
于謙立即下令,讓丘浚帶著范廣所部,立即北上,與于謙一起,巡視西寧。
畢竟茶馬貿易,從來不是大明一方面的問題。而是兩方面的問題。
丘浚做事的時候,于謙也沒有閑著。而且今年西北大旱,于謙整理各地茶葉走私之余,還巡視了各地水利工程,以及馬政等等的。
所以,于謙比丘浚更忙。
當明軍前線的大好消息傳來,于謙立即感到這是一個機會,借朝廷大勝瓦刺的余威,震懾西番這些地頭蛇。重新清理商道。
而對于這些地頭蛇,不可能空口白牙的去談,自然要帶兵震懾,故而于謙一直在等范廣部回來。
于謙也覺得京營的實力,遠勝于其他各路邊軍。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貴了。
五千士卒每年最少五六萬兩銀子才能維持,要知道西北各鎮,很多一年的撥款都沒有五萬兩。
雖然說他們有屯田,但是衛所的屯田,這念頭是什么鳥樣,誰不知道?
所以說,京營的戰斗力,其實都是用銀子砸出來的。
而今這一部歸為于謙管轄,要從陜西走賬,西北本身就是窮地方,這么大的開支,令于謙頭疼之極。
他這才理解朱祁鎮為什么要命一般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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