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家底一空 馬文升是借不到李賢的力。
馬文升被朱祁鎮發現,并看中,就是他在推行吏改法的進展,天津的胥吏改吏員是做得最好的。
可以說井井有條。
而傳立了很多法度。
從他派出的人手,在李東陽那邊做的也很好。
自然被朱祁鎮看在眼里了。
所以,他微微給劉定之暗示一下,劉定之就立即會意,馬文升進入朝廷重點培養名單,就好像朱祁鎮當初對韓雍一般。
如果不出什么大意外,馬文升會在內閣之中坐一把交椅,只是坐那一把交椅,又能坐多長時間,就要看他自己了。
劉定之說道:“派王宇去山東,他原本做過山東巡撫,而且山東是情況最嚴重地方。”
朱祁鎮也知道王宇這個老臣了,正統四年進士,而且是少年進士,而今還不到五十歲。比起朱祁鎮也不大幾歲。
從山東巡撫升上來的,在中樞轉任好幾個位置,而今在刑部之中做侍郎。
也算是刑部之中的山頭,剛正不阿與徐有貞很不對付。
這個人選倒是不錯,只是朱祁鎮卻品出了幾分,徐有貞將自己的眼中釘給踢出去的感情。
畢竟對付某些政敵,實在對付不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將他調走。
朱祁鎮點點頭。
也算認可了。
畢竟王宇對于山東,人地兩熟,他是從山東府縣之中升上來,一直到了巡撫才到了中樞。
雖然而今已經離開山東好幾年了。
但是有些關系并不是那么容易斷掉的。
這是去賑災,而不是去查賬。
用熟人,比用生人好一點。
“派往河南的是原杰。”劉定之說道。
正統十年進士,山西人,也是歷任地方,才從地方上升上來的。
朱祁鎮對他并不是太熟悉的,但是內閣的人選,他沒有什么大毛病,也不會否決的,只是心中在這個人名之上畫了一個圈。
存而不論,以觀后效。
“去山西的乃是葉盛。”劉定之說道。
朱祁鎮聽到了葉盛這個名字。目光忽然看了一眼韓雍,原因無他,葉盛是韓雍的人。算起來是韓雍的舊部。江蘇人。
之前幾個大臣都是北人,而今有一個南人也算是平衡。
而且韓雍對賑災事務比較熟悉,他既然敢讓葉盛去,應該出不了什么大問題。
畢竟在很多的時候,賑災最大的問題,是糧食不到位,朱祁鎮已經傾國之力運輸糧食了,只要有足夠的糧食,對于這些人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朱祁鎮說道:“那就這樣定下來吧。”
劉定之說道:“陛下,只是朝廷已經下令四省免稅一年,估計今年一年賦稅不過二千多萬石,這僅僅夠維持而已,而各大倉庫都已經空了。”
“太倉銀庫,也快要見底了。”
“臣無能。不能解君父之患,請陛下降罪。”劉定之說完,就摘下了烏紗帽,露出的花白的頭發,甚至已經不能說花白了,無非是在一片雪白之中,有幾根鐵線若隱若現而已。
朱祁鎮輕輕一嘆,上前攙扶起來,說道:“這怎么能怪你,先從內庫撥出三百萬兩,不夠了再說。”
朱祁鎮的內庫之中,大概有存銀一千八百萬兩,其中大部分都是從日本運來的銀子,歷經數年存下來的。
其實皇宮最近也不寬裕,畢竟一口氣封了四個王,每一個王爺所需要物資,都是要好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一下子有好幾百萬兩的額外支出。
兒女都是債,即便是皇帝也是如此。
所以朱祁鎮不敢一下子將內庫給掏空。
要一點點的擠牙膏。
朱祁鎮說了賑災的事情,又說到了西域戰局。
郭登臉色略帶興奮之感,說道:“陛下,剛剛的消息,王越已經到了西域,在輪臺之下,擊退瓦刺大軍,輪臺,高昌之圍算是解了。”
朱祁鎮問道:“之前我也看過了,只是卻沒有斬首數?有些不大明白?國公能為我解惑嗎?”
郭登沉吟片刻,說道:“臣以為,這一場輪臺之戰,雙方并沒有大戰,不過稍稍接觸,瓦刺一方自行退卻了。”
“所以才沒有報首級數,與自己傷亡的數目。”
朱祁鎮聽了,立即反應過來說道:“王越有心了。”
輪臺這一戰,在數千里之外,真相如何,朱祁鎮不知道,錦衣衛的線報還有遲一點,不過聽郭登所言,大抵就是如此的。
朱祁鎮之所以說王越有心了。
是因為王越知道,前線有沒有這一場勝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朝廷是需要這一場勝利了。
從去年西域亂起,整整一年多,整個大明中樞,都在風急雨驟之中,各種情況頻發,即便是很多官員心中也是沒底的。
特別是瓦刺,很多年紀大的人都還記得,瓦刺直逼京城,攻打紫荊關,居庸關的事情。
沒有什么比一場勝利更加能穩定人心,也沒有什么比一場勝利,更能鞏固朱祁鎮的威信了。畢竟到了而今,朱祁鎮已經有靠著自己的權威硬抗內外壓力的地步。
可以說,在封建社會,當一個皇帝不顧一切代價要做一件事情,很少人有人能夠阻攔。但是朱祁鎮向來愛惜羽毛。
畢竟,這種靠著強權壓制,很多時候是做不了事情的。
他不可能包辦大明所有的事情,必然要靠著下面的官員,總要有一些領會他的意思,才好辦事。
有一場勝利,讓朱祁鎮有更多底氣來面對這些百官。
從這一點上來看,王越在政治上,要比大多數將領要成熟。這也是朱祁鎮看重王越的原因,無他,其實經過與瓦刺的戰爭磨礪,大明并不缺少能打的將領,范廣能打不能打?愛新覺羅家族的祖先,金氏叔侄能不能打?劉聚能打不能打?
但是知進退,識輕重,懂分寸,又能打的將領,卻不多了。
朱祁鎮又問道:“以你之見,西域的事情將會怎么發展?”
郭登說道:“在臣看來,西域之戰,今年一年是不會了結的,朝廷在西域的統治已經蕩然不存,只剩下伊州,高昌,輪臺三城,想要全復西域,不亞于再打一次西域,之前下西域,乃是瓦刺放棄,當地土著不敢反抗,只是而今”
郭登微微一頓,但是朱祁鎮自然會意。
在西域的回漢之爭,而今已經猶如水火了。朝廷的傾向性自然不用說了,白圭在西域的種種極端作為,其實早已傳到了京師,有無數御史彈劾白圭濫殺。
但是朱祁鎮都一一壓下去了。
不與理會。
有些人建議讓朱祁鎮調回白圭問罪。
但是也被朱祁鎮否定了。
按理說白圭失陷了大半個西域,他身為西域總督,總是要富有責任的。
朱祁鎮之所以如此回護,并不是朱祁鎮覺得他不用負責任,如果白圭沒有在殺回回,朱祁鎮大概將白圭就撤回來,一來想讓前線事權統一,有王越這個征西大將軍就夠了。
白圭這個西域總督就不用了。
而且西域失陷,或許不全是白圭的責任,但是如果說白圭一點責任也沒有卻也是不對的。
但是在白圭做出這個決斷之后,朱祁鎮立即改變了策略,力保白圭坐穩西域總督。
無他,大明的大環境,是不允許有大規模殺戮的,特別是殺戮平民。
而朱祁鎮作為大明的皇帝,道德的化身,更是不能有一點污點。但是西域如此激烈的矛盾,顯然不僅僅是懷柔就能辦到的。
即便是要懷柔,要要先打上一頓殺威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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