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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節 趕路

  脫下外衣,手臂上一排血洞,其中有兩個特別大,正汩汩地流著血。

  陳興從車上取出醫療用的消毒噴劑,朝傷口連續噴了好一會兒,疼的齜牙咧嘴。然后取出繃帶,用手和嘴巴將傷口包扎了起來,再取出解毒劑,給自己打了一針。蟲化狼攜帶狂犬病和活尸病毒,必須凈化掉,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

  沒了三重奏,他不敢滯留原地,一邊前行,一邊尋找合適的隱藏地點。沿途不斷遇到三三兩兩的食尸犬和活死人,但它們的速度不快,繞開就行了。

  繼續前行了兩百多公里,他找到了一處亂石堆。檢查了一圈,沒發現什么異狀,除了石頭縫里有些白色的蟲卵,或許是最近蟲卵看多了,他沒有放在心上,隨后把機車停在石塊下方,自己爬了上去。

  現在是下午四點,夕陽漸下,沒那么炎熱了。他脫下外套,解開繃帶,給自己上了一次藥,再重新包扎了一遍。他的體質評估只有12點,也就意味著,只比正常人快百分之二十。這樣的傷口,至少要休息十二個小時才能恢復過來。

  但只是恢復行動力,而非傷口復原。休息了一會兒,他取出煤油燈,給自己煮了碗蔬菜午餐肉面,吃完后躺在微熱的石塊上,枕著背包休息。

  漸漸地,他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后睡著了。

  “噠噠噠……”

  夜半時分,陳興被腦袋里的一陣刺痛驚醒過來,迅速拔出手槍,取出手電筒,朝感應到危險的方向照過去。

  白熾的光線很快就鎖定了目標——一只巴掌大的黑蝎子,全身漆黑如墨,反射著冷光,一條蝎尾向上翻卷著,螫針又尖又長,看得人渾身不舒服。

  這是戈壁黑蝎,毒性極大,蟄一下能毒死一頭大象。直到這時,陳興才將石頭縫里的蟲卵和它們聯系起來,原來這里是黑蝎的姣配地。

  陳興用手槍瞄了瞄,猶豫了幾秒,又放回后腰,改用匕首。大半夜在荒原里開槍,聲音和火光會傳遞很遠,引起野外生物或是人類的注意。

  “窸窸窣窣……”

  耳邊仿佛聽見細密的摩擦聲,他不由得向下看去,頓時背脊一陣發涼。

  只見石塊下方,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蝎子,看得人頭皮發麻。短暫的猶豫過后,陳興取出了兩枚燃燒手雷,朝旁邊和機車附近滾了過去。

  “嘭嘭!”

  兩聲悶響,火光沖天而起。黑蝎子怕火,立即四散逃開。陳興從石頭上跳下來,騎上機車,迅速逃離現場。

  跑出幾公里后,他降速熄火,停了下來。夜晚在荒原里行車,就像螢火蟲似的,發動機聲和燈光,會引來大量未知的危險。

  “呼呼呼……”

  剛停下沒多久,幾道慘白的影子就竄了過來。手電筒照去,正是食尸犬。陳興沒敢用槍,拔出匕首沖過去。以他現在的實力,殺幾只食尸犬輕而易舉。不一會兒,就全部挑斷喉管,然后用泥土蓋住,免得血腥味飄散。

  忙活到下半夜,陳興不敢再睡,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熬了幾個小時,天邊終于出現一抹亮光。陳興啟動機車,繼續朝噶里部落的方向進發。

  半路上,為了躲開一個小石頭,陳興用力一擰,結果扯到傷口,差點痛得松開了手。他不由得想到,要是有個快速治療師該多好,稍微弄一弄,馬上恢復如常。

  也不知道為什么,葉陽白柳的治療者天賦絲毫沒有覺醒的跡象,難道是需要什么契機不成?

  會不會,像當初大貓那樣,歷史的進程因他而改變?

  想到這里,他有些不寒而栗。歷史一旦發生大幅度改變,他就失去了先知先覺的優勢,很多事情都會朝著不可預見的方向發展。

  但沒過多久,他又恢復了平靜。曾經有位哲人說過,歷史存在必然性和偶然性,有些事情會改變,有些不會。

  就如同,他能獲得今天的地位,是因為他三世為人的經驗,這個是必然性,又因為運氣好,能重生回來,這個是偶然性。

  下午三點,陳興終于來到奎克標識的地點。眼前是一片胡楊林,樹干粗大扭曲,樹皮干燥開裂,樹葉黃黃綠綠,樹身又多處開叉,就像一只只從地底鉆出來的手掌,丑陋可怖。

  胡楊是荒原里最常見的植物之一,素有“英雄樹”之稱,乃是沙漠的生命之魂。其生命力強悍無比,耐熱、耐干旱、耐鹽堿、抗風沙,有“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的美譽。

  通常情況下,在半沙化地帶,有胡楊林就代表有水源,合適于人類居住。因此,很多流民部落都會選擇在胡楊林的旁邊,既能挖井取水,又能防風沙,還能到林中捕獵沙生動物,比如荒山貂、鬣狗、野兔。

  不過流民的食譜比較廣,連食尸犬都吃。要知道,食尸犬是經常吃活死人尸體的。吃食尸犬,就等于間接吃人了。

  雖然活死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但它們始終是由人類的尸體演變而成的,外形和骨骼也一模一樣,吃它們肯定有心理陰影,哪怕是間接的。更何況,它們身上還攜帶著活尸病毒。

  陳興沿著胡楊林的外圍行駛,果不其然,他很快就看見了一個流民部落。土灰色的,布滿補丁的帳篷延綿一大片。

  有些穿著破爛衣服的孩子在帳篷之間的空地跑來跑去,有些在玩耍,有些在趕著山羊,或是黑毛豬。

  流民的孩子從小就要干活,帶一到兩只羊或豬,到處找吃的。這些肉畜被稱之為“刨沙羊”“巡山豬”,肉質鮮美,成熟后會被賣到大城鎮,以供貴族和有錢人食用。

  這種特殊的肉畜不便宜,市場價要三到四個銀幣一公斤。但實際上,流民的收入很低,商販的收購價格只有幾個銅板一公斤。原因很簡單,商販們冒著極大的風險,長途跋涉,光是運費就占了七成以上。

  “請問這里是噶里部落嗎?”陳興朝部落邊上的小孩問道。

  小孩們看見他,不但沒有回答,反而一哄而散,跑光了,就像見到了什么怪物。

  沒過多久,十幾個年輕男人過來了,手里拿著長矛,或是老舊的獵槍,一臉警惕地看著陳興。

  雙方互相觀察了一會兒,陳興大聲說道:“我是‘紅狼’奎克的朋友!”

  那些年輕男人頓時面露喜色,紛紛放下長矛,背起獵槍。為首的一名走上前,張開雙臂,擁抱了陳興,說道,“歡迎你,奎克的朋友。”

  盡管對方身上滿是油膩刺鼻的汗水,但為了表示友善,陳興還是勉為其難地配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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