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狼對峙了數秒。狼王的嘴巴一點點地咧開,齜起牙齒,發出低沉的嘶吼。像是接到了命令,狼群聞聲而動,從小跑到狂奔,一躍而起,飛撲過河。
狼群行動的同時,陳興放棄烤鹿,轉身跑入密林之中。他要戰勝狼王,掠奪它的血脈,可那是單打獨斗。以他的一己之力,無法對抗整個狼群,只能暫時撤退。
身后的狼群多如過江之鯽,從灌木叢中飛竄而出,起跑跳躍,在五米多寬的河面上形成了一道白色流影。
越過河后,它們快速而有序地分散開來,一頭扎進密林之中。
陳興腳下生風,在垂落的根須和藤蔓間急速穿行,所到之處根須搖晃,枯藤斷裂。低沉的嘶吼從四面八方傳來,仿佛奏響的戰鼓。那是狼群傳遞信息的方式,鎖定獵物的位置。
陳興急速奔跑著,一頭蟲化狼從側后方追上來,有力的雙腿向后一蹬,凌空飛撲。蟲化狼直線奔跑的速度遠超人類,在平地上沖刺的速度能達到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時,比輪式機車還快。
“嘭!”
陳興感覺到危險,反手就是一槍,直接擊飛了撲過來的蟲化狼。靈能充盈的子彈擊碎了蟲化狼的胸甲,白生生的骨頭和鼓動的肺葉隱約可見。遭到重創的蟲化狼卻掙扎著爬起來,仰天嘶吼,拖著一路鮮血狂追過去。
只有戰死的狼,沒有等死的狗。
前方的陳興左突右閃,跑得飛快。盡管他的速度不如蟲化狼,但這里不是開闊平坦的荒原,而是茂密的原始叢林。地形復雜,無法直線奔跑,靈活度比速度更重要。
此消彼長之下,狼群竟然追不上陳興,但憑借著速度優勢,沒有拉開太大距離。
跑著跑著,陳興忽然頭頂一暗,一道黑影從樹冠上方掠過,壓斷大片枝葉,落在他的前方。
狼王體型巨大,身長四米有余,站起來有兩米多高,比古代重騎兵的戰馬還高大,攔在那里,堵住了大片空間。陳興一個急轉彎,朝側面奔去,意圖繞開狼王。狼王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他,腰部一扭,向側面橫插過來。巨大的體型撞得較小的樹木東倒西歪,從中折斷。
陳興再次急停,掉頭從另一面繞行。兩只蟲化狼從后面撲上來,左右夾擊。陳興抬手就是兩槍,擊飛了它們,然后繞過狼王朝前沖去。狼王體型巨大,在密林中行動受限,被陳興從眼皮底下溜走,憤怒地咆哮起來。
“嗷嗚!”
頭狼怒嗥,狼群頓時像打了興奮劑,追擊得更加猛烈。林中的身影猶如一道道飛梭,快得讓人應接不暇。
轉眼之間,雙方跑出了五公里,陳興氣喘吁吁,狼群也開始出現頹勢,速度逐漸降低下來。陳興體質不行,耐力較差,蟲化狼生命力頑強,但體力也是一般般。
可蟲化狼性格倔強,依然窮追不舍。陳興沒命地跑,只要腳下一停,就會有蟲化狼撲上來。再跑出幾公里,忽然一聲獸吼響徹天際,受驚的雀鳥四處飛散。
陳興頓時心中一喜,肯定是進入了另外一只鎮守級生物的地盤,正用吼聲驅趕入侵者。
追擊的狼群立即停了下來,左右顧盼,顯得有些猶豫。
“嗷嗚!”
狼王的長嗥直沖云霄,狼群精神振奮,紛紛仰天嘶吼,巨大的聲浪瞬間壓過了獸吼。
陳興停頓了幾秒,臉色陰晴莫辨,很快就做出決定,朝獸吼的方向沖去。禍水東引,借刀殺人。
“吼!”
奔跑之中,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壓垮了大片樹枝,葉片如雨點般落下。
黑表的表面螢光一閃,數據像逆流的瀑布般涌上來。
這是一頭巨大的黑豹,兩顆眼睛如同瑩綠的寶石,發出森然之光。肌肉線條優美而流暢,充滿爆炸性的力量。鋼鐵般的爪子又尖又長,雪亮鋒利,令人心生畏懼。
陳興二話不說,掉頭就跑。黑豹身體下沉,一躍而起,一下竄出十幾米遠。陳興不由得有些心驚,要是不小心遇見這種東西,還真有點兒麻煩了。
電光火石之間,三只蟲化狼迎面撲來。
“嘭嘭嘭!”
連續轟飛三只迎面撲來的蟲化狼,第四只撲上來的時候,陳興的手槍發出“咔咔”的聲響,沒有子彈了。他當即向側面翻滾,避開撲咬后,起身繼續奔跑。
黑豹的速度快如疾風,眨眼間就沖進戰場,和追趕陳興的蟲化狼撞在一起。在它的眼中,所有入侵者都是敵人。只見它張開血盆大口,嘶吼著撲倒一只蟲化狼,一口咬住蟲殼包裹的身軀,顎部猛然發力,將蟲化狼咬成了兩截。
殷紅的鮮血噴濺而出,臟器散落一地。只剩半截身體的蟲化狼瘋狂地嚎叫著,扭過頭,死死地咬住黑豹的前爪。黑豹吃痛,一口咬住蟲化狼的頭部,“咔嚓”的一聲,把狼頭咬得粉碎。
見到同伴慘死,四周的蟲化狼發出憤怒的嘶吼,前赴后繼地撲上去。
感受到同伴的憤怒,追趕陳興的蟲化狼紛紛掉頭,沖向黑豹的方向。陳興頓時壓力大減,跑出幾百米后,竄上附近最高的古榕樹,坐山觀虎斗。
廝殺之中,狼王現身戰場,一口咬向黑豹的脖子。黑豹甩開嘴里的蟲化狼,向后退避。
戰斗一觸即發,狼王和黑豹撞在一起,相互撕咬。四周的蟲化狼包圍過去,咬向黑豹的后背和小腿。黑豹身軀一扭,甩開背上蟲化狼,長尾如鞭,掃翻了一圈。
但蟲化狼的數量極多,入眼之處就有幾百只,瘋狂地沖上出去助攻。狼王抓住時機,一口咬住黑豹的脖子。雖然黑豹立即掙脫了出來,但脖子上留下了數道深深的血痕,鮮紅的血瞬間染紅了黑色的毛發。
“嘭!”
眼看黑豹就要落敗,一聲槍響震蕩了森林,雀鳥四處驚飛。
正在撕咬黑豹小腿的蟲化狼從脖子處斷開,鮮血狂噴而出。兩虎相爭,這樣的好機會,陳興怎么能不出手?
他要屠滅狼群,最后和狼王決死一戰。勝者生,敗者亡,各安天命。
“嘭!”“嘭!”“嘭!”“嘭!”“嘭!”“嘭!”“嘭!”
沉悶的槍聲接連響起,每一發子彈都會帶走一只蟲化狼。在陳興的支援下,狼群難以上前圍攻,黑豹和狼王打得難分難解。
當又一只蟲化狼倒下,狼王發出憤怒的咆哮。一部分蟲化狼被分了出去,追殺放黑槍的陳興。
陳興見到蟲化狼追來,邊打邊撤。失去了狼王的指揮,蟲化狼的智慧和士氣都大幅度下跌。追來的有五十多只,被陳興帶著到跑了十多公里,逐一分化擊殺。
盡管它們堅韌頑強,戰斗到最后一刻,但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也只能飲恨收場。
第二天,陳興回到狼群和黑豹廝殺的戰場。一具白生生的骨架映入眼中,骨頭光滑透亮,沒有一絲血肉,就和當年的尸王一樣,被狼群吃干抹凈。
黑豹骨架的周圍,狼尸遍地。陳興粗略地點算了一下,至少死了上百只,加上他之前殺掉的,有一百六七十只左右。
根據他當年看到的,這群狼大概一千只左右,只要慢慢消耗,就能將它們屠殺殆盡。雖然他心中對這群倔強而團結的生靈充滿了敬意,但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會因為誰的心情而改變什么。
令人感到遺憾的是,正因為欣賞和認同,才會有今天的屠戮。
陳興用力地甩了甩腦袋,將這個念頭甩出腦海。他需要力量,不需要同情。很多人在等著他,期待著他,他沒有時間去多愁善感、駐足不前。
他咬了咬牙,堅定信念,回到了蟲化狼的地盤。
一發子彈,一只狼。
狼王看見滿地的同伴尸體,發出沉痛的悲鳴。狼群恨意滔天,瘋狂地追趕陳興。陳興在密林中急速穿行,將它們帶進了一窩崛地蜂的地盤。
崛地蜂的巢穴筑在地下,個頭有牛犢大小,有翅膀但是很小,大部分時候都是爬行,偶爾能飛一下,但速度不快。
一場慘烈的廝殺隨即展開,最終狼群把掘地蜂的皇后拖出了地穴,撕成碎片,但也付出了兩百名同伴的代價。陳興趁亂殺掉了五十多只,狼群數量再次銳減。
當陳興第三次進入蟲化狼領地的時候,卻沒發現一只蟲化狼的蹤跡,仿佛狼群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他搜尋了半天,依然沒有收獲。
怎么回事兒?
他停下來思考。難道狼群被他打怕了,遷移到別處去了。
不,不可能。
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蟲化狼性格倔強,不會輕易認輸。
那究竟是為什么?
陳興正思考著,腦袋忽然隱隱作痛,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不好!
仿佛一道閃電劃過腦海,驚雷萬丈。陳興迅速爬上最近的一棵榕樹,猜想馬上就被證實了。
樹林間光影恍惚,似乎有什么生物在快速移動。不一會兒,陳興就看清楚了。
數千米外,狼群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著,逐漸朝這邊推進。
狼群不是逃跑了,而是躲了起來,為他設下包圍圈。陳興心中大駭,跳下榕樹,朝著一個方向拔足狂奔。
狼群還沒有完全聚攏過來,現在還有突圍的機會,再晚半分鐘,他就插翅難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