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來了沒有?”
“誰是病人的家屬?”
“你好,大夫”警官走過來,
“大夫你好,我是交警一大隊的,我姓周,周明。這個事故當事人身上沒有身份證,還沒有確定身份,沒有能通知到家屬。”警官答道。
“你好,我姓張。”兩人握手。
“哎,比較嚴重,搶救需要簽字。”大夫為難地說。
“按照規定,這種緊急情況應該你們領導同意就行了,必須保證第一時間搶救病人,不一定非要家屬親自簽字吧?”
姓周的警官含蓄的問。
中年女醫生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看了一眼警察,眉頭皺了皺。
“規定是,但是同志你也知道,咱們市醫院的醫療水平也就那樣,現在醫患矛盾這么大,我們也是擔心真要有什么意外,到時候家屬來鬧,我們不好辦撒。”
“另外,這費用........我做不了主啊。”大夫又看向交警。
周警官不做聲,看了一眼大夫,又回頭看向寶馬女司機。
她這時候就蜷縮在急診室外邊的長條椅子上,埋著頭,一句話不說,好像還沒緩過神來。
“那個,司機,哎!那什么,文女士是吧?你過來一下。”警官朝著女司機招手喊道。
女司機抬起頭,茫然地看著警察,似乎神游域外,好像腦子里壓根沒想著撞車這回事。
白皙的臉上毫無表情,長長的睫毛沒有一根在煽動,精致高挺的鼻子也不見一絲翕動,像沒有呼吸的雕塑。
“過來一下!”周警官再次抬手招呼。
女司機眼睛終于眨了一下,嘴微微張開,像是要說什么,又隨即閉上了。
她扶著椅背站起身,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挪到警察身旁,便又微低著頭,不言語。
“你也不要過分緊張,出了事故,誰也不想,你這車有保險,另外現場初步勘查,責任不全在你,你別緊張,咱們先救人。”
“他,他還活著嗎?”,女人帶著哭腔,眼里噙著淚說道。
“聲音真好聽!”周警官思緒飛揚了一下,隨即回神兒,語氣溫婉的說道:
“文女士,帶錢了吧?別急,你先去把該交的費用先墊上,最后談賠償的時候都可以算進去,我給你擔保,咱還是救人重要不是?”
“嗯”,女人止住哀戚,深呼一口氣,似乎鎮定了不少。
“我去交錢!”
“大夫,求求你們,一定要把他救活,不能讓他死!求求你們了!”
說著又眼淚轉眼圈,可憐巴巴的望著女大夫。
“這個你放心,我們一定全力救治,這是我們的責任。但是,這么嚴重。。。我們只能說盡力。”
說完,張大夫扭身回了搶救室。臨到門口又想到是來要簽字的,回頭看了眼警察,看了眼女司機,無奈地搖了搖頭。
“哎!算了,冒回險!”嘟囔著推門進去了。
“快去吧,繳費處在一樓,下去左轉,先交押金就行,名字跟繳費大夫說清楚,
交通事故,搶救這位不知道叫啥,先用你的名字掛號繳費,去吧。”
周警官拍了拍女人肩膀,手里頓時多了幾分香氣。
“唔”,女人抽噎兩聲,轉身下樓,去繳費了。
見女人下了樓,周警官從兜里掏出女人的行駛本、駕駛本,再次打開來,仔細觀看。
駕駛證上的照片映入眼簾,雖然是證件照,但也掩蓋不住本人的青春靚麗。
長發一絲不茍梳了高馬尾,白皙的鵝蛋臉上,一雙帶笑的眼睛真是有神,筆直的鼻梁下,朱唇微啟,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
脖子白皙頎長,一條翡翠隨型的鎖骨鏈,更襯得女孩兒嬌艷欲滴。
“哎,也是夠倒霉。”警察嘆了口氣。嘴里碎碎念。
“文娜,女,中國,
住址:固寧市河畔路墅城尚景7棟3號,
出生日期1998年11月1日,
簽發日期2020年10月3日”
“哎呦喂,本市唯一的高檔別墅區啊,都是超級有錢的主。”
“超級大美女,新手女司機,馬路奪命天使殺手啊。”
“嘖嘖嘖。”
交警感嘆著,隨手翻開行駛證。
“固A98111,小型轎車,所有人文娜,
品牌寶馬BMW520Li,日期2020年10月5日”
“哎呦喂,嘎新的豪車,可惜、可惜,氣囊都出來了,要修車得不少錢,人要再死了,不吉利了呀。”警察繼續碎碎念。
“這車牌是特選的生日號啊98111,
98年11月1號,有錢人是真會玩。”
“這年輕女孩出了這么大事,也沒見家人來管,別墅、香車、美女。。。。。不會是那個吧?。。。。”
“嘖嘖嘖。”警察收起證照揣進兜里,走到搶救室門前,扒著門縫看了看動靜。
見不到情況,又轉回身走到長條椅子邊,一屁股坐下。
這時,女司機文娜出現在樓梯轉角,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
筆直修長的美腿,邁步子也不再那么凌亂,手里拿著一摞單據,朝著急診室走過來。
警察見狀,站起身,看著文娜走過來。
“真是漂亮,可惜啊,這世道,真特么。。。”警察聯系到自己的猜想惋惜著。
文娜來到急救室門口,站在那,眼睛盯著急救室的門,定定地出神,一句話也沒說。
警察走近說道:“先別急了,錢交了,坐著等一會吧。你要不要也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受傷?”
文娜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默默地走到長條椅子邊坐下,垂著頭,抱著雙臂,繼續默不作聲。
警察見狀,也走過來坐到椅子上,看向文娜說道:“你要不要我幫你通知家里人?我看你也是本市人,家在墅城尚景,家里人在的吧?”
文娜抱著雙臂,沉默著搖了搖頭,繼續埋著頭不做聲。
過了好一會兒,悠悠地說了兩個字“沒人”,之后繼續垂頭沉默。
警察也覺著再說什么索然無味,讓她冷靜冷靜吧。
畢竟年齡小,沒遇到過這么大的事兒,便索性也不再言語,默默地坐著。
冷場了不知多久,警察感覺肚子咕咕叫,眼皮也開始打架。
伸了個懶腰,站起身踱了幾步,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
從5點半出警到現在5個小時過去了,另外兩名同事勘查完現場回去給領導匯報去了。
自己陪著到醫院,晚飯還沒來得及吃,也沒跟家里說今天加班,于是撥了個號,走到樓梯轉角處打電話去了。
這時,坐在椅子上沉默的女孩兒有了動靜。
她坐直身子,看了一眼搶救室的門,又歪過頭看看了走遠的警察,再望向身后的窗子。
外邊黑漆漆的,零星閃著幾盞昏黃的光,窗外遠處就是北山,也叫喊郎山。
山不是很高,樹也不是很多,也沒什么景致,只是因為山上修了棧道和幾個亭子,因此成了每日小城人鍛煉身體的去處,是早間也有人爬,晚間也有人爬。
據說早些年還是野山的時候,就很多人爬山鍛煉,還有在半山腰樹下坐著下棋打牌的。
到了飯點,住在山下的好多老娘們,扯著嗓子喊自己家爺們回家吃飯,一來二去,就有了個雅致的名字,喊郎山。
這時間的喊郎山上,自然是沒有人了。黑漆漆只有一個黑影子。
文娜走到窗邊,推開窗子,看著窗外,愣了一會兒,爬上窗臺,縱身一跳,就像義無反顧沖進黑夜的精靈戰士,消失在了黑暗里。
文娜走到窗邊推窗子時,警察是看見了的。
這時候正在給老媽請假,說出現場又到醫院,還沒忙完,今天就又回不去了。
也就沒在意,只是以為她要更加冷靜一下,吹吹風。
誰知道,再一扭臉兒,
“我去!”
警察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扒在窗戶上急切的朝下看,下邊黑咕隆咚,雖說是二樓,可也是能摔死人啊!
“這到底是腫么了呀!”
“都至于的嗎?”
此時的周警官開始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