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并肩出現于光滑如鏡的巢穴中。
男的有著一頭銀色長發,嘴角始終掛著散漫的笑容,正是譚峻山。
女的容貌奇美,乃千鳥界時,和虞淵有過一面之緣的月夜族長老,諾薇。
“想不到吧?”
譚峻山笑容燦爛,倏一現身,就和虞淵揮手招呼。
諾薇含蓄地淺笑著,沖著陳青凰,還有虞淵,微一點頭,就沒說什么了。
虞淵表情一滯。
這時候,他才回想起來,他拿下妖刀“血獄”后,就沒有再見過譚峻山和諾薇。
千鳥界的那場禍亂,譚峻山和諾薇也未現身,想來,譚峻山和諾薇兩人,早就從千鳥界離開了。
只是,這兩人……為何能夠出現于“死亡巢穴”?
虞淵皺著眉頭,看向了在譚峻山、諾薇現身以后,沒重新佩戴帝王冠冕,去遮掩容貌的青鸞女皇,道:“怎么回事?”
“他們兩個,從我們先前離開的星河渡口,轉移到此。”陳青凰神色如常,解釋了一下,“這個巢穴被煉化以后,我能在某一刻,臨時將它化作一個渡口來用。譚峻山和我認識很久了,也有過并肩戰斗的經歷。”
“丫頭,你不應該稱呼我為譚前輩嗎?”譚峻山一臉欠抽的笑容,“你剛進階到陽神境,第一次沖向外域星河時,我可是從天魔手中搭救過你。怎么?如今厲害了,長進了,就和我平輩論交了?”
陳青凰神色淡漠,沒有接他的話。
不過虞淵也因此而看出,譚峻山和她,關系非同一般。
再聯想起,當年在青鸞城時,也是譚峻山現身去壓制大妖綠柳,才讓她能夠依仗合道的青鸞城,和祖安掰掰手腕。
很顯然,她和譚峻山暗中一直有來往,有著某種默契。
虞淵摸著下顎,看著他們兩人,又不時瞄一眼月夜族的諾薇,神色玩味。
“一位極寒天魔。”月夜族的長老諾薇,瞇眼而笑,她看著和虞依依站在一起的寒妃,向陳青凰主動詢問:“她也是參與者嗎?”
“不是。不過,她以前曾經來過。”陳青凰這次回應了。
“此地?”
虞淵漸漸來了興致,講話時,魂念如看不見的水一般,向腳下大地滲透。
此方昏暗天地,有崩塌的山川,有斷裂的峽谷,曾經應該也有森林,只是沒湖泊,沒什么水源痕跡。
也沒界壁存在。
污穢異能彌漫各方,無處不在,連大地深處都暗含怪異的能量。
他的魂念游蕩在地下,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體內的“生命祭壇”也未探察出生命的氣血動靜。
只是,其魂念在地底活動著,消耗似乎極大,一會兒便覺虛弱。
“有何特別的?”
一無所獲后,無奈下,他重新看向陳青凰,老老實實地開口詢問。
“浩漭天地的妖族,荒神加上妖殿,目前一共有四位妖神。妖鳳,麒麟,天虎,還有荒神。”開口講話的是譚峻山,他似乎根本不擔心,會被那四位達到十級的妖神,
覺察出他的位置,聽到他的話語。
身為自在境巔峰,星月宗的神奇人物,譚峻山說起妖神來,毫無敬畏之心。
“在白色天虎前,妖殿的另外一個妖神,和荒神算是一個族類,也是轅。”
譚峻山微笑著看向虞淵。
“我知道,聽說是一頭十級的吞月猿。”虞淵點頭道。
他是洪奇時,吞月猿就死了很多年,據說在外域某個星河,被天魔族群圍住,慢慢地消磨死了。
因為年代太久,他前世的時候,也沒太在意,印象并不深刻。
“嗯,和金象古神一個時代,比金象古神還要強大的吞月猿。”譚峻山的目光,落在外面的幽暗星河,“他被天魔族群圍殺了。在三位大魔神的合力下,那頭十級的吞月猿,隕寂在外域星空。”
虞淵呆了呆,突然反應過來,奇道:“不會就是現在的歧幽星域吧?”
“不錯。”
月夜族的諾薇,輕輕點了點頭。
“我也知道一些事。”
寒妃看著虞淵,又看向譚峻山和青鸞女皇,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看來,你在極寒天魔一族,以前頗有點地位。”諾薇眉梢微微一動,顯得重視了一些,眼前淪為煞魔的寒妃,“擊殺吞月猿的三位大魔神,其中有一位,就出自你們極寒天魔一族。”
她能看出,寒妃的魂魄形態有了本質改變,且有奇妙的魂之印記存在。
寒妃,顯然被印記束縛著,被煞魔宗的至寶奴役著。
失去了自由的寒妃,即便以前是極寒天魔,也沒被諾薇當回事,可等到諾薇發現,寒妃還知道此地隱藏的內幕,又不由高看了她幾分。
寒妃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你說的那位,正是我的先輩。她后來,被妖殿的那只妖鳳轟殺,算是和吞月猿換命了。”
“原來如此。”諾薇道。
“你來說說看,你所知道的事情。”虞淵鼓勵道。
“擊殺吞月猿的三位大魔神,有現在域外天魔的族長,還有血魔族上一代的族長,再加上我的先輩。”寒妃很坦然,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她知道的事情,“吞月猿的妖魂,被現在外域天魔的那位至強,還有我先輩蠶食,被他們壯大了魔魂。格雷克之前的,血魔族的族長,則是分到了吞月猿的妖身。”
“妖魂,妖身,被三位參戰的大魔神分食?”虞淵一愣。
“嗯。”寒妃點頭。
“你知道的果然不少。”譚峻山笑了笑,“你以前來過這里?為什么來?”
“先祖,從吞月猿手中得來的一樣器物,曾在我們姐妹兩個,途徑此處時,生出了感應。”寒妃想了想,以手指按向額頭,道:“我們姐妹探察過此地,卻什么也沒發現,那樣器物還不翼而飛了。”
“哈哈。”
譚峻山拍了拍手,突然大笑了起來,“還真是巧了。哈哈,你說的吞月猿的遺物,是不是一個銀叉子?”
寒妃神情微變,“你怎么知道?”
譚峻山又笑了起來。
“好了,
別賣關子了。”
陳青凰略顯不耐,她看向腳下的陸地,緩緩從巢穴中離開,凌空幾米懸停住,然后說道:“那頭吞月猿的妖軀,極有可能還在下面,只是被格雷克封禁著。十級的妖神,如果有殘存的骨和血,全是價值連城的異寶。”
抬頭,她對虞淵說:“吞月猿的妖骨,含有極為恐怖的月之精粹,譚峻山和諾薇,能夠以此去鍛造出,最適合他們的神兵利刃。其妖血,有助于你的天魂,去煉化那座‘生命祭壇’,化作陽神之體。”
“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別的,適合你的奇物。”
“畢竟,此地乃大魔神格雷克的秘密據點,身為血魔族的當代族長,他定然在里頭,留下了不少好寶貝。”
陳青凰緩緩說道。
虞淵聽的心神激蕩,妖殿的一尊妖神,妖體就在下方大地,陳青凰,譚峻山和諾薇,竟然想乘機圖謀之。
“你們謀劃多久了?”他忍不住詢問。
“猜到這個秘密,是在百年前,我和陳丫頭在一個古戰場,發現了此物。”譚峻山的手中,忽然多了一個銀燦燦的叉子。
銀叉子,仿佛聚涌著無窮月光,亮的耀眼,又震蕩著驚人妖能。
看到那熟悉的叉子,寒妃顯得有些激動,又無可奈何。
“吞月猿的遺物,感知到其妖體在下面,自行逸入其中了。”譚峻山望了寒妃一眼,“此物,是他的妖器,你們未能煉化,自然就只能看著它離開。當時,格雷克還沒有成為大魔神,下面還被封禁著。”
“在血魔族的上一任老族長死亡之后,生而具之一座‘生命祭壇’的格雷克,被族老帶了過來,才知道這個秘密,發現了這個銀叉子。叉子,對格雷克沒任何幫助,他拿出來兜售了。”
“叉子,被月夜族的一位強者拿到,后來那位又戰死了。”
譚峻山解釋。
“得到叉子者,是我的父親。”諾薇插話,“他被玄天宗的人殺死,此物,遺落在天外戰場。”
譚峻山道:“我拿到了此物,我出自浩漭的月宗,我煉化了它。通過它,猜出了這個秘密。只是……”
他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知道這個秘密百年,我也沒辦法。在格雷克突破到十級血脈,成了血魔族的族長,變成一位貨真價實的大魔神后,不論是誰,只要敢撕裂大地,嘗試撬開下面的秘密,都要承受格雷克的怒火。”
頓了一下,譚峻山道:“我可不敢惹他。”
陳青凰補道:“他也不想,將此秘密分享給別人,讓妖殿拿回吞月猿的妖體。”
幾人的一番解釋,讓虞淵什么都清楚明白了,知道他們為何會選擇在這時候,謀取吞月猿的妖體了。
因為此刻的格雷克,被困于千鳥界,就算不被轟殺,也絕無可能歸來。
現在,就是他們撬開大地,去探察吞月猿妖體的最佳時機!
錯過今天,如果給大魔神格雷克成功地逃離,即便是重傷之下,他們也沒可能,從下方大地內,再有什么收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