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神教傳承的諸多秘術靈訣,能吸納氣血磅礴的生靈鮮血,從鮮血內提煉力量。
但,許多大妖和外域兇獸,獸體中的浩蕩力量,其實分散于血肉,筋骨和臟腑。
血肉、筋骨和臟腑所藏的濃烈氣血,血神教的煉血秘術,并不能有效地吸取轉化,收為己用。
安梓晴這次受創嚴重,急需龐大的血肉精氣,來恢復自身的力量。
而通天商會,先前為了讓不死鳥的死亡巢穴運轉正常,將大部分儲備的,能直接提煉的精血,全都交給虞淵熔煉之后,通過陳青凰作用在死亡巢穴。
這也導致,商會此刻的儲備嚴重不足。
剩下的,只是一些等級不太高的兇獸血肉,還有如食肉靈草般的異物。
安梓晴參悟的煉血秘法,并不能從中,直接精煉出血肉精氣。
她的的確確,需要去依仗虞淵的那座“生命祭壇”。
哧啦!
赤紅如血晶般的“生命祭壇”內部,一株株形若章魚般的植物,被碾為血沫粉塵。隨著祭壇的輕輕旋動,濺射出點點黑色、深褐色的沉淀物,和不少凝固的血塊,里面全透著令人呼吸都不順暢的污穢力量。
安梓晴一縷魂念感知,都覺思緒擁堵,氣機不穩。
虞淵也暗自皺眉。
他判定出,這些食肉異草就是被污穢的植物,內部劇毒沉淀,還充斥著太多有害軀體和魂魄的異能,安梓晴如果不是通過他,真就無法煉化。
除了他,可能天藏持有的那座“血靈祭壇”,全面運轉以后,能消融掉。
須臾后,有千絲萬縷的各色血霧,從那座赤紅祭壇蒸騰出來,因他心神的牽扯,純凈的氣血能量紛紛融入安梓晴胸腔。
嘩啦一聲,安梓晴那具姣好的酮體,再次被紫色神甲覆蓋。
本來略顯幽暗的修煉室,因她那件奇異的神甲,綻放出明亮的紫色輝芒,一下子變得夢幻迷離起來。
絲絲縷縷的血霧,環繞著她,被她身上的紫色神甲,如海綿吸水般吞沒。
沒多久,安梓晴原先因氣血不足,而顯得過于白皙的臉,就多了幾分健康的紅暈和血色,這讓她看起來更為明艷和光澤。
她本就貌美,當年在暗月城的虞家,乃刻意調整面容,才顯得不太奪目。
若是當初不做任何遮掩,她的美貌,怕是早就聞名整個銀月帝國了。
多年以后,她以血神教的神女身份,以原來的形象行走在浩漭天地,瞬間就變得萬眾矚目,不知多少所謂的青年才俊,因她而魂縈夢牽,夜不能寐。
尊貴的身份,恐怖至極的修煉天賦,狠辣聰慧的頭腦,配上絕美的容顏,她儼然成為了寂滅大陸,最最耀眼的新一代女神。
柳鶯,陳清焰等人,都暫時被她比了下去。
“我后來才知道,我爹原先的想法,是要撮合你我。”
借助紫色神甲的玄妙,汲取血霧內的渾厚血肉精氣,滋養氣血小天地,那七個血池的安梓晴,美眸中忽現異樣漣漪,“只是呢,我一直瞧不上你……”
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凝望著虞淵。
虞淵渾然不覺,沒有搭一句話,依然心神沉浸,運轉著那座“生命祭壇”,將更多 的血霧蒸騰出來,助她恢復肌體。
“你是不是怕我?”
安梓晴挑釁地,突然湊近了一些,明眸大睜地瞪著他。
“怕你?”虞淵咧開嘴。
“暗月城時,知道我是血神教的人,且有著陰神境的修為,是不是很意外?那時候的轅蓮瑤,弱的就像是我腳下的螞蟻,一不小心就踩死了。”安梓晴說這句話,絕美的臉上,寫滿了驕傲和自負。
“即便是現在,她在我眼里,也一樣弱小。”
不屑地嗤笑一聲后,安梓晴自顧自地說:“也就初入魂游境不久罷了,不論在浩漭內部,還是天外星河,她要是不慎撞上我……”
旋動著,不斷釋逸著血霧的“生命祭壇”,悄然間止住。
頭頂祭壇的虞淵,平靜無波的眼睛中,漸現寒意。
仔細去看,仿佛有一條條劍意凝煉的蛟蟒,即將從其瞳孔內部咆哮而出,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生靈,撕成碎片。
安梓晴毫無懼色地,和他對視。
然后,她清晰地看到,虞淵眼瞳的劍意蛟蟒,還在不住地發生變幻。
慢慢地,如衍變為曾在星燼海域短暫現身過的溟沌鯤,釋放出震懾眾生,讓星河深處的諸天神魔,都叩拜臣服的古老氣勢。
看了半響,安梓晴突冷哼一聲,道:“怎么?怕我殺了她啊?你要知道,她如今在赤魔宗修行,而赤魔宗所在的陣營,和我們是對立的五大至高勢力!她除非背棄赤魔宗,不然就是我們的敵人!”
“別說我了,就是你見到她,都是兵刃相見的局面!”
“虞淵啊虞淵,我知道你對她下不了手。所以呢,我是出于一番好意,想替你解決隱患。什么轅蓮瑤啊,陳清焰啊,趙雅芙啊,你念舊情不好殺,我都可以代勞的。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心慈手軟。”
“唔!”
她一句話沒說完,已被虞淵扣住雪白脖頸。
大傷未愈的她,根本不是虞淵的對手,感受著那只手的力道,安梓晴心底微寒,冷冷瞪著他,以心聲喝道:“怎么?你難道現在都沒想清楚,以后該如何面對?我說的那些畫面,在將來,是有極大可能成為事實的!”
“若有一天,當真遇到轅蓮瑤,陳清焰,趙雅芙她們。我會怎么對待,要看我當時的處境,看她們如何對待我。”虞淵神色冰冷,“不過,如果有人膽敢,在沒有征求我的同意之下,故意尋找她們,襲殺她們,我不管他是誰,都不會饒恕。”
話落后,安梓晴被他隨手甩落到,通往下一層的樓梯口。
離了虞淵所在的樓閣,安梓晴隨初靈鬼王,去了通天商會另外安排賓客的區域。
“何必挑釁他呢?”
初靈鬼王很不解,因安梓晴處于虛弱狀態,這陣子他一直陪伴左右,暗中守護。
虞淵和安梓晴的那番爭執,并沒有刻意遮掩,所以他也聽見了。
“有他在,你后面的恢復,將會順利的多。”初靈鬼王搖頭,“真是弄不懂你。”
“我終究會痊愈的,他只是加快一些罷了。”安梓晴表現出來的,居然是不在意,“這兒是千鳥界,有那么多強者在,我出不了岔 子。隨著更多外域強者抵達,精煉的鮮血,會陸續出現,我其實不擔心。”
“你和虞淵過不去,沒必要的。”初靈鬼王很認真地說,“你自己也知道,在重傷后,以秘法呼喊他的名字。這說明,在你內心深處,覺得他是安全,是值得信賴的吧?”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安梓晴翻了一個白眼。
少年帝王形態的初靈鬼王,冷哼一聲,“我比你爹活的都久!”
“我就是看不慣,他處處袒護轅蓮瑤,還有那幾個女的。”安梓晴撇嘴,“恰好,那幾個都是敵人。呵呵,就算我不動手,我略施小計,也有別的強者,取了她們的性命。”
“這是,所謂的……吃醋?”初靈鬼王訝然。
“不是。”安梓晴搖頭否認,“我是幫助堅實盟友,悄悄剔除隱患,免得他誤入歧途,被女人給禍害了。”
“你也是女人。”
“閉嘴!”
又過了幾日。
靜坐著,以“陰葵之精”精煉魂魄的虞淵,陡然驚醒。
他心臟狂跳,氣血小天地的那座“生命祭壇”,反常地高速旋轉。
暗自琢磨了一下,他以心神溝通虞依依,詢問里頭的寒妃,有沒有什么異常。
等他知道,寒妃依然在凝煉那口“暗域寒井”,和冰魄寒晶碎塊時,虞淵反而更加不安了。
不是寒妃,那是……
一道身穿帝王服飾,頭頂鳳冠的身影,鬼魅般現身。
“溟沌鯤該是踏入湮滅星域了。”
陳青凰停住之后,珠簾底下的眼睛,盯著他看了一下,溫聲說:“溟沌鯤因為和五大至高勢力,從來都是對立面,所以通天商會和神魂宗,都不排斥他。不然的話,星燼海域那場變局發生后,他也不會順利出去。”
虞淵緩緩點頭。
他也相信,當年叛出魔宮的黑潯,也存著釋放溟沌鯤,讓溟沌鯤攪亂浩漭的心思,不然這頭在浩漭大世界,不知道被封禁多少年的星空巨獸,不可能脫困。
“黎會長,和他以前就相識,叫藺竹筠的丫頭,能在湮滅星域現身,定然也有兩者在背后籌劃。”陳青凰站著,低頭看向坐下的他,“溟沌鯤對你,該是一直有什么算計,你留心一點。”
“我知道。”
陳青凰又倏然消失,仿佛從未來過。
枯亡的大地,恢弘壯闊的巨大宮殿群中。
一塊高聳的巖冰,閃耀著眩目的冰光,一縷縷的奇異血芒,在那巖冰內飛竄不定,令巖冰漸顯裂縫。
呼!呼呼!
沒界壁的死寂天地,寒風呼嘯,外域的一股股極寒冰流,似受到那巖冰的吸引,瘋狂地涌入,然后匯聚向巖冰內。
不知過了多久。
喀嚓!
巖冰一塊塊地炸裂,一道氣息冷冽,眼神絕情絕性的身影,驟然破冰而出。
她慢吞吞地活動著胳膊,手腕,以她為中心,方圓百里內的大地,悄然結凍,化作一個酷厲的冰雪天地。
“千鳥界。”
她眺望著幽暗星河,辨別了方向,凝為一道寒電,瞬息千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