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內天地。
簇簇魔紋涌動,產生猛烈的吸引力,作用在那位曾經的帝國女將軍身上。
癱軟在地,氣息微弱的李玉蟾,眼角綻裂,逸出絲絲縷縷的煙霧,和五色流光。
虞淵立在鼎中,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身后,那位由天魔衍變的奇特“煞魔”,散發著冷幽陰寒的氣息,面無表情地,看著倒地的李玉蟾。
絲絲!
女將軍的泥丸穴竅內,那尊縈繞著嗜血殺意,充斥著瘋狂、殘暴“煞氣”的陰神,在霧茫茫的混雜異能中,漸漸恢復了靈智。
她那尊,如瓷器碎裂般的陰神,由縫隙內,流溢出早先滲透進內的邪力。
隨著荼毒魂魄的異力,逐漸流出,這尊陰神裂開的魂靈體魄,傷口被一一縫合。
陰神的眼瞳,驟然再現靈動光耀。
也在此刻,鼎魂的一縷念頭,傳達給虞淵。
“她是一個極佳的‘煞魔’,她修煉的法決奇特,陰神暗含玄妙。主人如果同意,在鼎內小天地,我們可直接打殺她,以她的魂魄迅速凝煉蛻變。”
“先成‘煞靈’,再煉化為‘煞魔’,一步到位。”
“以她而成的‘煞魔’,也會是另外一個神奇存在,不遜色由天魔衍變,徐徐衍變而成的‘煞魔’。”
曾在浩漭天地,閃耀很多年的“煞魔宗”,覆滅的較早。
而創造出“英魂決”,在乾玄大陸聲名鵲起,四處征戰殺戮的撼天大帝,是在“煞魔宗”銷聲匿跡之后。
“英魂決”,造就出來的李玉蟾,和被滅掉的“煞魔宗”,法決極其的契合。
聚涌將士亡魂之力,煉化增進修為的李玉蟾,牽引在體內,在泥丸穴竅的各類將士的“煞氣”,對她會造成反噬傷害。
可對“煞魔鼎”在手的虞淵,倒是一劑良藥,能有助于此鼎的進階增強。
連李玉蟾由地魂蛻變的陰神,按鼎魂的說法,都能直接在鼎內煉化,迅速成為一個全新的“煞魔”,大大提升此鼎的威力。
仿佛,虞淵點點頭,鼎魂就能達成此事。
“不必。”
虞淵搖了搖頭,沒有采納鼎魂的提議。
鼎魂遺憾地輕輕一嘆。
倒在地上的李玉蟾,眼皮子動了動,突然睜開眼。
睜眼的霎那,她還有些迷惘,不知身在何處。
她能回憶起來的,就是昏迷前,覺得陰神摻雜太多太多,她承受不了的反噬異力,變得異常沉重,頭暈腦脹,興起了要瘋狂殺戮的邪念。
她又知道,她人在通天島,萬不可如此。
否則,她會在動手的那一刻,被通天島無情轟殺。
以意志力,抵抗那邪念時,精神徹底崩潰,陰神撕裂的更嚴重,造成了她忽然昏迷過去,一點意識都沒的結果。
昏迷,說明她完全失控了,再難壓制魂魄的傷勢。
可現在,猛地醒來后,她驚奇地發現,日夜折磨她的反噬麻煩,居然被解決了!
綻裂的陰神,莫名其妙地愈合,困擾著她,反復侵蝕她的,這些年聚涌的“煞氣”,已不知所蹤。
她迷惑地,打量著眼前不知名的異地,看著虞淵。
她臉色驟然冰冷,“我怎會在這里?你趁我昏迷時,對我做了什么?”
陌生的環境,昏迷不醒的自己,詭異現身的虞淵,令她不自禁地想起,當初在暗月城的黃家,她被生擒時,那位藏拙的樊家之主對待自己的態度,看自己的那種眼神。
她驟然不寒而栗,旋即,心中就燃起了殺機,一道魂刃自然而然激發。
刺溜!
她釋放的魂刃,在離開眉心穴竅的時,就被一道冰藍幽光穿透。
她痛呼一聲,這才發現在虞淵的背后,站在一位通體冰藍,如寒晶鑄造,上身為女性,下身為蝎子的異類。
渾身冰藍結晶的女子,散發出一種,讓她陰神都顫栗的寒意。
那女子,沒丁點人類該有的情感,晶瑩的體魄內部,仿佛燃燒著同樣顏色的火焰。
她略一感應,就知道這位來歷不明的女子,極其危險,是她都招惹不起的人物!
“你醒來就好。”虞淵語氣很平靜,“你被英魂決反噬,昏迷了過去。李禹看你狀態不好,就背著你,將你帶到了我這里。”
“你和李禹消息閉塞,有些事情知道的不多,不清楚我在星燼海域的斬獲。”
“諾,你所在的鼎,恰巧能對癥下藥地,解決你英魂決的反噬。不止是這次,往后你修行英魂決,聚涌在魂魄體內的,不能煉化的那些力量,我都能幫你剝離出去。”
“你倒是不用謝我,因為煉化那些力量,我也是受益的那一方。”
一番話說完,他便再道:“我現在送你離去。”
天地倒轉,空間驀地一震。
下一個剎那,李玉蟾就發現已從鼎內天地離開,在一間寬闊的殿堂內現身,旁邊站著一臉擔憂關切的侄兒。
“姑姑,你似乎好了。”李禹喜道。
恍惚狀態的李玉蟾,有些不知所措,愣住那兒。
“她沒事 了。”虞淵微微一笑,“我要修行一陣子,你帶她出去吧。再有別的事情,也可來此找我。”
他知道,李玉蟾需要花點時間,去消化剛剛發生的事情。
也需要想清楚,以后該何去何從,該以什么方式對待自己。
“哦。”
李禹很識趣,扯著心神茫然的李玉蟾,將她帶了出去。
兩人,在那姜玉蓉和高勤的護送下,從這處商會內部寶地離開。
“看出來了吧?”高勤摸著下顎,見那姑侄兩人漸行漸遠,轉身對姜玉蓉說:“僅僅一夜時間,這位飽受折磨的女將軍,陰神的反噬傷創,就被完全給解決了。”
姜玉蓉點了點頭,道:“真是不可思議。”
“瘟神是瘟神,各種驚人的能力,真是令人嘆為觀止。”高勤頗為感慨,“難怪,連劍島的那位大劍仙,都肯為他出一劍。”
“劍宗,難道相中他了?”姜玉蓉奇道。
“不管如何,先好生侍候著吧。聽說赤魔宗的魔種,已處理好事情,近日便會來裂衍群島。”高勤瞇著眼,“那位魔種,幾乎是內定的未來宗主。他得知赤魔島被屠戮,大為震怒,來裂衍群島,就是找寒陰宗的女弟子算賬的。”
“不是說,她是被天魔附體的嗎?”姜玉蓉說。
“島上,最神秘的鎮守確信,她沒有被天魔附體,有自己的意識和靈智。”高勤深吸一口氣,“自己要墮落的人,最為可怕。”
兩日后。
天色蒙蒙亮,虞淵驚動姜玉蓉,悄然從那庭院離開,只是說四處逛逛。
來到島嶼一處最偏僻之地,銅老錢倏然現身,“你考慮清楚了嗎?通天島的規矩,離島很簡單,入島才困難。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選擇離開通天島,其實相當冒險的。”
虞淵道:“我知道,而且想的很清楚。”
銅老錢無奈,“那好吧。”
簡單交流后,兩人一起跳海。
須臾后,高勤如一道幽靈般,突然在他們跳海之地消失,低頭看了看深藍大海,他自言自語,“是他自己沒有和商會打招呼,偷偷離開的通天島,真要出了事,也是他自找的,商會該有推脫之詞。”
一個水晶球,在他掌心滴溜溜轉動。
內部的畫面,就是虞淵和銅老錢私下碰頭,話語幾句后,一同跳海的場景。
“這東西,就是對劍島那位大劍仙的交代了。”高勤懶洋洋一笑,那水晶球自行飛回島上一處秘地,他自己也驀地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