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元青舟還是一早就趕到了療養院。
再見到齊錦書，她跟元青舟都顯得有幾分疏離和尷尬。
盡管齊錦書努力的去討好元青舟，說著關心的話，可是元青舟始終面無表情，淡淡的回應。
默默地將所有行李搬上車，元青舟就坐在搬家貨車的后車廂里，等著齊錦書跟療養院里的人告別。
人群里的齊錦書笑得溫和，待人大方，整個人美得像一幅畫，畫里都是色彩斑斕的顏色。
可是在元青舟眼里，那些都是虛假的，她看到的只有帶著假面的人，和大片的灰白之色。
谷雨今天有事來不了，齊錦書在這里也沒別的朋友，就只剩下元青舟這么一個女兒。
齊錦書跟司機坐在前面，一路上司機也感覺出她們母女倆關系詭異，周圍全是低氣壓，弄得司機都有些喘不上氣，將車開得飛快。
齊錦書在生活上并不奢侈，在一個老舊的小區租了一樓帶院子的一套兩居室，房租低廉。
她早就請過人打掃，所以里面很干凈，只用收拾好行李就能住。
元青舟還是默默無聲的搬行李，搬完之后說了句‘下午還有事‘就要走。
“等等舟舟，喝杯水休息下再走，你出了這么多汗，一會出去見風會感冒的。”
看著齊錦書遞來的水杯，還有卑微的神色，元青舟感覺心里被什么刺了下。
但她還是沒有去接那杯水，扭頭離開了。
療養院退回來的錢元青舟沒收，全都留給了齊錦書，她也會照常把每個月的生活費存進齊錦書的銀行卡里。
暫時，只能這樣了。
她心底的懷疑在不斷發酵，沒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前，她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情緒低迷的元青舟回到李家村，聞到小菜姥姥家傳來的飯香，肚子又不爭氣的叫起來。
從小門來到馬秋華家，元青舟老遠就聽到了安小菜的怒吼聲。
“安大山！！是我給你的工資不夠多還是我這正經工作你不稀罕？你居然聚眾賭博還出千騙老頭老太太的錢，我對你簡直太失望了！”
元青舟走過去，看到安小菜拎著掃帚站在桌子上，怒吼咆哮。
她爸爸安大山站在旁邊低著頭，弱小，可憐，又無助。
“就打個麻將怎么能叫聚眾賭博呢？我也沒出千，是他們眼神不好看不清牌，五塊十塊的局也不大……”
“你還敢說，李奶奶李爺爺他們都鬧上門了，你讓姥姥以后怎么在村里見人？我要報警把你抓起來！！”
說完，安小菜就掏出電話打110。
安大山見狀趕忙求饒，“小菜，我的寶貝小菜，我是你爸爸啊，明天可就元旦了，你忍心讓我在拘留所里跨年嗎？”
“喂，警察叔叔，我要舉報有人行騙，對，那個人就是我爸……”
“小菜！！”
安大山嚇得跳上桌子去扒拉安小菜，但是安小菜最近被元青舟訓練得很好，身手矯健，安大山怎么都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安小菜把電話打完。
不一會，警察真的來了，拷走了安大山。
安大山眼淚汪汪，“作孽啊，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女兒，警察同志，我就打了個麻將，真的……”
“老實點，你女兒是為了你好，要是她現在不管你，等你以后走上歪路，誰都救不了你了！”
“安大山，你給我進去好好反省兩天！“
警車呼嘯離開，外面圍觀的受騙老頭老太太齊齊鼓掌，都夸安小菜是個深明大義的好姑娘。
鬧劇落幕，一直在院子里扎紙花的馬秋華拍拍手，對安小菜和元青舟道：“都別站著了吃飯吧，小菜啊，吃完給你爸送點去，好歹也是跨大。”
元青舟心中有些觸動，這才是家人該有的樣子吧，真讓人羨慕啊。
吃完午飯，安小菜拒絕訓練，元旦是聯邦定的假期，教官們都放假了。
元青舟被安小菜強拉著去逛街，一下午買了不少東西，當然大部分都是安小菜的，她只給自己買了一件新大衣和一雙鞋，還是在安小菜強烈要求之下才忍痛買的。
接著又是看電影，在商場里夾娃娃打電動，安小菜簡直要玩瘋了。
而且她夾娃娃還用念動力作弊，在眾人贊嘆的圍觀下，夾了兩大袋子娃娃，然后拉著元青舟一起跑到商場兒童樂園那，分發給里面的小朋友。
看著小朋友可愛的笑臉，還有那一聲聲‘謝謝姐姐’，元青舟感覺心里那點郁氣好像消散了，臉上慢慢有了笑容。
涮完火鍋做指甲，做完指甲做頭發，一直折騰到快凌晨。
晚上城中心廣場的公園里有煙火跨年表演，安小菜拉著元青舟早早就買了吃的去占了個好位置。
異調局證件一出，她倆坐在涼亭頂上也沒人敢管。
“元青舟，這才是我們這個年紀該過的正常生活，你活得像個老年人。”
安小菜緊了緊圍巾，往手心里哈熱氣，看下面等待的小情侶抱在一起取暖。
元青舟咬著銅鑼燒，沉默不語。
不過今天下午這樣，感覺挺好，挺開心的。
“吶，來自你全體隊員的元旦禮物。”安小菜突然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塞進元青舟懷里，“打開看看吧。”
元青舟吃完剩下的銅鑼燒，扯開盒子上的蝴蝶結，掀開蓋子。
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護甲背心，做工精細，正面和背面都用同色的黑線繡著符文，還有內襯上也有符文。
光憑手感，元青舟就能感覺出這是一件價值不菲的護甲背心，至少也是C級護具。
“這太貴重了。”元青舟習慣性的拒絕。
“你先聽我說，這件護甲背心其實并不貴重，我們湊湊也能兌換得起，這也是我們目前能給你最好的東西了。你總是守護著大家殺在最前面，每次回來都是一身傷痕，我們能為你做的不多，這件護甲前胸后背都是防護符文，內襯里是幾個簡單的治療符文，以后戰斗之前我會幫你灌注精神力激發它，只希望你可以在戰斗中少受一點傷。”
元青舟捏著護甲的手慢慢握緊，忽然感覺這冬夜也沒那么寒冷了。
“謝謝你們，其實，我也有給你們準備禮物，銀輝和賈步的我放在武館會議室了，你的在這里。”
元青舟從背包里取出一把匕首遞給安小菜，“你的匕首格斗術已經游刃有余了，所以我想你需要一把趁手的匕首。”
匕首是銘文武器，什么等級對安小菜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大佬為她精心挑選的。
啊啊啊，好激動！好開心！
“我還在上面刻了你的名字。”
天吶，還有專屬刻字！
安小菜翻到匕首頂端，就看到那里刻了一個‘菜‘字。
呃……這個菜……
安小菜笑容有點僵硬，總感覺大佬在嘲笑她。
“哈哈，其實你可以刻個‘安‘字，又能寓意平安。”
元青舟眉頭一皺，“的確，那我重新刻。”
“不要，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你休想再拿回去，看招！”
安小菜十分寶貝的把匕首護在懷里，笑靨如花。
她們腳下的涼亭里，幾個少年等得無聊用手機玩大逃殺游戲，旁邊一個衣著講究的老紳士拄著拐杖，好奇的伸著脖子看。
還有小朋友調皮的在人群里鉆來鉆去，急得家人在后面追著喊著。
“新年倒計時開始！”
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齊聲呼喊。
咻——砰！
一朵煙花猛然在夜幕中炸開，絢爛的光彩照耀在安小菜和元青舟身上，安小菜站起來對著天空大喊。
“新年快樂！新的一年希望大佬每天都開心幸福！”
“希望青舟小隊拿到冠軍！”
“希望爸爸和姥姥健康快樂！”
“希望該死的末日永遠也不要到來！”
元青舟淺淺的笑了，“會的……”
絢爛的煙火之下，人們幸福的相擁，慶祝新年的到來，也憧憬著未來的美好。
“話說，你給賈步和銀輝準備了什么禮物？”
“是他們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是嗎，那他們一定會很感激你的。”
“這是我身為隊長應該做的。”
武館會議室內。
“元青舟我謝謝你全家！！！”
銀輝暴跳如雷。
賈步絕望的把腦袋磕在桌子上，雙眼逐漸失去神采。
他倆面前的盒子里，放著一模一樣的兩套《高中必刷題》。
語數外，物化生，政史地，全套！！
有壓迫就有反抗，刷了大半個月卷子銀輝感覺再刷下去他就再也不會快樂了。
“走走走，陪我去網咖吃兩把雞。”
賈步翻著卷子，“這就有電腦，去什么網咖啊？”
銀輝一把拉起賈步，“去網咖有氛圍啊，我用狙賊溜，帶你吃雞帶你飛啊。”
看著面前寫到死都寫不完的卷子，賈步一咬牙，決定反了。
“走！去他娘的卷子！”
城市下水道中。
“對不起，這次是我的失誤，沒有取回祭品，我會想辦法補救的，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您……”
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雨衣的男人虔誠的跪坐在一具尸體前，尸體臉上還帶著死前極度恐懼的表情，胸口被刀劃出屬于格拉特內的血色圖騰。
男人雙手合十，露出手腕上粉色的發圈，嘴里發出低沉古老的囈語聲，仿佛來自深淵恒古，帶著令人顫栗的氣息。
隨著他的念誦，尸體胸口圖騰的中心，鉆出一條小指大小的血色蠕蟲。
下一個，尸體胸口猛然破開，數不盡的血色蠕蟲從里面涌出來，密密麻麻，交織重疊，蠕動著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尸體以極快的速度被蠕蟲吞沒，只剩下一具暗紅黏膩的骸骨。
隨后，那些蠕蟲全都涌向男人，順著他的膝蓋爬上去，前仆后繼的鉆進他口中。
“呃呃……呃……”
男人捏著自己的脖子，面容扭曲，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蠕蟲爬動的聲音好似某種低沉的囈語，帶著瘋狂的力量，讓周圍的老鼠瞬間狂躁起來，對著同伴撕咬，最后承受不住囈語的力量爆裂。
最后一條蠕蟲鉆進去，男人才猛的捂住嘴巴，囈語隨風消散，男人臉色蒼白渾身被汗水浸透。
他努力的吞了口唾沫，嘴角溢出一抹陰冷的笑意，用顫抖的手摸出手機編輯短信。
［禮包已備好，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