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一切全都消融，帶著末日氣息的狂風吹在臉上，她們又回到了試煉的末日世界，站在還未倒塌的凱旋大廈樓頂，俯視著滿目瘡痍，怪物橫行的城市廢土。
楚凌楠穿著蒼武聯邦那松枝綠的軍裝，筆挺的站在沒有欄桿的天臺邊沿，身上隱隱散發出一股霸道的氣勢。
她平靜的看著下方的城市，鏗鏘有力的說道：“我楚凌楠沒有守護全人類那么大的野心，我想守護的，只有蒼武聯邦！”
她轉過頭看著元青舟，目光中透著無與倫比的堅定，“唯有蒼武不滅，蒼武人才有家！有國！有一片庇護之地！我此生所愿僅此而已，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守衛這片國土？”
曾經，她的老師站在國旗之下，鄭重的詢問她和元志國，他們齊聲應是，在國旗下莊嚴宣誓。
可是時移世易，元志國已經不在她身邊，幸好，他還留下了一個優秀的女兒，可以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
此刻的元青舟很清醒，愛國情懷她有，但不足以讓她熱血上頭，她此刻面對這一切，因為心中早有猜測和準備，所以可以快速接受如此爆炸的信息量，但她還有更多的疑惑。
“為什么選我？”
“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楚凌楠反問。
元青舟認真道：“我信，但我更想知道最真實的原因。”
楚凌楠笑了下，“最真實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就覺得必須是你。或許，是因為鏡像世界的你即使遭遇了背叛，也未曾放棄你所守護的久安城，拼死戰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元青舟心中一凜，她果然知道這些。
楚凌楠眼神逐漸飄遠，繼續道：“又或許，是因為你是元志國的女兒，我想要讓你替他完成他未盡的責任，想讓你用戰功去抹消他罪。”
“更或許，是因為你的特殊，你是唯一可以在人類和畸變種中同時生存下去的人，有更大的可能去弄清楚異靈入侵背后的原因，能夠去到人類去不到的地方，完成最重要的任務。”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楚凌楠轉過頭，認真的注視著元青舟清澈的雙眼。
“因為此刻的你，是這世上唯一的元青舟，可以無所畏忌往前沖的元青舟！”
元青舟眼中劃過一抹了然，楚凌楠對她已經足夠坦白了。
同時，她也想明白為什么楚凌楠她不自己去鏡像世界收復國土，因為她賭不起，也不能去賭。
此時此刻，蒼武聯邦所有身居高位的人都不敢去賭，因為他們無法知曉鏡像世界中的另一個自己是什么樣的人。
一旦他們跟鏡像世界中的另一個自己處于同一片天空下，那么融合就會開始，最后他們會變成誰，誰都無法預料。
團隊賽那一場植入記憶的演習和最后的結果已經足夠說明問題，鏡像世界的末世持續了十年，誰也不知道另一個他們是否活著，若是不在了還好說。
若是活著，此刻又變成了什么樣？
就像楚凌楠說的，人性經不起考驗，尤其是在只有絕望的境地中。
“為什么你會知道另一個我的事情？”元青舟問道。
楚凌楠笑了下，“在那個末世中，你的名字已經成了一種精神象征，凡是偷渡而來的人，無法確定另一個楚凌楠是否還活著，卻對你的名字和事跡如數家珍。”
元青舟點頭，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說只要同出一個世界就會發生融合，那么她6歲的時候明明去了鏡像世界，那個時候鏡像世界的元青舟也才16歲，為什么她沒有融合？
左手忽然在這時候動了下，潛意識的爆發讓元青舟將這個問題暫時埋在了心底。
看起來，她六歲那年的失蹤，確實被認定為普通失蹤，異調局那時候也監視過她一段時間，因為失憶，所以她沒有顯露出異常。
“現在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楚凌楠問。
元青舟吸了口氣，“我能相信你嗎？”
楚凌楠挑眉，“你愿意相信我嗎？”
“不愿意。”元青舟老實道。
“……”楚凌楠額角不自主的抽了下。
“可是，我似乎也沒別的選擇了，我曾經很期待末世到來，或許是因為末世了，爸爸就能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和媽媽，而不是去保護別人，很幼稚對不對？”
楚凌楠沒有說話，認真看著她，聽她難得說這么多。
“現在我長大了，也知道爸爸回不來了，而且我身邊有了很多朋友，所以我不再期待末世到來，我其實也沒有太大的野心，之所以這么拼命這么努力的變強，只是想保護在這里的人。”
元青舟用力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我媽媽被斯洛夫抓走了，我得把她救回來。”
楚凌楠有些錯愕，旋即眼神變得幽深，“這件事我會留意，只要她還在主世界，我會幫你把她找回來。”
“謝謝，不過我自己的媽媽我想自己救回來，我還想親手宰了斯洛夫，還有其他那幾個所謂的邪神，動我的家人，只有死路一條。”
楚凌楠苦笑，這可是目前連她都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元青舟說得認真，分明就是已經為此在努力了。
“我想說的是，守護國家什么的對我來說太虛了，我只是個連感情都不太明朗的精神病人，你指望我去愛國不太現實，但是我珍惜我現在的生活和身邊的朋友，我不想這一切被破壞。”
元青舟看向楚凌楠，眼神清澈不染塵埃，眼底滿是認真和堅定。
“為此，我愿意一戰！”
少女清脆有力的聲音砸進楚凌楠心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緊繃的內心忽然松了許多，就像終于后繼有人，有了指望和未來的感覺。
“反正只是打架而已，沒什么難的。”
楚凌楠忽然笑出聲來，笑聲爽朗，有如云開霧散，天清地朗。
“你要做的可不只是打架那么簡單，以后，跟著我好好學吧。”
“嗯，我會努力的總局大人。”
“以后都叫我師父吧。”
“放心，你只是我楚凌楠的徒弟，跟楚家不會扯上任何關系，拜師禮也不辦，別人不問我也不會說，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跟著我好好學就是了。”
“好……”
元青舟還是沒有叫出那一聲‘師父‘。
楚凌楠也沒有勉強，元青舟剛才自己也說了，她是個感情不太明朗的人，有些事情強求不得，但這個徒弟，她心里已經認下了。
為了元志國，也為了她自己，更為了這個國家，她都會盡心盡力去培養她保護她，讓她不會重蹈鏡像世界的覆轍，讓她可以成為這個國家的支柱。
“走吧，早點醒來吃飯，想吃什么，我讓人送到你房間。”
“紅燒肉，三份！”
楚凌楠詫異的掃了元青舟一眼。
元青舟面無表情的解釋道：“我得吃兩份，還有一份給小菜。”
楚凌楠點點頭，“安小菜，也是偷渡者吧？”
元青舟移開目光，義正言辭，“不是。”
楚凌楠失笑搖頭，“感情不明朗還會為朋友撒謊，行了，我又不會吃了她，你這樣的我都能接受，更何況一個偷渡者？她只要不危害國家，我都可以視而不見。”
楚凌楠一揮手，整個天地便隨之消散，她也從酒店地下室的睡眠艙中清醒過來。
而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喊來身邊的人吩咐道：“三份紅燒肉和飯送到元青舟的房間，另外，再加兩份蔬菜。”
蔣風華在一旁偷笑，“好久沒看到你關心人了。”
楚凌楠唇角微勾，又立刻板起臉彰顯總局長威嚴，“好好做事！”
說完，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接下來，她還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其中就包括元青舟在夢境世界暴露出的那些非人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