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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金瓶同人文

  景栗不適應古代的作息習慣,晚上早睡睡不著,白天早起起不來,救她出困倦苦海的,是色香味俱全的早膳。

  瞧著擺滿大半張桌子的青瓷盤盞碗碟,她還以為自己在夢里,完全沒有想到金蓮的膳食條件如此之好,根本不像是被夫家欺壓苛待的苦命大娘子。

  小丫頭鴻雁一邊布菜一邊說道:“范媽媽果然是個會做事的精明人,昨日從您這里得了置辦酒席的好差事,今兒一大早就親自準備了早膳送來,全都是小姐喜歡吃的,菜有藕鲊、白玉筍、酥黃獨,點心是桃穰酥、芙蓉餅、櫻桃焦糖酪,還配了蓮子羹和山藥雞絲粥。”

  聽小丫鬟這么一說,景栗便明白了,昔日是沒有如此排場的,今早這一頓算是范媽媽的謝禮。

  她無法完全將菜品與名字一一對應,不過并未多問,問多了反而顯得怪異,做一個埋頭苦吃的干飯人就對了。

  干飯人,干飯魂,抽刀斷水水更流,唯有干飯解千愁。

  鴻雁接過小姐遞來的芙蓉餅,圓圓的眼睛笑成了一對彎彎的月亮:“范媽媽還說,除了筵席之外,她還會準備好姑爺喜歡的酒菜,今晚您就可以和姑爺一起享用宵夜啦!”

  范媽媽果然靠譜,情商過人,辦事周到,得此隊友,景栗的生活水平大幅度提升。

  她吃的不亦樂乎,還和小丫鬟玩笑談天:“你都笑成一朵花了,姑爺回來值得你這么高興嗎?”

  鴻雁可愛地歪了歪頭:“奴婢是為小姐開心,您的病好的正是時候,我昨晚夢到小姐生下了一對大胖兒子,這可是個好兆頭呀!”

  景栗的笑容霎時僵在了臉上,因為她想到了純真小丫鬟的悲慘命運。

  金蓮所定的主副線任務里都沒有鴻雁,不知是忘記還是不在乎,這么忠心的好丫鬟,難道就任由她陷入凄慘宿命,做渣男武易的通房丫頭,再死于難產嗎?

  鴻雁察覺她的神情有變,立即關切道:“小姐,您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有…我…我吃飽了…”景栗胃口全無,她非常同情這個善良的小丫鬟,可又不知如何才能幫其改變命運。

  鴻雁遞上白瓷盞,道:“我特意為小姐熬了冰糖燕窩,滋陰潤肺,補氣養身,旁的不想吃便罷了,但這碗補品您一定要全部喝光!”

  小丫鬟越是忠正純善,景栗越是于心不忍,梳妝的時候她一直心不在焉,久久之后才定了心神,須得先盡力完成主線任務,保住自己的性命,方有機會扭轉這個小丫頭的人生。

  鴻雁是一個有選擇綜合征的話癆姑娘,為衣裳和釵環的搭配糾結不已,嘮嘮叨叨了足足一刻鐘,終于替小姐做出了決斷——

  “要不然戴這套翡翠首飾吧,是去年您生辰時姑爺送的禮物,再配上燦如煙霞的云錦新衣,一定能讓姑爺眼前一亮,小姐意下如何?”

  “都聽你的”,景栗淡淡笑笑,心里卻更加感傷難過。

  一個鮮活的生命,即將被殘酷的命運吞噬,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滋味苦澀扎心。

  鴻雁拿起金鑲翡翠的手鏈,猶豫不已:“小姐,您習慣戴著老夫人留下的玉鐲,若是再配手鏈,未免有些累贅,咱就不戴這個了吧。”

  景栗眼前一亮,腦中萌生出了好主意,伸出右手道:“既然首飾是一整套,那就得一件不落地戴上。”

  鴻雁依言而行,殊不知,她剛一轉身,景栗就悄悄使勁拽了拽手鏈,把接口處扯的極松。

  金蓮乃永昌侯爵府大娘子,二品誥命夫人,在府中的日子雖是不好過,可出行時仍有風風光光的體面,乘三匹駿馬所拉的華貴車駕,排場鮮有人及。

  人前顯貴,人后受罪,這樣有苦難言的富貴日子,真真是凌遲人心的鈍銹刀子。

  馬車緩緩而行,景栗與鴻雁談天交心,得知了金家其他陪嫁丫鬟婆子們不在身邊伺候的緣故,原來都是“老烏婆”在背后搗鬼。

  金蓮嫁入侯府時共帶了六位丫鬟和四位婆子,可是這些人都被“老烏婆”以各種理由重重處罰,其中有三位因傷病而身亡,四位被發賣,兩位“投敵”成了“烏婆”老夫人的心腹,僅剩下鴻雁一位忠仆。

  侯府為金蓮安排了新的下人,不過她都信不過,平日房中僅留鴻雁一人貼身伺候,這小丫鬟的確是忠心,可是能力有限,難免顧頭顧不了尾,金蓮的院里一點秘密都藏不住,稍有風吹草動,“老烏婆”便可得知。

  “小姐,您嫁入侯府三年有余,消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從西北邊境前來的故人見了您,只怕是認不出來了呢…咦…不對呀…”鴻雁說著說著忽而停了下來,后知后覺憶起反常之事——

  “姑爺這次出門,單獨給小姐寄過三次信,都沒有提到要設宴款待西北軍將領一事,您卻突然在‘老烏婆’面前說起,奴婢奇怪的很,只是昨日忘了問清楚。”

  景栗不能透露魂穿與情報外援之事,敷衍答道:“我胡猜的,運氣好猜中了而已。”

  鴻雁豎起兩個大拇指,嘴甜道:“小姐真厲害,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

  小丫鬟夸人的用詞頗有現代感,那天真爛漫的小圓臉與向日葵頗有幾分相像,讓人一看便心生歡喜,只可惜紅顏命薄,如花易凋,不禁引人嗟嘆心傷。

  馬車再好,防震性也不及汽車,走上山路之后愈發顛簸,即便坐在軟墊上,屁股也差點被震成八瓣,若不是受侯爵夫人身份的限制,她都想棄車騎馬前行,至少還能舒服一點。

  景栗在做替身期間,為了掙更多的錢,和劇組的馬術師父學過騎馬,她對此頗有天分,能夠完成各種高難度馬戲特技,不但會打馬球,還可以縱馬花式耍霸王槍與彎弓射大雕,雖然有時需要威亞的協助,不過總體水平與古代騎兵不相上下。

  她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之中,反反復復敲擊“跨時空溝通神器”玉鐲,不斷切換音頻與視頻模式,可是遲遲沒有得到隊友的回應。

  她以為是設備出現了問題,不由得心慌,今日的任務十分重要,若是出了岔子,那慶國公夫人這根貴婦高枝她可能就無緣攀上了。

  苦等了好久,年輕隊友屠豪的聲音終于響起,大大地打著哈欠。

  中年隊友獨教授的嗓音沙啞,盡顯疲態,懊悔道:“昨晚吃完宵夜就該休息了,去夜店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屠豪抱歉道:“錦鯉小姐姐,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昨天玩的太嗨了,今天早上實在醒不來,等我倆喝完這杯續命的咖啡,立刻就進入工作狀態。”

  原來不是設備壞了,而是坑爹的隊友在睡懶覺,景栗一口惡氣悶在心頭,差點憋出內傷。

  馬車前行的速度漸漸放緩,小丫鬟掀開車簾子向外瞧了瞧,景栗的目光也順著望了過去,見前方不遠處有一排長長的馬車隊伍,停在窄窄的山路小道邊。

  屠豪咖啡喝得太急,被嗆的直咳嗽,驚訝道:“古代的馬車也會堵車嗎?”

  獨教授嘩啦啦地翻著資料:“按理來說不可能,情報事務所給的資料我之前都看過,沒提到當天有什么特殊情況發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屠豪的起床氣還沒有散盡,拍著桌子忿忿不平道:“情報事務所不負責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回如果出了岔子,我非得向總部投訴他們不可!”

  “情報事務所?”景栗在心中暗暗琢磨,聽著似乎是解怨事務所的平級機關,看來冥界的各個機構都不大靠譜。

  鴻雁打發小廝問詢情況,方才知是禁軍在搜捕重要逃犯,路過的每一輛馬車都要搜查。

  鴻雁探出頭去望了望,而后興奮地說道:“小姐快看,那是西門大人吧!”

  “誰?”景栗一時沒聽清,嚴重質疑自己的聽力:“西門…大官人!?”

  “小姐,您不會連西門大人都忘了吧?”鴻雁的雙目之中迸發著花癡的火焰,像極了熱情上頭的追星小迷妹——

  “西門安,字淳玉,容貌賽潘安,氣質勝宋玉,人送外號‘汴京第一風流公子’!”

  “西門…安?”金蓮和武大郎都集齊了,西門大官人也來湊熱鬧,劇情似乎突然向著限制級跨近了一大步,景栗在腦洞之中獨自凌亂——

  “他…他的名字確定不是…不是西門慶嗎?”

  她懷疑自己身處的這個故事根本不是什么侯門深深深幾許,而是金瓶mei同人文。

  鴻雁懵懵地問道:“西門慶是誰啊?”

  兩位跨時空隊友瞬間從信息的制高點跌落谷底,一個急急翻閱紙質資料,另一個狂敲鍵盤搜尋電子文件,屠豪查不出結果,滿心無奈與焦急——

  “小姐姐不好意思,情報事務所給我們的資料里沒有這個西門大官人,你趕緊和小丫鬟套套話,把這個西門慶…不對…西門安的底細搞清楚!”

  獨教授也緊張了起來:“看那丫鬟眉飛色舞的八卦神情,說不定金蓮和西門大官人有舊情,這段關系也許會成為今天任務之中的一個變數,情報只能靠你自己打探了,加油!”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關鍵時刻掉鏈子的隊友,景栗抬起拳頭在自己腦門上狠狠敲了兩敲。

  為了重生活命,她強迫自己穩定情緒,開始向小丫鬟探問詳情——

  “那位…西門大官人…難道…和我很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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