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聽錯吧!
趙素抬頭望著眼前的許崇,他挺直胸膛地立著,倒是一股頂天立地男子漢的模樣!要不是從寧姨媽那里聽過了一段不知真假的傳聞,她或許也能給出幾分嘆服?
“趙家?難道是慶云侯府那個小姐?那可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這時候人群里有人開始竊竊低笑,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但笑話本身很顯然不是許崇,而是被許崇叫出了名號的趙素!
可不是么,慶云侯府那位小姐是什么德性,誰還不知道?許崇居然說他真心實意想求娶,就那丫頭她也配?!
竊笑漸漸就變成了哄笑,再也沒有人遮掩了。
趙素雖說在寧姨媽處先聽得了一些消息,但聽說之后也只不過是想找個機會和和氣氣退婚而已,甚至還因為退婚不會那么簡單,而傷腦筋想過如何體面收場來著。
卻沒想到這家伙做事這么不留余地,居然也不跟她商量商量,就當著大庭廣眾把她給推了出來?
“這姓許的有點意思哈,”云想衣從旁瞧著嘶起了聲,“他這一公布,首先滿城人就都知道姑娘在跟他議婚了。
“按照姑娘在坊間的風評,許家要是硬著頭皮繼續議婚,必然會成為坊間茶余飯后的談資。
“鎮國大將軍雖然不比侯爺地位高,在坊間卻也是有頭有臉,這位許將軍怕是被他的寶貝親兒子架上火堆了!”
趙素瞥她一眼:“風評的事,就不必你提醒了。”
云想衣咳嗽著收了聲。她這不也是怕她看不明白么!
趙素看著許崇,皺緊眉頭。這小子乳臭未干,心機倒藏得還挺深!不管他有青梅竹馬的表妹是真是假,光他做的這件事,就不是想成親的!
不然哪有一面提到跟趙家結親就忍不住動手揍人,一面又當著街坊百姓的面道貌岸然地說自己是“真心實意”求娶的?
這不光是逼著他爹放棄這門婚事,也是要逼得趙家落在輿論下風啊!
此番要是不把他的臉打腫,豈非都對不起自己這顆二十一世紀的靈魂?
她忍不住揚聲:“許公子見過趙姑娘?”
許崇看過來:“趙姑娘乃是大家閨秀,怎能輕易讓我瞧見?”
大伙聽到“大家閨秀”幾個字,更是哄堂大笑起來!
趙素板臉道:“既然見都沒見過,你這句‘真心實意’又從何說起?難道你的真心實意,只是針對趙家的權勢,而不是針對趙姑娘?
“若是這樣,那方公子的話豈非也很正確?你的求娶,不就是沖著慶云侯府的權勢地位而來?”
許崇語噎。隨后脫口爭辯:“我說的沒見過,是指沒有正式接觸過,趙姑娘的芳容,我自然是有幸目睹過的!”
“是么?”趙素冷笑著走了出去。
許崇凝眉睨著她,雖然在打量,卻并沒有過多反應。
沒有反應就足夠說明他并沒有見過趙素!不管什么原因居然沒有見過身為京城“名人”的她,就把“真心求娶”掛在嘴上,不更可笑了嗎?
她說道:“許公子怎么滿口謊言?你與趙家議婚之事八字沒一撇,就當眾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來牽累趙姑娘,我倒是好奇了,難道這就是你們鎮國大將軍府的家教?還是你的父親許大將軍故意授意你這么做的?”
許崇在她的指責下浮現出了怒意。他眥目打量起她,只見她十五六歲模樣,五官精致,身量嬌小,衣著也挺講究,且一雙杏眼明亮清澈,顧盼神飛,一股聰明狡黠根本掩也掩不住,看起來是個家世不錯的小丫頭,就是不知來自哪一家!
他咬定是趙素故意搗亂,便沉臉道:“我是知禮守節的人,只曾經遠遠地見過趙姑娘,并未罔顧禮數盯著姑娘看,趙姑娘究竟是何模樣,我說不分明也正常,是以可說沒見過,也可說見過。倒是你伶牙俐齒地,休得在此胡鬧!”
“真是好笑!分明在此打架斗毆的人是你,卻反過來說我在此胡鬧!你是不曉得講道理三個字怎么寫了嗎?”
趙素冷笑著,往下道:“按照你的說法,趙姑娘既是大家閨秀,如此不可褻瀆,那么你就該對趙姑娘尊重有加,永無二心才是!倘若你將來移情別戀,有負趙姑娘,不知到時候又是否愿受天打雷劈,活浸豬籠之刑?”
許崇勃然變色:“我憑什么跟你保證?!”
“憑什么?”趙素笑一下,斂色道:“就憑我就是趙姑娘本人,夠不夠?!”
這句話一落地,許崇先是頓住,隨后臉色刷白,最后忍不住睜大眼連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周圍也像是炸了鍋,原本安靜看戲的人們也紛紛向趙素投來目光,這當中有的因為先前的哄笑而惶恐,有的因為沒見過趙素而好奇,還有的見過她,卻沒有想到她會在此地,更沒有想到方才混在人群里質問許崇的會是她本人,因此而感到了震驚!
“你,你是趙素?!”
許崇著實沒想到趙素會出現在這里!更不可能想到面前這伶牙俐齒的丫頭會是趙素!
不是都說她又蠢又笨的嗎?面前這死丫頭把自己推到了坑里一邊還沒忘填土,她看上去哪里蠢哪里笨?!
“許公子,你口口聲聲對我們姑娘真心實意,又口口聲聲咬定她是個大家閨秀,眼下問出這種問題,就不合適了吧?”
云想衣走到趙素旁側,瞟了一眼方渠:“這么看來許公子竟是個偽君子,嘴上說對姑娘多么仰慕,實際上連人都沒見過,還連一句尊稱都沒有,方公子這頓打挨的也太冤了,——方公子,你真是受委屈了呢!”
已經腫了半邊臉的方渠聽到這里,恨恨地朝許崇瞪過去:“原來不光是個道貌岸然的東西,還是個腆著臉往上貼的貨色!還說人家伶牙俐齒,也不看看人家瞧不瞧得上你!”
許崇臉皮紫脹,額上青筋都冒出來了!作勢又要打過去,花想容眼疾手快插在了他們中間,雙手一推將他推了三四步:“怎么著?許公子這是被戳中了肺管子,惱羞成怒了?
“先前不是冠冕堂皇說了我們姑娘一堆的好話?不是說真心實意地求娶?眼下當著我們姑娘的面,倒是回答姑娘的話,說說能不能做到永無二心,否則就接受活浸豬籠之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