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和日麗,又是個讓人心情愉快的好天氣。
趙素被小蘭小菊盛裝打扮,然后帶上云想衣花想容還有一雙丫鬟,乘著馬車出了門。
今兒丫鬟們特意搞大了架勢,出門不但換了大馬車,還掛了慶云侯府的牌子,關鍵是行走的路線都換了,本來一條街直走就可以出城,硬讓她指使車夫繞著內城走了一圈才轉出去。知道的這是慶云侯府小姐出門,不知道的還以為狀元游街……
于是滿城才聽說過給朝廷立了大功的就是趙素的人,都知道這位“功臣”今日要出城去玩了!
何婉瑜正好與母親上廟里進香回來——這陣子運氣太差了,她特意去拜拜菩薩看能不能轉轉運氣,剛上大街就見前面慶云侯府的大馬車穿過大街,而后街頭巷尾的人全都指著那馬車議論起來!
何婉瑜側耳聽了聽,猛地就喊了停車!
“怎么了?”何夫人問。
“我聽到他們在說趙素!”何婉瑜說完便撩開車簾,集中起注意力,聽起街上人的議論來!
何夫人狐疑地皺了眉頭,由于前不久趙素她們家老爺子都氣得夠嗆,昨天那事又更是讓老爺子不痛快,她也不由得聽起來。
“侯府的三姑娘還真是脫胎換骨,前不久還在街頭打架呢,如今居然都能給朝廷出謀劃策了!難不成她進宮當御前侍衛,不是去服役,當真皇上發現了她的才能?”
“肯定是吧?皇帝昨日都當著那么多大臣的面說明了,難道這還不能是真的?”
“如果是這樣,那這姑娘從小的行徑就只能說是年紀小不懂事了,實際上還是很聰明的。”
“我看沒錯。慶云侯那么高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當真不讓家里千金讀書嘛!人家就是謙遜!”
何夫人聽著聽著覺得有些扎耳。再去看女兒——何婉瑜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怒意,一雙手也緊緊地揪起了絹子!
“就這一件事,世人對趙素就改觀了?她之前為禍京城十幾年,這都不算數了?!”
何夫人道:“是皇上當著大家認可她的,這有什么辦法?就是假的也得信了。”
“我才不信她能突然間脫胎換骨!”
“你不信也沒辦法。”何夫人撫發,“日后少跟她一處玩就完了。”
說完她招呼車夫:“回府!”
何家馬車遠去,另一邊廂坐在鋪子里看賬的寧姨媽也驚奇地望著綢緞鋪里邊看緞子邊議論趙素的各府女眷。
自從搬出侯府,寧姨媽漚著氣,一直還沒與侯府聯系過,就算是寧珵相勸,她也不聽。但街頭關于趙素的消息她是一直沒漏下的,昨日聽說她被皇帝當眾肯定她還不相信,直到眼下關于趙素脫胎換骨的傳鋪天蓋地傳來,她才正視起來。
“母親怎么了?”寧珵不知什么時候到了店里,跟她說話見她半天不理會,便碰了碰她。
寧姨媽回神,抓著他到了旁側:“素姐兒是什么資質,我還不了解嗎?她絕不可能有這樣的能耐!”
寧珵無語:“關于素姐兒的事侯府沒再說什么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您就管這茬了,她是不是真有能耐,皇上還能弄錯?不過是她從前防著你,沒讓你看透罷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做得到!她身上一定有古怪!”寧姨媽沒忘記她是怎么出侯府的。原來的趙素要是有趕她出府的能耐,她用得著裝十五年之久?早已經想明白了,古怪肯定就在趙素身上。
寧珵顯然沒把這話放心上。
他從賬上取了二十兩銀子:“我約了表兄喝茶,先取些銀兩。”
搬出侯府之后,慶云侯好人做到底,把寧珵調進了京城,如今他在順天府當差。大約與趙隅自小一起長大,他們倆時常有往來,寧姨媽也是知道并支持的。便問:“夠不夠?”
“夠了,花不了多少。”
寧珵告別母親,直去中軍都督府尋趙隅。到了衙門一問,才知道趙隅已經被皇帝傳進了宮……
西洋使臣一早已經啟程回國,大梁這邊關于建船的事也該準備起來。
皇帝早朝后留了幾個相關的大臣進乾清宮,其中就包括趙隅。
“前軍都督府這些年因為狠治海患,水兵訓練也有不小進展。但要實施海上練兵,軍餉需得加倍,朝廷便需派個監軍過去,靖南侯世子可擔此任,朕已經下了旨。此外籌建外貿衙門,雖然朕已經調人領頭,但需要一批人充當屬官,你們可有什么人選推薦?”
在場的都是些年輕官員,確切地說都是皇帝一直以來較為信任的子弟。讓年輕的臣子舉薦人才,這是很少見的事情。大伙都面面相覷,只有替皇帝南下辦過私事的趙隅福至心靈:“朝廷本來就缺人才,這外貿衙門本來就是個新衙門,不如試著舉薦些有才的寒士?”
大伙倒表示認同。張煜的侄兒張懷一向寡,聽到這兒也表示贊同:“確實應該給些機會予寒門。臣聽伯父說,有許多偏遠地方的博學才子因為家窮,籌不到進京趕考的盤纏,也沒有辦法打點官府謀個差事,一生就被埋沒在當地。”
“別說偏遠地界,就京畿周圍的一些村鎮,也還有許多窮秀才。”
皇帝聽著他們七嘴八舌討論了一陣,才說道:“回去都各擬一個破格甄選寒士為國效力的章程,完善之后送到宮中來。”
眾人領旨。
皇帝把趙隅和張懷二人留下,從御案上找出了兩本折子:“這里有兩本參九寅三營的折子,說是他們近來屢屢與屯營周圍百姓起爭端,你們一個是就在旁邊的卯四營的副指揮使,一個是兵科右給事中,不知道這事?”
趙隅看了眼張懷。張懷垂首:“臣略有耳聞,但又已聽說寅三營那邊已經由中軍都督府處置妥當。”
“處置好了就不會有這折子了。”皇帝走出來,“不打算去瞧瞧?”
張懷道:“臣這就去。”
“一道去吧。”皇帝示意四喜備馬,“連中軍都督府都辦不妥當的事,朕倒要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