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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聽話

  溫玹從酣睡中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到兩兄弟眸帶擔憂的看著他,然后手就伸了過來,探他額頭。

  “也不燙啊,”云陽侯世子道。

  “可有哪里不舒服?”肅寧伯世子問道。

  “……沒有。”

  不僅沒有哪里不舒服,而是格外的精神抖擻。

  云陽侯世子不放心,“沒哪里不舒服,你放著床不睡睡軟塌?”

  怎么看問題都像是出在腦子。

  溫玹慵懶道,“床睡膩了,換軟塌睡而已。”

  溫玹說的是實話,他之前一直睡床,但兩年來,睡的都不甚安穩,昨兒白天竟然在小榻上一覺睡了幾個小時,他都不敢相信,晚上決心再試一試,沒想到一覺到了天亮。

  只是他的實話,云陽侯世子和肅寧伯世子兩都不信,鑒于小丫鬟敵不過和順侯世子的小廝,卻能輕輕松松把扶風院百十位小廝全干翻,兩人懷疑溫玹昨晚被季清寧打了。

  他們的好兄弟是為了面子在死鴨子嘴硬,其實又內傷了。

  屋外,昨晚給溫玹打洗澡水的男子又來了,一進門看到溫玹睡在小榻上,愣了一愣,一瞥頭,見季清寧坐在床上,眼珠子沒差點瞪出來。

  他沒敢吭聲,默默的去拿銅盆打熱水。

  端了熱水來,又沏茶。

  彼時溫玹和季清寧都從床上下來了。

  男子看看小榻,又看看床,掙扎了下,抬腳朝床走了過去。

  連煜國公府三少爺都不得不把床讓出來,他哪能不懂事啊,他幫季清寧疊被褥,季清寧阻攔道,“我不用你幫我疊被子。”

  “應該的,”男子謙卑的很。

  溫玹過去洗漱。

  云陽侯世子搖著折扇笑道,“溫兄才不過調教了幾日,錢大少爺就這般懂事了,難得。”

  錢大少爺一臉尷尬,匆匆退下。

  季清寧看不過眼道,“沒有這么欺負同窗的吧?!”

  云陽侯世子笑道,“這叫什么欺負?”

  這還不叫欺負,那什么叫欺負?

  季清寧一臉唾棄。

  肅寧伯世子知道季清寧是抱打不平的性子,笑道,“你只看到他這會兒可憐,卻沒見到一個月前被他調戲的小姑娘哭訴無門,錢家教子無方,反倒彈劾煜國公沒管好兒子。”

  “溫兄挨了幾句訓,好好反省了下,決心教錢大老爺什么叫教子有方。”

  “這不,才管了幾天,錢大少爺就懂事多了。”

  當著溫玹的面,肅寧伯世子本不想和季清寧多說話的,畢竟和溫玹發了誓要幫他把人趕出書院,昨晚還熬夜做了不少的計劃,謀無遺策,文的武的軟的硬的都有,肅寧伯世子覺得這要還不能把人趕出書院,他和云陽侯世子兩個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

  但一想到季清寧的“小廝”不聲不吭的就稱霸了扶風院,對季清寧他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她膽子挺肥,身上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倔,然后失憶了,武功全廢,余下一概不知。

  在沒摸清人家底細前,還是不要往死里頭交惡,畢竟他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甚至連小矛盾都談不上。

  再者季清寧要是看不過眼為錢大少爺出頭,受冤的是他們的兄弟。

  肅寧伯世子一番話,季清寧聽得臉色一僵。

  虧得她還幫人抱打不平,幸好沒把閑事管到底,不然就撞人槍口上了,只是她實在沒想到這看著儒雅的錢大少爺竟然是個斯文敗類,居然敢當眾調戲良家婦女,如此喪德敗行,讓他端洗腳水那是太便宜他了!

  溫玹洗了臉,就和云陽侯世子他們出去了,季清寧不知道他們去哪兒去做什么,此刻的她肚子餓的厲害,只想趕緊洗漱完去吃早飯。

  季清寧帶著一肚子食欲出門,結果還沒到食堂,食欲就所剩無幾了。

  從學舍到食堂的一路,她的十步之內沒人敢靠近,大家看到她都繞著走。

  進了食堂,她一坐下,前后左右坐滿了人的桌子就都空了,活像她是瘟疫一般躲的遠遠的。

  哪怕沒帶腦子出門也該知道自己被人,不,是被全書院孤立了!

  她是得罪了溫玹,但她沒有得罪其他人啊,就因為怕溫玹而對她避之若浼,渾身上下連根硬骨頭都沒有,想想就替朝廷憂心,這些人入仕,能有幾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啊?

  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季清寧聽了幾耳朵,然后就嘴角狂抽不止了。

  她只猜對了一半。

  大家孤立她是因為溫玹,卻不是因為她得罪了溫玹,而是因為昨晚溫玹睡了軟塌。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事關溫玹顏面,云陽侯世子和肅寧伯世子不會往外傳,十有八九是錢大少爺在作死了。

  不知情的都以為是她搶了溫玹的床,逼的溫玹不得不在軟塌上睡了一宿。

  聽到大家這么說,季清寧一口老血沒混著肉包子噴出來。

  她迫切的想知道煜國公父子的腦子是怎么長的。

  做爹的不顧威嚴,裝被人打斷兩根肋骨。

  做兒子的有樣學樣,自己睡軟塌叫人誤會是被逼迫。

  就那么享受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感覺嗎?

  要命的是居然還有人信。

  一個個脖子上頂著的到底是腦袋還是擺設啊?!

  季清寧不知道,要是尋常時候,大家肯定會懷疑流言的真實性,但大家的小廝都是小丫鬟的手下敗將,跟班都那么厲害了,主子能差了?

  連煜國公府三少爺都招惹不起的人,他們就更惹不起了。

  這一頓早飯,季清寧味同嚼蠟。

  草草吃完早飯,季清寧就回了學舍,推門進去,就聽到一陣嘩嘩水聲從屏風后傳來。

  季清寧抬眸望去,隔著屏風,能隱約瞧見溫玹泡在浴桶里。

  季清寧耳根微紅,趕緊退出去。

  雙手剛要把門帶上,說話聲就傳了來,“倒茶。”

  聲音低沉醇厚,如百年陳釀。

  卻是聽得季清寧白眼直翻。

  真拿她當小廝使喚了。

  看著桌子上的茶,季清寧嘴角勾起一抹璀璨的弧度。

  走過去,端起茶壺,倒了一盞茶。

  溫玹泡在浴桶里,聽到了倒茶聲,就是遲遲不見送來,等他不耐煩要催的時候,關門聲傳入耳,還附帶一句,“茶倒好了。”

  溫玹氣笑了。

  沒見過這么聽話的人了。

  聽話的讓人恨不得將他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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