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她走上前,站在他身后,順著目光也看向了只剩廢墟的正院屋子。
崔恂眨了下眼睛,隨后看了她一眼,“你怎的過來了?”
“這不是擔心您么!”
“我有何好擔心的。”
崔恂笑了笑,看似與從前一般無二。
崔九貞在他兩鬢的華發上多看了兩眼,微微抿著唇。
“很難看?”崔恂自己也摸了摸,“不注意就長了,為父也沒想到。”
“父親對溫氏,莫不是有情意在?”
聞言,崔恂愣了下,思索著。
若說喜歡,卻是沒有的,他并未對溫慧嫻有過男女之情。
但,走到今日這個地步,到底讓人意料不到。
或許她說的對,這一切,錯的是他,都是因為他才會有如今這模樣。
“父親?”崔九貞又喚了幾聲,將他的思緒拉回。
崔恂回過神來,看向她,溫和了眸子,“無礙,天兒冷,回去吧!”
說著,他率先轉身。
崔九貞看了眼那廢墟,尋思著,還是早點讓人清理干凈的好。
城外的一處林子內,有行路的馬車停下,不久,一道身影出來,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朝林子深處走去,終于在半路上看到了人,崔元淑走近,摘下兜帽,露出那張頭戴白花的蒼白小臉。
“我娘,就葬在這兒?”她沒有看向那人,只盯著簡陋的墳墓,眼中含著淚又憤怒。
“他們竟如此羞辱我們母女,連祖墳也不給她進。”
那人轉過身,赫然便是被通緝中的孫瑞,他道:“夫人已被崔家休棄了,尸身當日便送回了溫家,可溫家非但不替她入殮下葬,還命人將她扔到亂葬崗去。”
他恨崔家不錯,可他更無法原諒溫家。
“他們竟如此絕情?”崔元淑跪在墓前,“娘,你看到了嗎?他們那一幅幅惡心的嘴臉。有用時,待你如寶,無用時,棄如敝履。”
“二姑娘……”
“住口,我早已不是什么二姑娘了。”
她恨這個姓氏,恨那個家族!
孫瑞明白了,“姑娘,夫人的墓往后就交給您了,我如今被通緝,在京城久留不得。”
崔元淑看向他,“你要走?”
“是,您也知道,我能耽擱這幾日,已是冒險了。”
他從崔家的追殺下逃走,又從錦衣衛的手中脫身,犧牲了不少人。
再不走,恐怕下次就沒那么好運了。
崔元淑明白了,她手中如今沒有什么得用的人,只溫氏留給她的一些,尚還未理清。
若非身份緣由,倒是可以將他留下用著。
“你是個忠心的,難為你還想著我娘,做到如此。”
“姑娘不必這么說,我……”孫瑞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看向墓碑,眼中微深。
“我曾要帶夫人離開,只可惜,她不愿!”
崔元淑頓時明白了,她驚訝地看著孫瑞,這個崔恂身邊最信任的長隨,竟然還存著這樣的心思。
她笑了,笑得諷刺。
“他們如此無情無義,我娘竟還看不穿,任由他們羞辱,此仇不報,我又怎為人子女?”
“姑娘想做什么?”
孫瑞心思微動,要說他沒有想法事不可能的。
“我想做什么,你都能幫我嗎?”崔元淑沒有回答,只問他。
孫瑞抬手行禮,“在下,愿助姑娘一臂之力!”
崔元淑滿意,“記住你今日的話。”
孫瑞應下,他不能再多留,又站了會兒后,打算告辭。
“我如何聯絡你?”
“在下自會派人聯絡,您身邊可有不少人盯著,還是小心為妙。”
聽他這么說,崔元淑點點頭,想到如今在王家的情況,也有些無力。
不過,好在王衍對她還算不錯,且有著那份情意在,她尚能利用幾分。
孫瑞走了,就只剩下崔元淑跪在墓前。
眼見著天色不早,菊葉不得不催了催,“小姐,咱們得回去了,免得教夫人瞧見,又拎著不放。”
崔元淑眨了眨眼,抬手撫摸著簡陋的墓碑。
總有一日,她會為母親堂堂正正地重新建個墓。
什么崔家,溫家,她都不會放過,她會讓他們跪在這里認錯!
“走吧!”起身后,她沒有再看,戴上兜帽后便坐了馬車回城。
待回到王家時,天色已經暗下,已經等了許久的王衍見著終于回來,忍不住上前將人接了下來。
“怎的去了那么久,不是吩咐過,早些回來?”
他攬著人,為她擋去了寒風。
崔元淑低著頭,兜帽遮住了她的臉,王衍見她不說話,剛想再詢問兩句,便見著一顆顆淚珠滾下。
他一驚,“我不過是擔心你,說兩句,你怎的哭了?”
急急攬住她哄了哄。
崔元淑這才抬起頭,摘下了兜帽,露出那張蒼白的面容,一身嬌弱哀憐,直教人看了心疼不已。
“衍哥哥,我娘她……嗚……”她撲在他懷中。
早已聽問了消息的王衍身子一僵,沒想到她竟會知曉。
嘆了口氣。
“淑兒不難過,有我在,往后我疼你,嗯?”
“衍哥哥,我只有你了,你可千萬不能負我!”
“好,淑兒放心便是。”
剛回到院子,王夫人身邊的嬤嬤便過來了,正想發難,卻被王衍一張冷臉趕了出去。
在這兒落了臉面,回去難免要添油加醋地說上一番,得知消息的王夫人立即怒了。
如何鬧騰暫且不提,只是王家這后宅是愈發不得平靜了。
臘月里,又下了幾場雪,各府也都忙碌了起來。
崔家雖不赴宴,不宴請,但外頭的人還是一堆一堆的節禮往崔家送。
崔家又要看著回了去。
忙了幾圈下來,崔九貞也適應了,更為嫻熟地保持起來。
黃媽媽拿著單子,說是謝家送來的禮,還有沈家。
崔九貞指著另一張單子,“這是誰家,怎與謝家一塊兒?”
黃媽媽解釋道:“回大小姐,沈家好像是謝家的表親,只是,奴婢也不知為何要給咱們崔家送節禮。”
想起什么,她又道:“來送禮的不是謝家管家,還是位很是俊秀的公子,說是想來拜見。”
“拜見?”崔九貞想了想,既然是謝家的表親,那也不好將人拒之門外。
“那便放進來吧!讓人領到父親那兒去!”
“是……”
黃媽媽應下。
崔九貞想了想,也披了狐裘出了房門。
前頭廳堂內,崔恂見到眼前的人,有一瞬驚訝。
哪里來的俊秀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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