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在院子里弄個小花園兒,馬家給我送了不少花卉,屆時都拿出來養著。”
崔九貞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謝丕卻沒有一絲不耐,只認真聽著。
待到了梧桐苑,崔九貞駐足觀賞了會兒,不得不說,她先前住的地方是極好的。
除開正廂和東西次間,后頭還有下人們住的幾間房子。
從前她身邊伺候的人除了大丫鬟和兩個干雜活的小丫鬟,旁的都攆走了,因此那一排便空置了下來。
如今許久未住人,也需要打理一番。
“墻面粉飾一下,至于亭子和回廊那些,重新漆下便可。”
崔九貞說著,回頭看向謝丕,只見對方正低頭看著她,目光專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他這般看著,突地就有些不自在了,臉頰迅速染上了紅暈。
謝丕輕笑出聲,惹得崔九貞惱羞成怒,嗔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她認真規劃院子的模樣,多令人心動,尤其是,這里將會是他們二人婚后所居之地。
想想都教人心熱。
謝丕走過回廊,來到廂房看了看,這里還保持著從前的痕跡,清香淡淡。
水色紗幔垂下,屋子里桌椅齊全,只少了平日慣用的梳妝臺,衣柜等物。
謝丕仿佛看到了曾經的崔九貞在屋里走動的模樣。
夏日賴在榻上貪涼,冬日窩在被窩里不肯露頭。
嬌氣的不行。
逛了個大概,兩人便離開了,謝丕已經有了主意,只等過了龍抬頭的日子,便動土修葺。
隔日,太子也回來了,依舊是帶著面如土灰,不情不愿的劉瑾。
至于那群猴兒似的錦衣衛,不必人教,便自顧自地蹲回了原來的位置。
張安從外頭回來還帶了常吃的點心,自個兒留了一盒,另一盒交給了玉煙送到崔九貞手上。
當然,謝丕付的銀錢。
“大姑娘呢?”太子換過身衣裳,抓了個小廝問道。
小廝立即回了他。
只不過,聽到她這兩日在屋里抄經書,太子皺了皺眉頭。
不過是本經書,怎的還在抄,難不成那老婆子又折騰她了?
這么想著,便去尋了崔九貞。
屋里頭,她一手吃著點心,一手抄著經書,其實速度還算快了,再有一月差不多就能抄完。
“大姑娘,孤回來了,怎么不見你迎去?”
他鼓起臉頰,聽說之前謝丕回來,她都親自到門口接的人呢!
崔九貞抬眼,敷衍地點點頭,“回來就好,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太子雙眼一亮,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么個年過去,他好似長胖了些。
挪到她對面坐下,見到炕幾上的經書,有些不滿,“這東西隨便讓人抄了就是,何須你親自動手?”
“那不行!”崔九貞睨了他一眼,“若是太皇太后回頭查出來,豈不是要治我的罪。”
她不是太子,可以無所顧忌。
再者說,抄個經書而已,還是可以接受的。
太子看的無趣,捏了塊一旁放著的點心,一入口,甜膩的味道讓他皺了皺鼻子。
這也太甜了吧!
“孤都提前回來了,你也不陪孤玩玩兒,聽說老先生預備了好些竹條,打算親自做上元節的花燈呢!”
知曉他對木工之物頗為喜愛,崔九貞只好暫且擱下筆。
“你也想做?”
太子高興點頭,“等孤學會了,就給你做一盞。”
崔九貞笑了,看著眼前的小子,有些想摸摸他的腦袋,只是礙于身份,想抬起的手到底按下了。
“那好,這兩日趁著沒開課,我陪你去瞧瞧。”
“現下就走,孤都想好了要做什么樣兒的。”
太子不由分說地就將她拉起,至于幾上那些經書便丟在了原地。
崔九貞只好跟著他離開。
后堂屋里,這地方平日里甚少有人過來,都放著老太爺的各種用具,其中就包括做木匠的家伙。
一側墻面靠著幾捆竹條,老樣子就是老太爺要用來做花燈的東西。
“讓謝先生畫燈畫,孤和老先生做花燈,你便負責……題字。”
想來太子也是聽過她寫的一手好字,這不,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崔九貞自然不會掃他的興,笑著應下。
沒過兩日,太子又恢復了之前的日子,每日早早起來晨練,上課。
從前剛來時的不耐和抗拒早已不見,就連老太爺的銅尺,近日也沒動過了。
稀奇!
十一這日,崔恂終于也得了假,攏共十日,這一閑下來,便窩在家里不肯出門兒了。
每每睡到辰時末才肯起,用老太爺的話說,吃飯都趕不上熱乎的。
書房里,崔九貞正被自家父親揪著博弈,以她的棋藝來說,對上崔恂實在不夠看。
可也不知為何,自打他休沐后,便天天拉著她不是下棋就是彈琴。
崔九貞被折騰的一臉冷漠。
“所以,父親您這么折騰我是閑的嗎?我還有好些經書沒抄呢!”
崔恂落下顆子,抬眼看她,“過些日子族里來人,你族妹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你不必精通,但也不能差了去。”
崔九貞經他一提,這才想起來自己那個堂伯父的閨女確實頗有才名,且因著父親是書院的院長,是以自小便博學多才。
原主從前見過兩回,但她不突出,也不爭搶,是以常常與之較勁的是崔元淑。
說起來,這位族妹和崔元淑的關系可不怎么好呢!
“我從前便與她無甚交集,再說了,我這么忙,哪有空子與她切磋什么琴棋書畫的。”
崔恂拿她沒法子,崔家無論是姑娘還是男兒,都博學多才,畢竟家世在這兒。
像他閨女這般懶散的,還真不多。
今兒個的陽光正好,透過窗子照進來,落在崔九貞身上,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捻著顆棋子兒,模樣百無聊賴。
崔恂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不喜歡便不勉強了。”
對待這個閨女,他的寬容度總是比什么都高。
“院子可都收拾出來了?”崔恂收拾著棋子,“算算月底他們差不多就到了,府里的下人記得都敲打一番,該說的不該說的,別失了禮數。”
溫氏的事兒族里那邊雖已經解釋過了,但這回必然還會詢問起。
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