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撐著傘走在崔九貞身邊,稟報道:“四小姐派人送了信出去,應當是給崔元淑的,倒是并未出門兒。”
“不出門就好,愛怎么折騰都由著她,若出門了就給我盯緊點兒。”
“是,那四小姐的信可要派人攔下?”
“不必,讓崔元淑受點兒教訓也好,省的我再出手。”
崔九貞想著,要盡快動手了。
如云應下,“是……”
周家別院內,信被看門的婆子接過,想了想,還是遞去給了崔元淑過目。
畢竟她只是個下人,做不得什么主。
將信遞過去,菊葉接過,皺了皺眉頭,“這是什么?”
門房婆子搖搖頭,“奴婢也不知,只是有個丫頭遞進來的,說是給姑娘。”
現下已經沒人喚崔元淑奶奶了,王家沒了,她這些日子都聽說了,連帶著功名回來的王用敬也被關進了詔獄。
王家最后的希望徹底破滅。
而崔元淑這個王家少奶奶也什么都不是。
這些日子,她已經冷靜下來,準備離開京城,這里的確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只是,到底不甘心!
聽到菊葉和婆子說的話,她目光看向那封信,眸色微動,“拿來吧!”
“小姐?”菊葉拿過信,猶豫了下,也不知是什么東西。
“給我吧!”崔元淑想著,興許是崔恂給她的回信。
只是,當她打開后卻是心中一沉,那只長命鎖被退了回來,而信更不是什么崔恂的。
而是她尤為討厭的崔云纓的。
看到上頭滿是諷刺的字眼,她冷著臉將信撕碎。
“賤人,不過巴結著崔家,寄人籬下罷了,也敢來與我作對!”
若是從前,有她在,哪有她逞能的份兒!
許是經歷太多變故,崔元淑原先的溫柔早已不復存在。
現在的她尤為凌厲。
菊葉擔憂地看著她,“小姐,咱們如今處于弱勢,還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畢竟崔云纓是崔家人,背靠崔家,她們惹不得。
況且,現下的情形,還是早些離開京城的好,“小姐,孫瑞不是說這幾日就能處理好那些探子,帶您偷偷出城,咱們還是好好打算離開的事兒吧!”
聞言,崔元淑立即朝她看去,眉目陰冷,“怎么,你怕了?”
“奴婢是擔心您!”菊葉搖頭道。
崔元淑聞言,臉色稍緩,只是對于如此的挑釁,她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即便我輸給崔九貞,但我從來沒輸給崔云纓過。”
一個也就算了,人人都想踩在她頭上,根本不可能!
見她如此,菊葉料想自家小姐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這些日子眼見著她像是變了個人般,有時還會自言自語地恍惚,她是真的擔心……
崔元淑扔下手中的紙屑,轉身回了房里。
菊葉回過神,忙打發了門房婆子,跟上道:“小姐,您打算怎么做?”
崔元淑沒有回答,只道:“孫瑞呢?把他叫來。”
“小姐……”
“怎么,我的話也敢不聽了?”
菊葉咬唇,只得應下,“奴婢遵命!”
說著,她轉身出了屋子,不一會兒,一個小廝打扮的人被領了進來,崔元淑只淡淡地掃了眼,揚起下巴:“我想要崔云纓的命,你幫我!”
小廝抬起頭,正是平平無奇一張臉的孫瑞。
他皺眉,并不贊同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再生事端。
“過幾日便能離開,這個時候不宜有所動作,引人注目,若是再被那群錦衣衛盯上,就不好脫身了。”
而且,現下雖瞧不出錦衣衛盯著他們,可并不代表他們就是安全的。
是以,行事更是要慎重才是。
崔元淑卻是不想聽那么多借口,冷著臉道:“當初母親吩咐你弄死崔九貞,你沒有照辦,害得母親被那賤人害死,如今我讓你要一個區區崔云纓的命,你也百般推脫。”
她嗤笑,“你還能做什么?保護不了母親,也保護不了我,這就是你所謂的忠心耿耿?母親泉下有知,怕是都無法安心。”
孫瑞臉色微沉。
這件事明顯刺激到了他,抬起眼,那張臉霎時也有了些變化,不再顯得那么平庸了。
“那件事的確是我的錯,但我對你母親,卻是不摻雜半點兒……”
“夠了,我不想聽你的借口,我只問你能不能辦到?”
崔元淑冷著臉,定定地看著他,“就算要離開京城,我也要崔云纓的命,動不了崔九貞,該不會連她你也辦不到吧?”
“崔云纓是崔家四小姐,又在深宅內院,如今的崔家戒備森嚴,我如何有機會能突破重重防守去殺了她。”
“我有法子能把她弄出來。”崔元淑抬起下巴,“這樣,你還有什么話說?”
孫瑞微頓,只好道:“如此,我便有法子殺了她。”
“你最好說到做到。”崔元淑面色稍霽。
既然要走,她還準備將她母親的墳遷走,只是這件事剛開口就遭到了拒絕。
“現下不是個好時機,等往后到了南昌府安定下來,我再尋個機會,親自來將你母親帶走!”
聽他這么說,崔元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又快速消失。
到底沒再為難他,沉默著,算是同意了。
待他離去,這才不屑地笑出聲。
“不過一個下人,藩王的走狗,也敢肖想我母親!”
簡直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個兒是個什么玩意兒,也配?
“小姐!”菊葉有些不贊同,畢竟一直以來,真正在幫助她們的就是孫瑞。
崔元淑睨了她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她現下只有一個念頭,除掉給她添堵的崔云纓。
不是和崔九貞親如親姐妹么,那就讓她看看自己的妹妹死在眼前是個什么滋味兒。
“備筆墨。”她吩咐道。
菊葉嘆了口氣,只好去準備。
崔元淑對崔云纓其實是極為了解的,正如她也了解如何激怒她一般。
畢竟從前她們就一直爭鋒相對,攀比成性。
確實結了不少仇怨。
既如此,便一并報了,畢竟就憑崔云纓那張嘴,即便她不出手,往后也難說會遭其他人報復。
待筆墨備好,她提筆寫下那些極為羞辱的字眼兒。
既做崔九貞走狗,便好好奉承主子,至于她,過兩日便會離開京城,再不復相見。
以崔云纓的性子,必定會攔截她,想要教訓自己一頓。
而這,就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