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露盈袖吟坐落坐時,群臣立時交頭稱贊,而此時阮翠濃則嘴角干澀,因為她作的那首詩實無必要再吟出來了。
以往這種場合,她都是絕對的焦點,眾人的目光定是集中在她身上的,可如今出了個露盈袖,在才情上輕易便超過了她,這個巨大的心里落差險些令她崩潰。
而此時直到群情平復下來,皇后才朝阮翠濃道:“翠濃,把你作的那首也吟出來好讓眾大臣們品評品評。”
皇后自然是聽出了露盈袖所作的那首詞的不凡之處,此時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哪怕就算知道自己侄女可能比不過露盈袖,但作為大國未來的皇后,即使是輸也不能輸了陣勢。
“塵心磨歲月,歷久未疏情。嶺外傳秋信,江南動雁聲。紅顏因我老,舊事為誰平。好部荒丘上,年年有絕鳴。”阮翠濃將自己的那首詩吟了出來。(注:此詩原作者劉東君,此處為借用。)
出于面子群臣對阮翠濃也贊嘆了一番,反響明顯不如露盈袖的那首詞。
見自己心儀的女神被露盈袖比下去了,此時又有學子跳了出來當眾提議道:“今日進宮,微臣見御花園內百花齊放,不如我們每人各取一種花賦詩一首,以供自娛大家意下如何?”
阮翠濃聞言立時強打起精神率先表示了贊同。這次她吸取了方才的教訓,搶先作了一首詠牡丹的詩來:“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注:此詩原為劉禹錫所作。)
“阮姐姐你也真是,我原本打算作一首詠芍藥的詩的,你此詩一出我尚未出口便已輸了,如今我還是免開尊口吧。”長平公主聽罷阮翠濃的詩后,立即發出嬌嗔道。
其他擁躉者也紛紛附和道:“我的詠蓮也不好意思宣出口了。”
眾人紛紛把阮翠濃夸贊一番之后,這個絕佳的表現機會還是不能錯過的,所以又有人作了詠菊的,詠梅的,詠蘭的……
總共不下十數首,見眾人吟得差不多了,皇后娘娘又把話頭引到了露盈袖身上:“大家都作了,露大小姐不如也賦一首吧。”
聽著眾人虛偽吹捧,露盈袖實在是對這種無休止的比斗感到厭煩。
見皇后又把矛頭指向了自己,露盈袖這次沒再客氣,直接起身向皇后回道:“皇后娘娘,臣女其實并不喜歡那些嬌花,與那些花比起來,臣女更愛竹子,不如臣女就為大家賦一首詠竹詩吧。”
她一開口,群臣立時安靜了下來,只聽露盈袖緩緩吟了鄭板橋那首著名的詠竹詩:“一節復一節,千枝攢萬葉。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
她此詩一出,群臣面色就是一變,紛紛嚇得不敢開口說話了,皇后反應過來也是粉面含煞。至于阮翠濃和她的那些追隨者,更是面色漲紅,惱羞成怒。
因為此詩分明是暗諷阮翠濃所謂的才情,就像是那些嬌花的顏色和花氣一般,不過是種招蜂引蝶的手段而已。
更是把她的追隨者比起了狂蜂浪蝶,直令他們顏面掃地。
尤其一個“撩”字,直把阮翠濃招蜂引蝶的丑態刻畫的入木三分。是以這些人明白了詩中的意思,紛紛有種被露盈袖剝光了衣服游街的感覺,這才羞怒交加。
皇后娘娘見自己侄女被露盈袖當眾如此羞辱,氣再再也維持不住端莊,就要惱怒發作,這時卻聽太子幽幽開口道:“好,此詩為群詩之冠,尤其是最后一句‘免撩蜂與蝶’為本宮最愛。”
齊耀靈此話一出群臣內心嘩然,尤其是那些學子,更是羞愧難當,太子無異是給他們下了定論,說他們所作之詩皆不如露盈袖。
阮翠濃則想得更多,尤其是當她聽到齊耀靈所說的他最愛那句“免撩蜂與蝶”,她不禁懷疑是否在齊耀靈心中也是如此看待她的,覺得她真就像是招蜂引蝶,水性揚花的淫賤女子?
想及此她甚至花容失色,臉色慘白。皇后本想對露盈袖發作的,如今聽了太子之言也是一臉錯愕的看著他,太子此言一出若她再向露盈袖發作,就是跟太子過不去了,皇后不由得極力忍下心頭的怒火。
露盈袖則是看著太子若有所思的坐下了,也不知道這家伙是真的夸贊她還是故意給她拉仇恨的,露盈袖都已經感到他的未婚妻——阮家大小姐此時看向自己的目光直恨不得把自己撕得粉碎才好。
原本的賽詩會因露盈袖的一首詠竹徹底的畫上了句號,皇后再也不好逼著露盈袖繼續斗詩了,否則還真就坐實了她詩中的暗諷之意。
阮翠濃坐在皇后身邊如坐針氈,早知道會是這樣一個自取其辱的局面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露盈袖比試這勞什子詩詞的。
尤其是聽到太子當眾對露盈袖毫不吝惜的贊美,更是令阮翠濃心神失守,皇后見自己侄女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握了握她的手,無聲的安慰著她。
“好了,賽詩大會就到此為止吧。沒想到啊沒想到,露愛卿你這個女兒也是相當了不得啊。”皇上朝露崇文夸贊道。
露崇文對自己這個女兒表現出來的才情也是驚訝萬分,誠惶誠恐的謝了皇上的贊美。
“宮中舞姬為大家準備了歌舞助興,下面就讓眾舞姬登場吧。”景辰帝下令道。
于是一眾舞姬立時魚貫而入,進入了大殿之中。這群女子個個身姿曼妙,體態婀娜。尤其是那領頭的女子,行動之間有如弱柳扶風,給人一種嬌柔無骨之咸。
而露韶光看到領舞的這名女子之時,神情卻神情猛的一振。
覺察到哥哥的異樣,露盈袖連忙悄聲問道:“哥,你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領舞的那名女子看起來有些眼熟。”露韶光也是悄聲回道。
露盈袖往場中望去,那女子輕紗遮面,根本就看不清她長相如何,也不知道哥哥說的看著眼熟是怎么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