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火那個煎熬,左相這次沒忍下,給他看一看,他到底窩囊不窩囊。
等到左西回來說,人無大礙,銀子也賠足了,臉也沒事,左相便發作了。
直接讓左西回府點了人,趕到莊子上,將幾個混蛋一捆一丟,連同行禮胡亂塞了,一輛大車押送回去。
左夫人收到消息已經晚了,追是追不回來了,氣得心口疼,恨不得讓人立即將左相喊回來質問,等啊等,等啊等,一連好幾天,左相都沒回府。
三女兒有些慌:“爹真的生氣了。”
左夫人面無表情:“也不知你表侄表弟幾個走到哪里了,凍不凍。”
三女兒默了默,對母親難免不滿,究竟誰才是她親生的?這么惦記娘子的侄子侄孫人家真在乎你?來京城除了第一天請安問好再沒來過,全在外頭花天酒地了。娘是糊了眼嗎?這樣都看不明白?
左夫人老生常談:“你又沒個親兄弟啊,以后還要外家的舅舅兄弟們幫扶。”
三女兒臉色淡淡,心道,靠你侄子?不如靠自己侄子。且,我自己有兒子。我兒子親近的,是他的兄弟,不是那一表三千里的。
又是一連幾日,左相還是不回來,左夫人臉冷不下來了,差人送衣裳送吃食,左相一個字都不回她,左夫人慌了神。
她本就是個愛多想的性子,左相一有個什么更胡思亂想,這次,眼見十多天不著家了,她更是忍不住想破天際。
她想來又想去,最后還是歸納到了郝靈身上。
郝大師表示莫名其妙,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叫了人就要殺到城南去,被三女兒攔住了。
左三姑娘嚇出一身汗,你堂堂丞相夫人,貴腳踏賤地,不管里頭有事沒事,誰贏誰輸,只要你去了,掉的就是丞相夫人的牌面。
且,那位雖然不是什么高門大戶,但也不是尋常小姓隨便拿捏的。
從名揚到現在,這京里多少戶人家都想見識見識呢,可惜了,人家的宅子大門成了精,就是不讓人靠近。你現在去,到不了人家大門怎么辦?被人取笑還讓爹更生氣。
左三姑娘表示,自己去,被人知道了也不丟人,好不容易安撫下左夫人,自己帶人奔赴城南。
按說,大門外的陣法與郝靈心意相通,有正事的值得一見的才開放,這種上門找麻煩的她再無聊也不會浪費時間,磋磨鹽阿郎它不香嗎?
可惜啊,時間點趕寸了,或者說,冥冥中自有天意,偏偏左三姑娘也不是個懂禮貌會謙讓的人,前腳打后腳的跟另一戶有正經事的人家撞了。
大概是因為對方乘坐的馬車太低調,左三姑娘覺著沒讓他們避讓一旁已經是自己心善好涵養。
于是,人家兩個中年的婆子正走到門口,欲叩打開的門板,左三姑娘便帶著人呼啦啦跟著到了門前。
門表示:我知道一伙是合理的,一伙是不合理的,可我區區一個門還能給他們分叉?
門已暈。
院子里郝靈遺憾的拍拍手:“有些事,躲是躲不過的。”
鹽阿郎沒在,去香九娘那里取衣裳了,現在陪著她的,是衛弋。
至于小嬋,在觀察過兩天小將軍與自家小姐的相處后,死心的該干嘛干嘛了,委實這兩人沒一個有那意思的,白瞎了這郎才女貌。
這年頭,不正經的豬遇到不正經的菜,她還怕誰拱了誰?
衛弋:“誰來了?”
郝靈:“左昴他招贅的三閨女。”
左昴左相?
破天荒的,衛弋小小聲八卦一句:“鹽阿郎是左家的?”
郝靈:“鹽阿郎不認。”示意他去引客:“有正經客人呢,別慢待了。”
衛弋自覺充當鹽阿郎的角色,絲毫不認為讓自己一個將軍去迎客有什么關系,大概是這小院的特殊魅力,在這里,不講身份和地位。
衛弋一露面,外面兩伙人都是一驚。
衛弋也認了出來,一方人多的正是左府的當家奶奶,另一方,兩個中年仆婦和一個車夫,看上去低調質樸,可他認識。
兩名仆婦見著他吃驚一下又果然如此的表情,以目光行禮便低下了頭。
衛弋淡淡掃過,目光落在左三姑娘的面上,直視卻不讓人覺得無禮。
反而左三姑娘有些尷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如此身份的人,強笑了笑,行了個禮:“原來是衛小將軍。”
后頭不知該說什么樣的話了。
她沒看站在一邊低頭的仆婦,或許是下意識以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衛弋直接道:“貴府登門,有何貴干?”
左三姑娘道:“想見一見郝靈姑娘。”
這理所當然又不以為意的語氣,衛弋已然先排斥,道:“有什么事先與我說吧。”
左三姑娘驚訝,抬袖遮嘴:“衛小將軍與此中主人是何關系?倒是關愛的緊吶。”不乏取笑。
旁邊低頭的仆婦一臉的淡然不驚,仿佛什么也沒聽見似的。
衛弋淡淡:“皇上知道的,左三奶奶有意見?”
左三姑娘一噎,皇上知道?
她的目光不由向后方繞去,影壁遮擋住了,什么也看不到也聽不到。
不由猶豫,若是這丫頭與朝廷有什么關系,自己來此,不是更讓爹生氣?
但——來都來了。
她穩下心神,這次開口謹慎許多,道:“聽聞郝靈姑娘識人斷相,特來拜訪。”
衛弋偏了偏耳朵,似在聽人說話,然后他對左三姑娘道:“知道了。她說,請不要自尋煩惱,謹記,多做多錯。”
左三姑娘眉頭皺在一起,這是什么意思?
待再要問,衛弋已經伸手送客,她略一猶豫,對方已見不耐煩。
左三姑娘一咬牙,點點頭,轉身走了。
相府是不怕大將軍府,可她一個內宅的婦人,做不到與皇帝看重的將才硬扛。
待人走后,兩個婆子才來到衛弋面前行禮:“小將軍。”
“進來吧。”
兩人跟著衛弋的腳步,才繞過影壁,花香與鳥語一起襲來,不禁抬頭,頓時驚在原地。
她們、她們這是...到了仙境?
仙境里立著一位胖仙子,笑瞇瞇的抬招呼:“進來說話。”
兩人深呼吸,再深呼吸,大家族的底蘊讓她們迅速平靜下來,一步一步輕輕的走過去,生怕碰著哪一根青翠欲滴的枝條和嬌艷的花朵。
“見過大師,奴婢是壽王府的。”
兩人拿出最大的恭敬,跟皇帝微服私訪來府似的,大氣不敢出。
壽王府的小公子有恙,請了很多大夫沒治好,忽然聽說韓家的事,雖然大流言沒有,但有心人仔細打探也能拼湊個七八分,而郝靈一巴掌加一個手指頭就救活了韓池心被捂死的兒子,讓壽王府的主子們心中一動:這不正是活生生的兒科圣手嗎?
讓心腹仆婦來請示,大師是方便上門呢,還是咱找個您方便的時間上門呢?
很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