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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為人知的毛病

  兩個小姑娘覺得虎哥哥就是聰明,不停地點著小腦袋。

  韓莞沒言語。童言無忌,說不定他們剛在這里說完,過會子就傳過去。

  她還是佩服趙暢,他對兩個閨女是真的疼愛有加,連這種朋友聚會都要把她們帶來,或許是覺得她們關在王府里太無聊了吧。

  幾人草草吃完飯,韓莞起身說道,“咱們先回吧,不等姥爺和舅舅了。”

  小姐妹拉著韓莞的裙子,不依道,“姨姨,我們要去你家覺覺。”

  韓莞笑道,“后天我們就回莊子,你們回去了,去我家玩。”

  他們路過綠亭的時候,兩只虎的腳步慢下來,能聽到屋里傳出來的說笑聲。韓莞牽著他們快步走過。

  兩個乳娘把哼哼嘰嘰的小姐妹抱回了綠亭。

  謝明承正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

  剛才聽到兩位小郡主的叫聲,便知道她們招呼的是韓莞和大虎二虎。他已經聽謝祿說過,趙暢的兩個閨女由于身體原因,一直常住鄉下,同韓莞母子關系非常親厚。叫韓莞為“姨姨”,叫兩只虎為“虎哥哥”。

  他很想見見兩個兒子,卻不好意思說出口,也不好意思過去。可那兩個小子居然沒有主動過來拜見他這個老子,真是不像話。

  趙暢,謝明承,任子俊,文聚,易方幾人圍著小桌席地而坐,推杯換盞。他們歲數相當,又親套親,年少時玩得最好。

  趙暢幾人輪流給謝明承敬著酒。

  任子俊、文聚、易方幾人極是羨慕嫉妒。當初謝明承除了打架不要命,其它地方并不比他們出色。被韓氏氣去邊關,一別七年,回來卻是翻到天上去了。在最好的虎衛營當副統領,他們四十歲之前都不敢想。

  韓氏哪里是害他,是在幫他好不好。

  不說他們,連他們的長輩都在想,當初韓氏下藥的咋不是自家小子……

  “兄弟,行啊,以后要多提攜提攜哥哥我。”

  “哥哥,我去你那里,怎么樣?”

  謝明承瞥了一眼文聚,說道,“你去我那里?虎衛營的訓練非常苦,僅次于御林軍里的金吾衛。你祖母,你娘,能舍得你吃那個苦?”

  金吾衛是大內高手和皇家暗衛呆的地方,天天接受魔鬼訓練。去那里的人都是窮苦人家的子弟,不是身懷絕世武功,就是有金剛不壞之身。

  文聚紅了臉。他是家里唯一的嫡子嫡孫,祖母老娘舍不得他受一點苦。現在在御林軍里當了個六品武官,還是皇上看在祖父的面子上給的。

  正說著,兩個小姑娘哭唧唧地被乳娘抱回來。

  她們拉著趙暢說道,“爹爹,姨姨和虎哥哥回家了。他們后天回莊子,姐兒也想快些回。”

  趙暢看了謝明承一眼,對那幾人笑著解釋道,“鄉下莊子跟韓娘子的莊子離得近,我常年不在小女身邊,她們時常跟大虎二虎一起玩。”

  他當然不能說閨女跟韓莞也經常一起玩了。

  任子俊幾人都知道,點頭表示理解。

  謝明承聽了,忙起身走去門口打開門,看到幾個身影已經走至樓梯口。兩個小子正好回過頭來,跟他的目光相對。

  較上年,他們長高了,五官也長開了一些,依然那么健壯漂亮。

  兩只虎看到謝明承,眼睛都睜大了一些,臉上有喜悅,又被韓莞用力拉了一下,只得回過頭下樓。

  那個瘦弱的雙肩和一左一右的小揪揪一點一點往下移,直至消失在樓梯口。

  謝明承很想走上前看看他們,說說話,腳跟卻紋絲未動。

  在邊關的前六年,他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毛病。就是每次兄弟們死得太多,或是他殺敵殺紅了眼,他都睡不踏實。血流成河、人頭滿天飛、猙獰的面容交替出現在眼前,讓他極度不適,又羞于啟齒。

  這個毛病在上年突然沒了。那也是一次大仗后,眼前輪流出現那些場面,讓他無法安然入眠。正難受之際,兩個小身影不經意間躍入眼簾。

  活潑健壯,一跳老高,一左一右的小揪揪,白白胖胖的圓臉,圓圓的眼睛一笑彎成了月牙……他的心一下柔軟起來,如置身于似錦繁花中,被柔柔的和風包圍……讓他完全剝離了之前的殘酷和血腥。這種感覺太奇妙了,他活到二十一歲第一次擁有。

  伴著這種美妙的感覺他酣然入夢。

  之后,只要大仗后腦海里一出現那些恐怖的場景,他就想兩個兒子,兒子一出現,真的把那些場景驅趕得無影無蹤。他也才知道,在某種時刻,最柔軟的情感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他很納悶,他只見過兩個孩子一面,前幾年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兒子。可一見面,那種親近感卻油然而生。

  再后來接到謝祿的來信,知道了那兩個小子的各種優秀,左右小揪揪的特殊含義。還因為健壯和愛打架,被人戲稱為“兩只虎”……他禁不住笑出了聲。

  臭小子,跟他們老爹一樣威風又有理想。

  謝祥去了趟星月山莊,回來后說得更具體,還帶回了他們寫給韓宗錄的信。怪不得老爹來信說他們是天才,小小年紀信寫得這樣好,他不客氣地把兩只虎給韓宗錄寫的信都捂下了。

  當然,還有許多韓莞的消息,有他知道的望遠鏡和千金油、紫虎膏、酒精,父親信里提到的更多。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女子,能制出前所未有的藥物,種出之前沒有的稀罕菜蔬,開了與眾不同的酒樓,做出精美絕倫讓皇上太后贊許有加的生辰蛋糕……

  她與他一樣,都在殘酷的磨礪中成長起來了。他的磨礪是戰場,若他不強大就會被強大的敵人殺死。而她的磨礪是在鄉下,看似平靜,周圍卻是盧氏派遣的惡奴,若她不強大他們母子就會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他知道,人在磨礪中快速成長起來要經過多少艱難和痛苦。做為一個女人,還帶著兩個稚子,艱難和痛苦就更多了。

  其實,在兒子躍入他的眼簾時,間或還會出現那個如花的容顏,他都是強迫自己趕緊把那抹麗影驅散掉。不何為何,他就是不敢多想,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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