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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服眾

  張德源帶著張曉琿走了,只留下母女倆在娘家。

  做晚飯的時候李嵐和張曉瑛把從房車搬下來的東西搬到廚房里。

  劉氏很驚訝:

  “這都是何物?”

  她沒見過那么多種類的糧食,大米竟然有黑色的!

  張曉瑛說:

  “我在西街買的,這叫黑米,這是蕎麥,這是藜麥,青稞,玉米碴子。”

  張曉瑛一樣樣點給她看。

  “這又是何物?”

  劉氏抓起一把面粉。

  “這是面粉。”

  張曉瑛說。

  “竟然有如此潔白細膩的面粉?!”

  劉氏驚嘆。

  張曉瑛一時語塞。

  “就是多磨幾次。”

  她想了一下解釋道。

  接著她拿出一個紅薯一顆土豆給劉氏問:

  “您見過這兩樣嗎?”

  劉氏拿在手里,很是疑惑:“這又是何物?能吃嗎?。”

  “這是紅薯,這是土豆,能吃,說是產量很高。您以前沒見過嗎?”

  張曉瑛問道。

  “我偶爾也會去西街逛一逛,從未見過此類物品。”

  劉氏答。

  “您去的不巧,我也是覺得好玩才買的。”

  張曉瑛胡謅到底。

  沒辦法,她也不想撒謊,可怎么解釋這些東西的來源呢?說實話只怕會把他們嚇懵了吧。

  比如她拿來的肉里有牛肉,古代殺牛會坐牢,那是萬萬不能說是牛肉的,所以她告訴劉氏那是野豬肉,也就省了許多麻煩。

  等到李書民和李峰回來吃晚飯,他們也表示沒見過紅薯和土豆的時候,張曉瑛就有點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了。

  到了和她哥約好的時間,就用對講機迫不及待地跟她哥說了,張曉琿也很高興,但是他倆對種東西完全是沒有任何概念的,該怎么做還是得交給他們老爹。

  “如果是這樣,這兩袋紅薯土豆就很珍貴了。”

  張德源也很激動,

  “我記憶中確實是沒有紅薯土豆的。”

  張曉琿無語,他跟妹妹怎么忘了他們的爹也是半個古人呢?還有他們的娘也是啊!

  高興傻了。

  他們回到這邊吃好飯了,人多,也只能順便吃一點。

  “咱們這里是北方,現在已經過了育苗時間了,告訴妹妹先把紅薯土豆倒出來,別捂壞了。明年開春再育苗。”

  張德源想了想說。

  他還沒上大學的時候也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紅薯土豆都沒少種,更沒少吃。

  他們都決定暫時不跟家里提這事。

  父子倆去見了張老爺子,把二爺爺和三爺爺也請過來了。

  “挖地道?”

  張老爺子問,

  “家里也有地窖,也躲不了人。”

  老爺子嘆氣。

  張曉琿拿出紙筆,在他們面前畫起來:

  “阿爺,您看咱們要挖的是這樣的地道,強盜來了,就可以馬上躲進去,里面存些吃食和水,躲上十天八天都可以的。”

  他說的非常保守了,事實上原來的地道戰里的地道兵工廠都有。

  三個老爺子目瞪口呆看著張曉暉畫出來的圖紙。

  “琿哥兒你怎么會畫這個的?”

  張老爺子看著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大孫子。

  “我以前看過一本書里寫的,表姐夫他們村這么慘,我就想起來了。”張曉琿答。

  “也不枉你大姑疼你,你也知道想著他們了。”

  張老爺子很是欣慰。

  “爹,我也覺得琿哥兒畫的地道可以挖。”

  張德源趕緊打岔,

  “糧食也收了,大伙兒也有空閑,地道挖好了,就不怕強盜突然進村了。”

  張老爺子又仔細看了圖紙好一會。

  這地道真挖好了確實能藏人啊,看著四通八達的,強盜進村了這也是一條活路啊。

  “你倆覺得怎么樣?”

  張老爺子問兩個弟弟。

  “大哥我覺得行,琿哥兒想了件好事。”

  三阿爺說,二阿爺也點頭。

  “那去把你伯父叔叔姑父表哥們都喊過來。”

  張老爺子拍板,這是想要趁著大伙在好推廣了嗎?張曉琿想,這樣也好,早一天挖好了早一天有保障。

  “爹我去吧,讓琿哥兒再跟你們多說說。”

  張德源趕緊說,張曉琿不認得人,別喊錯了。

  等聚集好了眾人,張曉琿發現家族里男丁真多啊,跟他同輩的大大小小有十幾二十來個!屋子里站不下這么多人,好些都站外面了。

  大家都看著張曉琿等著他說話。

  為了增強大家對地道的信心,張曉琿把地道戰大概說了一遍。

  最后他說:

  “咱們挖的地道只要可以藏人,不讓強盜找到是完全沒問題的。”

  屋里一陣沉默。

  一個悲憤的聲音響起:

  “琿哥兒,既然你說這地道可藏人也可殺敵,我們何不把進村的虜子都殺了,難不成還留他們的狗命去禍害別的村子嗎?”

  張曉琿看過去,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他記得是跟那個失去丈夫的表姐一起的,猜想是她的親兄弟。

  說話的正是陳靈秀大哥陳有榮,他家兄弟三人,只有最小的是妹妹,從小就疼著養大,結果妹夫慘死,妹妹那么年輕帶著兩個孩子守寡,真是剜心刮肉般的疼啊!

  此刻他盯著張曉琿,嘴緊緊抿著,忘了他只是自己不到十五歲的表弟。

  張曉琿沉吟。

  熱武器時代和冷兵器時代是不同的,只要有槍,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動動手指也能殺人,但是冷兵器時代,殺敵不僅需要力量和技巧,更需要致人于死地的勇氣。

  力量和技巧可以通過訓練獲得,但是殺敵的勇氣——張曉琿看著這些基本都是地里刨食的莊稼漢子,當他們面對以殺戮為樂趣的兇徒時,他們是否還有足夠的勇氣舉起刀和箭。

  “如果要殺敵,難免會有傷亡。”

  張曉琿看著大表哥,表情平靜。

  “我不怕,我要讓這些胡虜來一次就不敢再來!”

  大表哥堅定的說。

  “對,定要將他們殺得不敢再來!”

  看著一群吵吵嚷嚷大大小小的漢子,張曉琿說了一句“跟我來”,就走到院子里空曠處站定。

  他掃了一眼圍過來的人群,對大表哥說:

  “表哥,你覺得誰最強壯,先上來把我打倒。”

  大表哥陳有榮左右看了看,自己上前:

  “我來。”

  只見他猛地往張曉琿撲上去,想要抓住張曉琿把他扳倒,卻不知張曉琿怎么閃了一下,人就站在了他身后。

  “表哥,你可以用任何手段,出拳頭使腿踢,把我打暈了也算。”

  張曉琿等他轉過來又說。

  陳有榮不等他說完又沖上去,這次張曉琿沒躲,陳有榮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自己就躺在了地上。

  張曉琿拉他起來,看了一下目瞪口呆的一群人:

  “誰還要試,可以三個一起上。”

  幾個比他大點的堂哥互相看看,這個小堂弟向來目中無人,平日總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現在有機會光明正大揍他一頓讓他知道知道好歹,一起上就一起上!

  三個小伙子一擁而上。

  結果可想而知。

  三個大小伙連張曉琿身子都沒碰著,各自躺在地上望天。

  三叔張德進奇道:

  “琿哥兒,你是何時習得這等本事?”

  “我練了很久了。”

  張曉琿坦然道,

  “你們沒有練過,打不到我很正常。我要說的是,胡虜都是平日畜牧,上馬就可沖殺,每一個都很強,如果大家打不倒我,怎么能去殺胡虜呢?”

  眾人都不再說話。

  “你可以教我等。”

  陳有榮道。

  “琿表弟,我看出來了,你是真有本事的。”

  張曉琿看向他爹,他爹也看著他。

  張德源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兒子的身手。

  兒子從不在家談論自己的工作,他們只是知道會有一定的危險,但也從不在兒子面前表露過憂心,不想給他增加任何壓力。

  來到這個地方,兒子是失去最多的,作為父親,他也希望兒子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張德源走到張曉琿身邊,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說:

  “不管你想怎么做,爹爹都支持你。”

  “多謝爹。”

  張曉琿點點頭。

  他又走到張老爺子面前像他爹那樣行了一個古禮:

  “阿爺,請您做主。”

  張老爺子只覺不過一天光景,這個大孫子真是懂事不少,遇事也懂得找他做主了。

  那他做阿爺的,自然要給孫子撐腰。

  “地道要挖,琿哥兒的本事也要練,練好了是讓爾等拿來保命的,決不可爭強斗狠欺負鄉鄰。”

  張老爺子一錘定音。

  “琿哥兒地道該怎么挖,本事要怎么練,你再給大伙說說。”

  “是。”

  張曉琿應道,接著他又對大伙說:

  “挖地道簡單,就是照著圖紙,找個會泥水的師傅看著,各家各戶把地道入口挖得隱蔽些,我會把細節寫出來,大家都抄一份。”

  “就是練好本事并不容易,想練成我這般,得吃上許多苦,甚至還會受傷。”

  他頓了一下才道:

  “都有誰想跟我練。”

  他站在那里,雖然看著只是十四五歲的少年人,卻給人一種篤定的感覺,莫名的就教人信服。

  “我跟琿哥兒練!”

  “我也跟!”

  “我!”

  又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

  張曉琿意料之中。

  這時代亂世剛過不久,政局還不穩定,世道遠遠談不上好,老百姓普遍缺乏安全感。

  “好!那明日就開始練吧!明日卯時初跟我去晨跑。”

  小輩們都散去歇息,張曉琿還要帶著大伙一起學習地道戰的細則,眾人一起討論,集思廣益,一邊記錄。

  這時張曉琿才發現會寫字的人不多,他自己也不會寫字。

  這就尷尬了。

  “琿哥兒,你不是進學了嗎?”

  他一個堂哥問。

  “他以前光顧著玩了,哪里有用心學過,不過認得些許字,讓他寫卻是不能!”

  張德源裝作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

  沒辦法,這里的文字都是繁體字,張曉琿連蒙帶猜是能認得,要他寫實在是為難他了。

  張曉琿忙表態:

  “爹,以后我一定好好跟您學,決不偷懶!”

  這大侄子真是轉性了啊!

  張德進心想。

  于是執筆的只能是張德源了。

  張家父子一直忙到了夜里十一點,這邊母女倆已經擠在一張床上進入了夢鄉,度過她們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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