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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實力

  那名年輕的男子應該就是羅貞陀羅,他坐著的椅子也不知道是從朱羅國搬來的還是三佛齊王宮的,整張椅子金光燦燦,扶手和側面上的寶石還是按照某種花紋鑲嵌的,真個叫華貴逼人。

  但是這樣的景象看在大乾兵士眼中未免有一點滑稽,因為羅貞陀羅不光赤裸著上身,連鞋子也是不穿的。

  當然,朱羅人不管是士兵們還是將官們也都是差不多的打扮,

  人人都只穿著一條半截燈籠褲,差別就是腰上綁的腰帶和手腕有沒有裝飾物了。

  那張寶座太過耀眼,許多人第一眼就先看到寶座和坐在寶座上面的人,卻沒有注意場中有一個人揮起手中的尖刀要往一名七八歲的男童后心刺去。

  此時張曉琿他們一路通行無阻的靠近了王宮,一路上遇見的朱羅士兵看到德拉跟他們在一起也有些疑惑,但是張曉琿帶的人太少,

  他們便也不放在眼里,

  更何況還有自己軍中的副統帥在。

  但是等靠近王宮就不同了,有人攔下了他們,即便是德拉在也沒用,吵吵嚷嚷似乎說不清楚,即便這樣也沒有影響到王宮前正在行刑的人。

  就在刀尖觸到小男孩后背的一瞬間,槍聲響了,行刑的人倒了下去。

  小男孩伊卡得救了,他偷偷轉頭看了一下后面,那個已經殺了他十幾個叔叔和哥哥們的惡魔竟然倒在了地上。

  他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了,方才他害怕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也動彈不了,他不想死,哪怕什么都沒有了他也想活著,他有手有腳,即便是到海里撈魚也不會餓死。

  羅貞陀羅一下子站了起來,終于注意到了這邊的吵鬧,而跪在寶座旁的兩人則驚喜地看向場中的伊卡。

  這兩人一個是伊卡的父王老伊卡,一個是他的姐姐伊媚,

  伊媚看到弟弟沒事,急急地爬過去想要把弟弟護住,結果被羅貞陀羅一把揪住頭發甩過一邊。

  “怎么回事?!”羅貞陀羅怒喝道。

  他身形雖然不甚魁梧,但滿身肌肉緊軋,二十二三歲的樣子,粗眉大眼,懸鼻方唇,臉部線條硬朗,是個相當英俊的南亞王子,可惜的就是滿身戾氣讓人不敢靠近。

  “王子,是華夏天朝的兵將到了。”德拉大聲喊道。

  羅貞陀羅一愣,歷聲喝問:“為何不攔住?”

  “攔不住啊王子,我等的艦船……”

  “閉嘴!”德拉還沒說完,羅貞陀羅趕緊喝止他,當著三佛齊國王的面說攔不住,這是想壞他的事嗎?

  羅貞陀羅腦子迅速轉動著,他們發起這場戰爭之前為了大乾不插手已經派人前去向大乾朝貢,可大乾軍隊為何還會前來呢?難道大乾不怕得罪了他們以后航路不通嗎?

  他們當然不怕大乾,此次派人朝貢不過是做個面子罷了,畢竟打別人的跟班,只要對大乾表示我也是你的跟班,那對大乾來說就是他的兩個跟班之間的爭斗,他便只能做壁上觀。

  當然他也不想跟大乾翻臉對著干,收拾些小城邦他朱羅沒問題,跟大乾這般的龐然大物對上得不償失。

  “請大乾人過來。”他說道。

  攔在張曉琿等人面前的朱羅士兵分開,但他們只讓張曉琿和德拉過去,把別的海軍士兵又攔下了,而且還要求張曉琿把步槍留下,他們方才看到了,這名華夏大乾將官便是趁他們沒留意舉著這物件響了一聲,那行刑手隨即倒下了。

  如此兇器當然不可接近他們的王子。

  “將軍,我去吧!”王峰攔住張曉琿,不想讓他孤身犯險。

  “沒事,你們見機行事。”張曉琿拔開他的手,跟著德拉走向陰沉著臉看著他的羅貞陀羅。

  他步態輕松隨意,仿佛此地不是一個幾千兵士虎視眈眈的殺戮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有欣喜的,有不屑的,有恨不得戳死他的,各一不足。

  “王子。”張曉琿先按照大乾禮節給羅貞陀羅行了一個拱手禮。

  凡事講究一個先禮后兵,人家畢竟是一國王子,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你是何人,何故來此?”羅貞陀羅冷冷問道。

  聽不懂。

  “可有人識得大乾話和朱羅話?”張曉琿揚聲問道。

  “將軍,草民識得。”跟海軍士兵站在一起的譚如鑫答道。

  方才他們經過了華埠,那里已經沒人了,屋舍還在燃燒,火肯定是滅不了了,只能由著燒光了日后再重建。

  他怕再遇見朱羅士兵,便跟著林拓他們趕來了王宮,剛好聽到了張曉琿的問話。

  他們跑海為生,對海路上幾個重要節點的語言多少都會一些。

  “你告知王子你要給我們當翻譯。”張曉琿說道。

  這位王子看來是個爆脾氣,肯定不耐煩寫來寫去的。

  譚如鑫硬著頭皮對身邊的朱羅將官說了張曉琿的意思,那將官又高聲向羅貞陀羅報告。

  這么一來二去,心中再多的火氣也消散了不少,羅貞陀羅說道:“讓他進來。”

  他自己是會說一點簡單的大乾官話的,他的父王在他們還很小的時候就請了專人教他們,但是他不想說,一方面是他說的不是那么好,再一個,更重要的是,憑什么他一個堂堂朱羅王子要對一個大乾普通將官說大乾官話?

  有了譚如鑫幫忙,對話就簡單多了。

  “我乃華夏大乾海軍東海艦隊主將張曉琿,維護海上航路安穩乃是我軍職責,看到三佛齊巨港有變,平民慘遭屠戮,故前來制止。”張曉琿說道。

  “此乃我朱羅與三佛齊之間的恩怨糾葛,就不勞大乾操心此事了。”羅貞陀羅說道。

  “話雖如此,但此地乃是我朝重要航道,保障航道安穩乃是我軍首要職責。”張曉琿淡淡說道。

  羅貞陀羅原本消散了一點的火氣又開始冒出來,他惡狠狠瞪著張曉琿問道:“你欲如何?”

  譚如鑫戰戰兢兢,雖然他聽說張將軍的艦船打海盜極威風,可如今畢竟是在岸上,敵多我寡,張將軍手無寸鐵進了這處,一人難敵眾拳,可他還要這般強硬……

  谷萺</span“爾等立即從此地退出,一直退回到朱羅境內,不包括錫蘭。”張曉琿說道。

  譚如鑫冷汗都下來了,說這話不是找死嗎?朱羅王子怎么可能同意,那錫蘭聽說朱羅打了許久前不久才拿下的,讓他們吐出來?這不是拿刀割肉嗎?

  “將軍,是不是再斟酌一下?”他沒有馬上翻譯,小聲地跟張曉琿說道。

  “不必,一個字都不能少。”張曉琿答道。

  但是沒等譚如鑫翻譯,羅貞陀羅已經聽懂了張曉琿的話,他重重拍了一下寶座扶手喝道:“大膽狂徒!放你娘的狗屁!給我拿下!”

  退出此地回到朱羅,連錫蘭都要退出?

  他朱羅勵精圖治了百年之久,如今實力大增,正一步步實現治國藍圖,只剩這最關鍵的一步,豈容這毛頭小子指手畫腳!

  他話音剛落,周圍七八個持刀護衛隨即撲上來,卻聽見“砰砰砰砰”幾聲,沖在最前面的四名護衛已經翻到在地,眾人一愣神的功夫,張曉琿身形快速移動,等他們反應過來,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抵上羅貞陀羅的腦門,而羅貞陀羅甚至來不及拿出尖刀自衛。

  “不想死就別動!”張曉琿喝道。

  朱羅士兵和將官們都驚呆了,他們雖然不清楚那大乾將領抵住自家王子腦門的是什么,但那肯定不是一把梳頭的梳子啊!不然那四個人是怎么倒下的?還有那行刑手也還躺在地上呢!

  于此同時海軍戰士們也做好了戰斗準備,排成一排槍口對準了王宮前的朱羅兵將們。

  “好好說話!我的人可以在半刻鐘內全殲你的人!”張曉琿跟羅貞陀羅并排站著,右手拿著一把手槍對著羅貞陀羅的太陽穴。

  這小子其實聽得懂大乾官話,這倒是張曉琿沒想到的,這不方便多了嘛!

  “讓你的人把武器放在地上,退出五丈以外!”張曉琿再說道,他的聲音極為平靜,不帶任何情緒,聽在羅貞陀羅耳中卻猶如鐵杵鉆耳。

  該死的華夏大乾人!

  羅貞陀羅臉色鐵青,額上青筋暴起,他剛剛怒喝一聲下令后站了起來,然后看得清清楚楚,此人從后腰處拔出手上的物件瞬間撂倒了四人,因此他毫不懷疑一件事,只要此人愿意,他也可以讓自己即刻斃命。

  他往前方望去,此人帶來的區區兩三百人此刻排成前后兩排,每人手上都舉著一個物件對著前方,剛好把他的人都包括進去了。

  他這會終于正視德拉說的“攔不住”的意思了,抬手之間四名武士便倒下了,這他媽誰攔得住啊!

  他的額頭上滲出汗珠,一顆顆順著臉頰滑落,離得遠了看起來便像流眼淚似的。

  “退下!”德拉見勢不妙,開口對還保持著攻擊準備的武士說道。

  “要先把武器放到地上,退出五丈以外。”蹲在地上抱著腦袋的譚如鑫把張曉琿的話翻譯給德拉。

  他這可是兩次死里逃生,可算是大有后福的了。

  “聽到了嗎?放下武器,后退五丈!”德拉高聲喝道。

  這話不可能由王子說出來,由王子說出這話日后王子在軍中再無威信。

  武士們面面相覷,不過王子沒有否認那便是默認了。

  他們把手中砍刀放下,默然退后,一直退到了朱羅士兵的隊列里。

  張曉琿把槍收回說道:“大家都是體面人,沒必要喊打喊殺的,我也愿意敬你是一國王子,有話好商量。”

  羅貞陀羅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有話好商量”!眨眼間干掉了他四個人,這是有話好商量嗎?

  他抬手用手臂狠狠抹去了前額的汗水,他不怕死,只是不想死的稀里糊涂的。

  你這般胡作非為,就不怕大乾皇帝向你問罪嗎?”羅貞陀羅轉頭盯著張曉琿說道,他個子比張曉琿矮了大半個頭,但是這會看起來氣勢并不比張曉琿差。

  不愧是把歷史上第一個海洋帝國擴張到整條絲綢之路上的王者,即便在形勢如此不利于他的情況下仍然不輸氣勢,可惜的就是魯莽了一些,大概也是擴張之路比較順暢,從而輕敵大意了。

  “當然怕,所以我不會殺了王子,不過說到胡作非為,只怕我遠不及王子的萬一。”張曉琿淡淡說道,目光看向面前地上整齊躺著的十幾具男尸,這些剛剛死去的男性從三十來歲到十來歲的都有,那名排在最后的小男孩一直盯著他們在看,跪在那排男尸后面的都是老弱病殘,女性居多,一個個都面如死灰,就算現在有活下去的希望,但是親人就在眼前慘死的事情對他們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你卻要如何?”羅貞陀羅問道。

  “很簡單,我不管朱羅此前與三佛齊有何過節,你和你的人必須退回朱羅本土。”張曉琿說道。

  “憑什么?”羅貞陀羅說道,雖然心中的怒火又開始燃燒,但是他吸取教訓強忍火氣。

  “就憑我的實力。”張曉琿說道。

  羅貞陀羅目光陰鷙,死死地盯著張曉琿,恨不得用眼光在張曉琿腦袋上穿它兩個洞,相比之下,張曉琿一臉淡然,態度好得簡直像是藥店里的店小二。

  “讓跪著的人起身進屋休息,找大夫給他們診治一下身子。”張曉琿無視羅貞陀羅的目光,吩咐哆哆嗦嗦站起身的譚如鑫道。

  這些王室的老弱病殘平日里養尊處優,現在在大日頭底下跪了這么久,有些已經暈過去了。

  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三佛齊都沒有能力向朱羅報仇雪恨,能把王室保存下來就不錯了,上個時空的歷史他們的王朝確實延續到十四世紀才被來自阿拉伯的一個日月教政權所取代。

  “是,草民這就去。”譚如鑫說道,趕緊先去扶起跪在寶座旁不遠處的老國王,又用三佛齊語對跪著的王室成員說話,讓他們不要再跪著,如今他們安全了。

  老伊卡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張曉琿和羅貞陀羅對峙,心中萬分悲涼。

  這兩個人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三佛齊何時跟朱羅有過糾葛,不過是朱羅眼紅他們所在的港口貿易想要霸占罷了,原本朱羅勢大,便是給了他們也無妨,可這朱羅王子卻要王室成員全部遷到朱羅居住,只余他女兒留下侍奉他。

  可他們卻是清楚的,那些被朱羅強取豪奪的王族到了朱羅便只能按照他們的神教教義做低等人,此后代代生出的子孫后代也同樣是低等人,永無出頭之日。

  他們便是死,也不愿子孫后代過上如此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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