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渾身上下就這張臉還有幾分可取之處。你動手的時候,麻煩別打我的臉。”馮昀承笑容很淡,語氣有種刻意的討好,卻意外的不讓墨翠絲感到賤兮兮。
墨翠絲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她點彎頭,還不等馮昀承將眼鏡遞給虞凰,便用力一拳攻擊在馮昀承的腹部。
“嘔!”馮昀承立馬彎腰跪在了地上。
那一瞬間,四肢百骸都是痛的,是麻木的。
見狀,圍觀學員都發出了噓聲。
一拳頭就傷成了這樣,后面可咋整哦。
這下,幾乎所有人都肯定馮昀承站不起來了,就連虞凰也是這樣認為。
墨翠絲見美男痛吟,她卻毫不心疼,還低聲吼道:“起來!繼續挨揍!”
馮昀承咬咬牙,扶著墻,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這次,他說:“別打臉,別打我老二。”
墨翠絲冷笑,再次揮出了無情的拳頭,這一次,拳頭仍然攻擊在馮昀承的腹部。馮昀承還沒站穩呢,就又跪倒在了地上。
“起來!別磨蹭!”
馮昀承雙手撐著柔軟的地面,慢吞吞地爬起來,身體還沒站直,胸上靠近左肩的位置又被墨翠絲捶了一拳。這一拳,直接將馮昀承錘得身體側翻仰躺在了地上。
他身體倒在柔軟的地墊上,發出了噗的一聲響。
他后腦勺裝在地墊上時,眼睛里面冒起了金光。
馮昀承腦袋里面嗡嗡地響了好幾秒,他才聽見墨翠絲說:“還要繼續嗎?”
三拳。
他挨了三拳了,再挨六拳,他就將成為全大陸唯一一個有資格追求墨翠絲的男人了。
馮昀承翻了個身,扶著墻壁,顫顫巍巍地爬起來,然后主動走到墨翠絲面前。馮昀承朝墨翠絲微微一笑,笑得眉頭擰成了川型。“再來。”
“好。”
這一次,墨翠絲攻擊了馮昀承的左肩。
如之前一般,馮昀承被墨翠絲的拳頭無情地轟倒在地,但他還是咬著牙齒重新站了起來。
一開始,他只需要五秒鐘就能站起來,后來,需要十秒,二十秒...
挨了七拳之后,他花了四十秒鐘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而他的背部,已經伸不直了。
腹部絞痛,五臟六腑就宛如被擊碎了一樣,他晃晃身體,好像都能聽到內臟在肚子里搖晃的聲音。
他想他快要死了。
第七拳落在了馮昀承的鎖骨中間。
這一次,馮昀承先是慣性地往后踉蹌退了幾步,才雙膝先跪地,然后腦袋往后倒。
他以跪地姿勢仰躺在地上,此時,他雙眼視線已經看不清東西了。
看什么,都像是在金子,金光燦燦。
見馮昀承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呼吸粗重,像是已經性命垂危了一樣,先前那些抱著看戲心態旁觀鬧劇的人學員們,不知不覺都收起了那漫不經心的態度。
他們看馮昀承的眼神,充滿了敬佩。
而年輕一些的女孩子的眼里更是涌出了淚光。
如果有一個人,愿意為她們做到這一步,她們肯定早就被感動得一塌糊涂。
可...
大家抬頭望向墨翠絲,卻看見墨翠絲的臉色比先前還要難看了。
她海藍色的雙眸陰沉沉的,就像是暴雨降臨時的深海,那雙眼里掀起了無盡的海浪。
男人。
這個該死的男人,他為什么還不放棄!
墨翠絲盯著馮昀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體,這一刻,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少女時代在獸人族的那些悲慘遭遇。
鮫人分化,那是鮫人一生中最重要也最神圣的一刻。可那個晚上,被灌催育藥的她就像是個玩物一樣被關在籠子里,被逼在眾目睽睽之下分化成了雌性鮫人,還差點被那些卑鄙的獸人占有欺辱。
那一天的她,喪失了她作為鮫人的人格。
那些難忘的痛苦的悲慘記憶再次浮出,墨翠絲腦海里那根理智的弦突然斷裂。她看馮昀承,就像是在看那個差點就強行占有了她的獸人族男子。
墨翠絲捏緊了拳頭,像一只困獸一樣嘶吼:“滾起來!”
馮昀承模模糊糊聽到墨翠絲的喊聲,他無力垂落在軟墊上的手費力地動了動。漸漸地,他渙散的意志又開始恢復。
馮昀承眨了眨眼睛,咬緊了牙齒,拼了命地想要重新站起來。
他費力翻了個身,還沒站起來,就又倒了下去。
馮昀承不肯認命,又嘗試了一遍,這一次,馮昀承還沒站起來,衣領就被一雙布滿疤痕跟繭子的手緊緊拽住。
那雙手不似女兒受一般細膩纖長,它長且勁瘦,每一根手指頭都充滿了力量感。
這該是一雙男人的手。
可它偏偏長在墨翠絲的身上。
墨翠絲揪著馮昀承的衣領,憑一股蠻力將馮昀承從地上拽了起來,她雙目赤紅地瞪著馮昀承,神情猙獰地吼道:“你以為你是我的誰!你以為你喜歡我,我就要對你感恩戴德,就要回應你嗎!”
失去理智的墨翠絲,到底還是忘記了戰前的約定,她一拳頭咋在馮昀承的臉上,馮昀承半邊臉頰頓時就紅腫了。
馮昀承瞇著受傷的眼睛,模糊見看到墨翠絲布滿淚痕的臉,他很痛。
他自己的身體很痛,他的心也在為墨翠絲而痛。
“你說你喜歡我。”墨翠絲單手捏住馮昀承的脖子,她撕心裂肺地朝他咆哮,怒吼道:“你喜歡我什么?愛我豐滿性感的身體?愛我漂亮動人的臉蛋?還是愛我背后的勢力!”
馮昀承喉嚨被對方捏著,根本就無法開口。
墨翠絲抓著馮昀承的脖子,將他身體用力砸到墻上。
馮昀承順著墻壁落在地上,他身體蜷縮在墻根處顫栗,張嘴發出了痛苦的咳嗽聲。
虞凰他們看到這一幕,都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屬于馮昀承的追愛,只要馮昀承沒有喊停,沒有求饒,誰都沒有資格替他按下暫停鍵。
墨月樓站在人群中,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幕,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在心里無聲地嘆氣。
他就知道,無論過去多少年,墨翠絲永遠都忘不了那段過去。世人都知道神月國的公主殿下是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可又有誰知道,墨翠絲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幅完美的女人皮囊。
她做夢都想要當個男人啊!
墨翠絲聽到馮昀承的咳嗽聲,她混亂的意識逐漸變得清明起來。她盯著那個躺在墻根處痛苦咳嗽的男人,猙獰的臉頰慢慢恢復了平靜。
墨翠絲低聲說:“對不起,是我失控了。”
她轉身要走。
可這時,一道微弱到幾乎令人聽不見的聲音,輕輕地從那墻角跟傳了出來——
“還剩...兩拳...”
“殿下,你...你不能走,你還...還欠我兩拳...”
墨翠絲聽到這話,雙腿像是被灌了鉛,沉重得抬不起來了。
她緩慢轉過身去,垂眸望向墻根處,便看到馮昀承雙手撐著墻,在那純白的墻上打下一個又一個血手印,血手印越來越高,那雙手印的主人終于成功站了起來。
馮昀承靠著墻,左臉腫的連眼睛都看不到了,他只能費力睜開右眼去看墨翠絲。
“殿下,我還能站起來。”頓了頓,馮昀承又道:“繼續吧。”
墨翠絲捏緊了拳頭,喉嚨不停地滾動,可遲遲抬不起來自己的腿。
總覺得,這一腳抬出來,就有什么會發生變化。
這時,墨月樓卻開口了,他說:“翠絲,你答應了人家,就不能反悔。”
其他學員也跟著說道:“是啊墨翠絲同學,馮老四都挨了八拳了,就差最后兩拳了,你可不能耍賴。”
墨翠絲嘴唇無意識地翕動了起來,她盯著馮昀承的豬頭臉,看清楚那人右眼中堅定無悔的目光后,她的心像是被燙了一下,又疼,又熱。
墨翠絲突然感到害怕。
她沒有勇氣再朝那人靠近了,總覺得,這一靠近,就再也別想抽身離開了。
大概是看出了墨翠絲的怯意,馮昀承突然說:“殿下,你是打算當膽小鬼嗎?殿下說過,你只喜歡強者,最討厭弱雞。殿下是打算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嗎?”
“閉嘴!”墨翠絲終于動了。
她右腿往前小幅度地挪動了一步,這一動,她突然就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墨翠絲大步走向馮昀承,她注視著偏執的馮昀承,說了句:“馮昀承,你是冥頑不靈!”說完,墨翠絲的第九拳,落在了馮昀承的心臟上!
馮昀承嘴角立馬冒出一股熱血,他背部順著墻壁,擦著墻上的血印,緩慢地滑了下去。
滑座在地上,馮昀承唇角一邊流血一邊說:“只有...最后一拳...了。殿下...殿下別急,我...我還能...繼續。”他側身想要扶墻爬起,可那墻壁太光滑了,根本不能為他借力。
馮昀承試了一遍、兩遍、三遍...
靠近墻根的那面白墻被血印覆滿,可馮昀承還是沒能站起來。
就差最后一拳啊。
最后一拳!
馮昀承見墨翠絲一直站在沒走,見她還在等自己,他小心翼翼用手抓住墨翠絲的褲子。
運動褲布料柔軟,并不好抓,馮昀承也沒有力氣了。他感受到那褲子布料一遍遍地從手里滑落,可他就是抓不住它,馮昀承心里感到絕望。
明明就差最后一拳啊...
墨翠絲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馮昀承一遍遍地抓她的褲子。她能清楚感覺到馮昀承的力量越來越弱,他跪在地上的背影也越來越佝僂。
他是真的達到了極限。
馮昀承完全沒力了,他連再次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馮昀承不甘心,卻也只能認命,他感受到手指再次從那光滑的布料上滑落,他的徹底絕望。
可就在那雙手將要滑落的時候,一只有力的手掌,突然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指。
馮昀承愣住。
他費力抬頭,與墨翠絲四目相對。
原來是殿下抓住了他。
“你以后要乖乖聽我的話。”墨翠絲彎著腰,她右手捏住馮昀承的下巴,使他的頭不會垂下。
馮昀承眼里的光芒就像是月光,是黑夜里唯一的光芒。
月亮不會屬于她,但這束月光屬于她。
墨翠絲指腹輕擦著馮昀承嘴角的血液,她說:“我允許你親我,你才能親我。我準你抱我,你才能抱我。我說不要,你就不許強迫。我喊停,你就不能繼續。”
“能做到的話,那我準許你做我男朋友。”
喜從天降!
馮昀承算是體會了一遭什么叫做喜從天降了。
他不知道是從哪里爆發出來的一股能量,他用力反握住墨翠絲的手,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那張臉猙獰又滑稽。
“殿下,我做得到!”
------題外話------
有多少人得到卡牌跟勛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