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誤會什么了?”
秀云迅速反應過來之后,反倒問徐旻。
“你……”
徐旻意味深長地望著她,沒好意思說下去。
“是你誤會了什么吧?”
“好吧,是我想太多了。不是就好。”
“你!”
看著徐旻現下松了口氣,秀云又被氣得噎在當場,堵氣轉頭,拿著包袱頭也不回就走了。
徐旻見她氣鼓鼓的背影,完全搞不懂,也并不多作他想,自顧自就摸下山去了。
胡校尉被趕下山之后,他這幫子跟隨他上山的交好兄弟,早就騷動起來,幾次問了他去向,脾氣急的更是起了沖突。
“干什么,干什么!”
喬錦心及時趕到,帶著秀云,身后是顧維均狗子。
幾個看守的一見來人這架勢,連平日里一直伴著寨主左右的小頭目狗子也只有作跟班的份兒,可想而知其身份。
幾個人立即低頭哈腰,畢恭畢敬,齊齊喊了聲:“大小姐!”
“你們把我們校尉弄到哪兒去了?”
領頭鬧事的見喬錦心身份不一般,就直接找她要人。
“他手上沾了我們寨子里親人的鮮血,留不得,趕下山了。”
“你們要想下山也可以,只要過了我一關,是去是留你們自己選。”
“好,你說!”
“狗子東西拿來。”
喬錦心并不接話,只是看向狗子。
狗子急忙從腰間取下幾枚小巧的鏢來恭敬遞上。
“大小姐!”
喬錦心拿在手里掂了一掂,拿在手里用握飛鏢的姿勢試了試,還算順手。
這是她的隱藏技能。
十多年來面對欺凌暴力孤立,她哪怕當時隱忍著,沒有立即出手,過后,她也一定會在自己拉上窗簾的黑暗小屋里,在小小的飛鏢盤上一一寫下這些施暴者的姓名,甚至貼上照片,一次又一次把它們扎爛扎透了。
時間久了,熟能生巧。
她自然就能做到,無論何時何地,看或不看,只要手里有鏢發出去必中。
雖然狗子給的鏢是金屬的也比較重,好歹事前她都一應試過,效果還是不錯的。
她環顧了一周,正愁不知道用什么作為目標,一陣唧唧啾啾的鳥鳴傳到她耳。
她抬頭就見這參天大樹枝枝丫丫密密叢叢之間有個鳥窩藏在最高處,可以隱約看見,一只大鳥在來回穿梭,銜取小的枝杈還在加固。
喬錦心估算著高度,感覺還是很有把握的,轉頭就給同也在看的一群人出題了。
“看見沒?這樹上有鳥正在搭窩呢,你們誰能一次把這鳥窩打下來我就放誰走,不然就安心留在這山上任我差遣。”
幾個人對視幾眼,眼里有了些不屑跟輕蔑。
小女子果真是小女子,這么小兒科。
“我先來!”
還是那個帶頭鬧事的最先上前,接過喬錦心手里的鏢,對著鳥窩,瞇起左眼瞄準,控制力道,一甩出去。
眾人目光都追隨著那飛出去的鏢,只見它將將要夠到鳥窩邊緣,就突然一下子墜落。
只是在下落過程中順便割下幾片葉子,最后跟長了眼睛似的,極速墜落,砸在同樣在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出神看的發出者腳面上。
“哎呦。”
喬錦心捂嘴偷笑著看他被砸了狼狽樣,等了一會,才清咳一聲繼續問:“還有誰?”
“我!”
陸續有不服氣不信邪的,一一上前來試。
要么是力氣用過了,拋過頭了,要么就是力氣太小了,邊都挨不著,還有一些還是敗在角度問題。
這大鳥許是被人打鳥窩打怕了,這建窩的角度位置很有些刁鉆,真要想打下來,絕不是那么輕而易舉的事。
所有人都試了一遍,無疾而終。大鳥還在穩穩當當,一步步按部就班加固它的巢穴,唧唧啾啾的聲音還越來越嘈雜,聽在幾人耳里是放肆的嘲笑。
“還有誰?”
喬錦心抱臂環視他們一圈,見無人吭聲,嘴角一列。
“一個鳥窩而已,這都打不下來?”
“你,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一定打的下來!”
“呵,戰場上機會稍縱即逝,不能一次把握好的,都要沒命的,這個道理,你們校尉統領沒教過你們嗎?”
“你一個婦道人家,也就只會耍耍嘴皮子功夫了!”
人群里有人不屑,出言反擊。
“我要說我能一次打下來呢?”
“不可能!你要能一次打下來,我們就供你隨便差遣!”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喬錦心一拍手,眼睛里有了熊熊的斗志。
她接過狗子手里剩下的唯一一枚鏢握在手里,后撤兩步,左右擺頭,找到最佳角度位置。
一會睜左眼,一會閉右眼的,感覺差不多了,便把心一橫,手中的鏢直接脫手,旋轉著飛了出去。碰到一根略粗的枝丫以后,原以為要就此掉落,居然只是反彈了一下。
慣性加大的力量讓它一下子火星撞地球般,不管不顧沖向鳥巢,然后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里,這個原本動不到其分毫的鳥巢,從高高的粗壯枝杈間華麗跌落。
唧唧啾啾的聲音也終于閉嘴了。一切都清凈了。
“怎么樣?”
“好!”
狗子拼命的鼓掌,心下很驕傲。
喬錦心原本自己也發虛,提心吊膽跟著這鏢的運動軌跡,好在結果是好的,老天爺助她,大話沒說破了,孤注一擲賭贏了。
一群人不說話,是沒想到這個“口出狂言”的小婦人還真有那么幾分本事。
“你,你不過是僥幸。”
領頭的覺得有些佘了面子,一群大男人統統輸在一個小女子手上。
“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
“哦?那我倒想問問,幾位軍爺連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都玩不轉,豈不是連小孩子都不如?”
“你!”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幾位事前說了若是我家夫人能打下來就供她差遣,怎么還要出爾反爾啊?”
顧維均也上前來幫腔。
“不會,說到做到!”
話雖如此,喬錦心知道這幾個人還是心有不甘,畢竟她是個女人,讓他們一下子心悅誠服,還是比較困難的。
“妹子!妹子!”
“妹子,張員外帶著人到河西口了!!”
燕明那大嗓門子,隔著幾丈遠,都能讓人一震,喬錦心掏掏耳朵,等他到自己面前讓他鎮定。
“大哥,不要急,慢點說!”
“人,人來了!”
“來了就來了唄,咱們的人不是早就埋伏好了嗎?”
“朝廷的人也在!”
“多少人?”
這個情況是喬錦心始料未及的。
“二十多人吧,我看著跟一般的兵士不一樣,黑衣皮裝,束緊的衣袖,怕不是高手。”
“是護衛軍的人,佟大人也在列么?”
這打扮顧維均熟悉,聯系上次佟懷信也是被這護衛軍的人救走的,想必是同一波人。
“在啊,妹子現在怎么辦啊,總不能煮熟的鴨子讓它就這么飛了!”
燕明一拍大腿,急得要命。
“不急,大哥,咱們一道兒看看去,情形不對再撤。”
“我也去!”
這次顧維均要跟著,喬錦心并沒有反對。
這一車東西,說是打點各級官員的,實際大部分都是進獻給和親王的。屬于自己的東西,和親王怎么可能讓其有閃失,自然就要派人來押送。
正好這佟大人也要趕趟兒,給皇太后祝壽,順便去怡園會會監工的李興,當然是因著混在護衛軍里的胡統領的死皮賴臉的請求。
張員外坐在馬車里,車外是騎馬與他并行的佟大人,他十分惶恐,幾次掀開簾子邀請佟大人到里面來坐。
佟懷信當然拒絕。
他雖幫著護送,也是和親王親信,但這賣官鬻爵的事情,他還是不敢茍同的。
他心里一直惦記著夏瑜她們在山上的情況,雖然他也知道夏瑜幫著山匪綁了他,可他就是恨不起來。
他甚至幾次旁敲側擊,警告傅護衛不要聲張出去,只他二人心中有數就好。
這種感情很微妙。
同樣的,他也知道那個徐旻也是反賊,他不反感,他甚至希望他是那個自己熟知的叛黨徐漢林。
“吁!”
“大人,快下馬,前方有埋伏!”
不過出神的須臾,傅護衛就來報出事了。
佟懷信急忙翻身下馬躲了一會,一群人煞有介事等了一會,發現毫無動靜,才敢查看,原來前面的人馬是掉進一個巨大又挺深的陷坑里,因為有厚厚雜草掩蓋眾人都沒有注意。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馬都弄上來,佟懷信才松了口氣。
“沒事了,繼續上路吧!”
他哪里知道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不過才又走了幾百米,便聽到“嗡嗡嗡”的聲響,佟懷信心覺不對,急忙下令停止前行。
哪知道冷不丁兩只“嗖嗖”冷箭射出,“大人小心!”
傅護衛剛一個飛身撲過去,把佟懷信護在身下,才發現這箭是擦著他們背后而過的,根本就不是沖他們而去的。
“不好!快捂住臉躲起來!”
等佟懷信意識到這箭的意圖之時,早就為時也晚,那被箭射的掉落的野馬蜂,一下子如潮水般蜂擁而至,不管三七二十一,逮到誰就下嘴狠狠蟄,以報自己被驚擾的大仇。
一行人跑的跑,叫的叫的,一個個都蹲著捂著頭“哎呦哎呦”的叫,隊伍早就被沖散了。
“嘖嘖嘖。”
顧維均見這凄慘樣子,只有搖頭感嘆可憐的份兒。
對于他這個表哥,他就算有心下去救,也怕這馬蜂把自己蟄成豬頭。
“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這算什么,好戲還在后頭呢!”
雖也是些小把戲,自己不費一兵一卒,已經讓對方陷入被動,即使是他什么正規的皇家護衛軍也吃癟,錦心突然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