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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接命令假意送藥 又夜闖現場認親

  滾燙的沸水咕嘟咕嘟在一口口大鐵鍋里直上下翻滾的。

  整個空氣里充斥的,有酸澀,有草藥味,伴隨著時不時的咳嗽聲,每個人都蒙著面,女人利落的用小瓢兒,從一手端著的水汽騰騰的木制盆子,不停舀水,拋灑開去,又是升騰一陣陣熱的霧氣。

  男人們則手執捕鼠器,捕鼠籠,也是盡量武裝到牙齒,“吱吱吱”的鼠叫聲不絕于耳,看來戰果頗豐。

  他們甚至成立了專門運輸尸體的小分隊,只是每日的滾滾黑煙源源不斷,并且有不斷上升的趨勢。

  遠處用手持望遠鏡,靜靜窺視這一切的斯文儒雅男人,面有不悅。

  “首領,是擔心這喬銘就這么無端死在里面?”

  紅色斗篷的齊劉海女子,妖媚的笑著,聲音里充滿魅惑的無盡溫柔。

  “呵,”男子嗤笑一聲,空出的一只手,捉住女子水蛇般纏上來的親密雙臂,又滑動游走,在她柔嫩的手背上來回輕輕摩挲。

  “罌子,你說她們現在最缺的是什么?”

  “藥啊,能治好這場瘟疫的藥。”

  女子忽然邪魅一笑,反客為主將斯文男子摩挲自己挑逗的手指一下捉住握在手里,不動聲色地暗自揉搓。

  “不,她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帶給她們無限希冀的救星。”

  “而你,就是那個救星。”

  面對女子的反客為主,斯文男子也是突然一轉攻勢,又將她握著自己兩根手指的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一只的大掌里,神秘莫測的笑著。

  等她再次將手掌打開,手心里赫然是一些碾碎的小顆粒物,呈橢圓形或瓶狀卵形,外表面淺棕色至淡紫色,體輕,質脆,氣微清香。

  她眸色一亮,也有些驚奇,講掌心之物特意伸到鼻前,還要深深享受貪婪般閉上眼嗅聞一番,隨后更是直接喜出望外的問了出來。

  “首領這是哪來的?”

  “呦,自己家院子里種的忘了?”

  斯文男子笑意盈盈,背手滿意看著女子反應。

  “嗯,前幾日剛播的,估計最多到明年的開春四月,就能賞到它血紅搖曳無與倫比的朵兒了!”

  女子說的興奮,有些忘形的手舞足蹈,似乎此時已經被那血色一片的花海給迷醉了。

  “這東西可不光花好看,這果實種子也有用處的很,止咳鎮定,鎮痛,也能化瘀。”

  男子分析的頭頭是道的時候,突然又沖女子回身吩咐道。

  “罌子,去吧,她們需要你!”

  女子望著斯文男子肯定鼓勵的目光,放眼望去,那又一次沖破天際的黑煙,再低頭看看自己手中小顆粒,若有所思。

  “少爺!”

  密室中,那個一直以癡傻偏癱示人的李少爺,好好地立在燈火照明充足的室內,眼神里早也沒了麻木混沌,取而代之的是陰郁,異于常人的冷靜。

  “人在哪兒?”

  他的語氣冰冷直奔主題。

  常伴左右的東叔畢恭畢敬,只敢躬著身子回話。

  “出去了,在無名村。”

  “又跟那個光興會首領一起?”

  東叔沒應,只是更一步矮了身子,將頭埋的更低。

  這李少爺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說的更是咬牙切齒。

  “給我繼續盯著,告訴手下人不要驚動少奶奶,我要的是一網打盡!”

  話已及此,他更是握緊的拳頭,心中默念一定要報這殺父羞辱之仇。

  若不是因為這所謂光興會,他的父親也不至于誤入歧途,他也不至于茍且偷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茍活至今,更是赤裸裸淪為掩護其惡行的工具。

  念及此處,他猶記起父親彌留之際,形容枯槁不成人形時,留最后一口氣,死死抓著他不放手的悲涼。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手中的捂嘴帕子里,是不少的黑血。

  原來多年的裝病,給自己喂微微量的毒,已經逐漸起了作用,或許早已經腐蝕了他五臟六腑,留給他的時日已然不多了。

  他自問在這塵世上,早已經了無牽掛,只是這大仇不得報,到了地下他根本無顏面對一直疼愛自己的老父親。

  又是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

  有了之前的“午夜驚魂”,喬錦心多了幾分憂慮警惕,后半夜更小橘躺著,也只是無意義的睜著眼睛,怔怔望著房梁發呆。

  果不其然,又是一陣細微聲響,今次,不用小橘那超凡靈敏的雷達耳,連喬錦心都聽出了異響,并且十分確定這異響就在窗外。

  一段時間之后,她也是膽大,不顧小橘黑暗中的按住手的緊張制止,自顧自穿鞋下床,悄無聲息來到門邊。

  將耳朵貼在門上,靜靜聽了一會。

  不久,小橘終于也是按捺不住,也從床上下來,一塊兒查看情況。

  誰知功夫不大,門外竟然響起了正常的敲門聲。

  均勻又有禮貌,伴隨著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一遍遍的問。

  “有人嗎?有人在嗎?有人嗎?”

  喬錦心聽著這聲音熟悉,剛準備自己拉開門,又被警覺的小橘一把拽住,并一件嚴肅沖她搖搖頭。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大半夜的,突然有陌生女子大咧咧敲門問人,一定有貓膩。

  有了小橘的牽制,喬錦心無奈只得作罷,只保持原來姿勢繼續貓在屋里。

  功夫不大,隔壁屋的燈火就相繼亮了起來。

  又是袁蝶衣第一個沖出去問,院子里首先回蕩了她濃濃睡意的不耐煩聲音。

  “你誰呀?大半夜敲什么門!”

  一聽袁蝶衣出來應聲了,小橘也忍不住“豁”地一下打開門,月光照的敞亮的院子里,立著一個青衣簡樸的小姑娘,有些楚楚可憐。

  喬錦心看得有些失神,立在門前不動,她沒想到在這個地方也能碰見巧兒。

  “喬大人,又見面了!”

  見喬錦心出來,她突然一下子展露笑顏,不似第一次見面時的濃妝艷抹,不施粉黛的她,笑的月牙彎彎的眼睛,比天邊的月亮還要可愛幾分。

  喬錦心眼眶里又一次有些濕熱,她有些感性,似乎記起了這個青蔥少女當年只把她做倚靠時,無憂無慮的純真眉眼。

  “你,你怎么來了?”

  喬錦心說的有些結巴。

  她也并沒覺得不妥,只是自來熟的一步上前,抱住了喬錦心的臂彎。

  “你誰啊你!”

  袁蝶衣明顯是生氣了,小橘貼著門小心的“觀望”,她雖老是被喬錦心說成是不通曉人情世故,可這場景她一見就感覺十分熟悉:這不就是被搶了小母貓的小公貓炸毛了嗎?

  女子并不示弱,反而理直氣壯,挑釁的看著袁蝶衣,更是眼疾手快,在她到喬錦心身邊,剛要伸手,同樣扯住其衣袖的一剎那,是一點也沒有故意的成分,及時將喬錦心拽到自己身邊。比較囂張。

  袁蝶衣氣炸了,剛要與之直接對線,卻聽得身后是顧維均有些詫異的遲疑問了一句。

  “你,你是巧兒?”

  原來聽得動靜,顧維均幾乎跟袁蝶衣是前后腳出的屋子,袁蝶衣激動與之對話之際,他更是借著光亮,立在不遠處,上下仔細好好打量了一番這個突然造訪的客人,驚訝于她與巧兒差不離的面容,甚至連說話聲音都很相似,幾番在心中對比下來,終于到此刻才敢正大光明,出聲確認。

  說著話,顧維均更是慢慢踱步到女子身邊,好做近距離觀察。

  這一看是更像了。

  “你說什么?你說她是巧兒?!”

  袁蝶衣也是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從天而降,不明來路,可以說是挺有心計的一個小姑娘,竟然,竟然極有可能是她哥哥的親閨女。

  “拜你們顧家所賜,她不是投了河了嗎?連尸身都沒找到。”

  袁蝶衣從震驚中冷靜了些,對顧維均說的話很有些陰陽怪氣。

  又皺眉又歪著頭,盯她古怪看了許久,不得不說這丫頭眉宇之間竟然還有哥哥的不少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女子愣了一下,想到首領之前提到過自己與這顧家故去的唯一的孫小姐肖似的很,倒不如干脆認下,也方便她更好的控制局面。

  “是小叔叔嗎?”

  她聲帶顫,是突然眉頭略絞,泫然欲泣小表情誰見了都要心疼,眉眼里藏著倒不盡的委屈哀愁。

  “巧兒!”

  顧維均眼底的欣喜造不得假,欣喜激動之余,他更多是拿眼角余光多次注意喬錦心的動向。

  袁蝶衣是又喜又悲又有一絲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心情有些復雜。

  作為除了兒子世平,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壓根兒就沒想過,這個素未蒙面的大侄女,還能好好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何況自己早就也完全把她的這筆帳痛痛快快也歸結在顧家帳上,更準確的說是他顧維均顧大人頭上。

  可如今她好端端地再次出現了,反而給了個措手不及。

  袁蝶衣面對著近在咫尺的親人,不僅話完全梗在喉嚨里,連同腳步也被封印一般,在原地動彈不得。

  至于在場完全作為旁觀者的小橘,反而是最清醒的一個人。

  她從一直貼著的門板上下來,跨一步到院子里來,板正站好,略略跨立,身子微微后仰,卻面無表情心有芥蒂。

  “大晚上的出現,到底要干嘛?”

  一院子人都被她搞定唯有這個小跟班冷若冰霜。

  她心里有些不甘,三兩步跑到小橘跟前,揚起她天真的小臉,眨巴著眼睛,一臉的人畜無害。

  “我來送藥的,有一位姓佟的大人你們認識嗎?”

  “佟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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