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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詭計化解沖突 飼喂血再憶親父

  “走!”

  “去山下要人!”

  狗子一呼百應,舉著火把加入的人越來越多。

  “深更半夜的,都聚在這兒做什么?”

  “大哥,嫂子被人擄走了!!”

  “什么?!”

  燕明這幾日同夫人惠蘭鬧別扭,不宿在房里,都在陳老三那兒喝酒聊悶到天亮,就是不想自己同夫人不睦的事兒,傳揚出去,現在可好了,一場冷戰,讓風平浪靜的寨子,給賊人以可乘之機。

  “有線索嗎?”

  “丫的,大哥,不用查了,就是他夏廉貞老兒做的,勸降不成,心生歹念,直接綁走大嫂作威脅,逼著大哥就犯。”

  狗子越說越氣,刀在空中胡亂的揮了揮,那架勢恨不得當場就將他口中“卑鄙無恥”的夏廉貞斬殺,以瀉心頭之恨。

  “大哥,你們誤會了!”

  燕明皺眉思索的片刻,夏瑜終于是理順了眼前的情況,一個箭步沖上前,急忙解釋。

  “狗子兄弟,眼見到不一定為實,你現在眼前看到的,很有可能是別有用心之人,設局,想讓你看到的。”

  夏瑜開篇闡明自己觀點,見讀書不多的狗子眾人已經開始抓耳撓腮,思考夏瑜這段話的意思,她便開始娓娓道出,雖也并不擅長以理服人,也盡量組織語言做到讓眾人信服。

  “第一,夜半三更來綁人,就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悄悄得手,那為何還要穿著容易暴露身份的服飾,那么顯眼?依我看來,嫁禍的可能性要高的多。第二,夏大人為官多年,端的是儒官的架子,講究仁德服人,這樣的小人行徑不像他的作風,第三。”

  夏瑜話說了一半,突然又走到那橫七豎八的幾具尸體旁,從一個站著的寨子兄弟手中,借來一個火把,借著那熊熊燃燒的火光,上下仔細認真觀察起來。

  “看這幾個人,面皮發紫,面部浮腫,手指甲也全是淤血,很明顯是中毒而死,我沒猜錯的話,這毒是一早就藏在舌下,一旦暴露,直接咬破,瞬間斃命。這樣見血封喉的毒藥,是很難得到的。現在整個天朝,都是戰亂荒災橫飛的,即便是他夏知州夏大人,一時半會兒,怕也很難搞到。”

  眾人逐漸圍攏過來,臉上的堅定憤怒逐漸改了顏色。

  夏瑜暗自松了口氣,看來她的努力還是有效果的。

  “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這伙人絕不可能是我們天朝人。剛剛我躲在那邊半人高的草叢堆里,看的清清楚楚,這幾個人同另一個神秘黑衣人亂斗時,是雙手握刀高高舉起,過頭頂的,這種姿勢,我想不常見于天朝吧,琉島浪人倒是很常見。”

  “大哥,若是不信,可以看看他們每個人的手掌,繭子都在虎口,貼近大拇指的地方,而不是掌心處,這明顯,長年握刀的姿勢就同天朝武者是不一樣的。”

  燕明蹲下身,一一查看了這幾人的兩只手掌,同夏瑜說的情況大致相同,且基本在右手,的確發力的點是不一樣的。

  他緩緩起身,拍拍手掌。

  “你是說,惠蘭是被琉島浪人給劫走了?不應該呀,惠蘭一個深閨女子,同這些人并不相識,他們為何如此會大費周章?”

  燕明提出疑問,內心其實已經“咯噔”一下子,有了答案,只是還不愿相信。

  其實從夏瑜提到琉島浪人,他就已經猜測到與誰有關。

  夏瑜拍拍手站起身,火光中沖燕明笑得別有深意。

  那側臉一笑眼眸子里,射出的光,似乎可以一下子穿透到他的心底。

  “大哥,是誰動的手腳,您心里應該有數了吧?”

  “再者說了,我剛進寨子之時,就發現咱們寨子雖然看著不算太大,但是暗哨眾多,而且還不分白天黑夜的輪崗,但凡有一點兒風吹草動,那寨子里立馬就能夠知道,可怎么今夜偏偏,讓這伙人堂而皇之的進入,還讓他們跑了呢?莫不是……”

  “妹子!”

  燕明在夏瑜說到關鍵之處出聲,眼神躲閃的神情,讓夏瑜更加確定,這件事情非同一般。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咱們寨子里有內鬼?”

  狗子嗅覺敏銳,很快就捕捉到了夏瑜這段話的關鍵信息,他神情嚴肅。

  “山上,寨里寨外,所有的明哨暗哨都是我安排的,大小姐,這是懷疑狗子私通外賊了?大哥,狗子真的沒有!”

  狗子話鋒一轉,把話頭牽到自己身上,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看著狗子因為受冤而叫屈,本就不算好看的臉扭曲的更加難看,燕明慌張的急忙切斷。

  “現在追究是誰的責任,不是重點,當務之急是救出惠蘭。”

  “對,對,嫂子要緊。”

  “夫人暫時沒什么危險的,畢竟綁她在手里的人,視她為重要的交易籌碼,他也不敢輕易撕破臉皮,鬧個魚死網破,那他搞這一切,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那接下來要怎么辦?去哪兒找人?”

  “靜觀其變吧。”

  “一個字,等。”

  “等?不行,惠蘭在這幫歹人手里多呆一刻都是危險重重,不可以!”

  燕明當下就要帶人下山,一寸一寸的搜。

  “大哥,你越是表現的這樣的緊張,那那個人越是能把你拿捏的死死的,倒不如以退為進,他摸不透你,自然會主動上門來,繼續談的。”

  “大哥,妹妹言盡于此,聽不聽得都由您,有句話,妹妹贈與您同警:與狼共舞,與虎謀皮,害人害己。”

  與虎謀皮,燕明不是很明白這其中的典故,倒是與狼共舞,他心知肚明,這是在警告自己,同那小矮子山本離遠一些。

  他懊悔不迭。

  原來自己才是最大的小丑,故意暗中給這山本等人開方便之門,半夜上山各種長談,沒有談攏,沒想到這老小子,還留了后手,叫人直接擄走他夫人,還企圖挑起燕家寨同朝廷對立,好坐收漁利,果然陰險,怪只怪自己過于天真,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替夏瑜解圍的黑衣人,其實一直沒走。

  不過是在暗處,繼續觀察著夏瑜的一舉一動,見她憑一己之力,有理有據,說服眾人,蒙面的黑布下,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幾年不見,她變得更加成熟,眸子里的堅毅,還同當年的一樣,神采奕奕,讓人著迷。

  “夏瑜!”

  從剛才一路,夏瑜總是覺得自己背后有一雙眼睛,正在有意無意盯著自己,若有似無,她時不時會放慢會停下腳步,轉頭去看,空無一物。

  這一次,她再回頭,就看到向自己幾步跑來的佟懷信。

  “那邊是怎么了?我聽到動靜趕過來,發現已經在抬人了。”

  “剛才是你一直跟的我?”

  兩個人并肩走著,邊走邊談,夏瑜首先要搞清楚,這是不是佟懷信的惡作劇。

  “沒有啊,我剛從那片穿過來,剛巧看到你,站在原地回頭張望,就跑來問問你了,怎么你被跟蹤了?”

  佟懷信邊說著,邊幫著走出去幾步,四下里神經兮兮,轉了一圈。

  毫無收獲。

  “沒有,可能是錯覺吧。”

  見佟懷信也沒有什么收獲,夏瑜拍拍胸口,想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哦,那可能是你最近壓力過大,憂思成疾,出現幻覺了。”

  “你才出現幻覺了,走,到我屋里,一會兒叫上小橘劉衍他們,咱們幾個人討論討論,下一步的計劃。”

  “這么晚了,你不睡啊?”

  “睡什么睡?到這山上來,是讓你睡覺的?干活啊,大哥!真是的,這么大的動靜,那幾個人還睡的這么死,也不知道出來看看。”

  夏瑜一個白眼,翻的要上天了。

  這群隊友看來也不大靠譜。

  “什么大事?死人了?”

  佟懷信剛到第一現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獲取,寨子的兄弟嘴都很嚴,沒問出什么,只看到幾個人抬著架子,架上的人腫的厲害,一看就是死了。

  “寨主夫人,被劫了。”

  “啊?”

  佟懷信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反應有些夸張。

  “你啊什么啊,這么大反應?”

  “不是啊,那這燕家寨上上下下怎么這么平靜,壓寨夫人丟了誒,寨主不急著找人宰人,還悄咪咪地處理尸體?也太過平靜了吧?”

  “我不動敵動,引蛇出動,懂不懂?”

  “你這么一說,我就知道了。”

  佟懷信戲謔看熱鬧的專屬表情包再現。

  “什么?”

  “這主意是你這個狗頭軍師出的吧?”

  “嗯。”

  夏瑜點點頭。

  “山本松崎又要搞事情,我可不能讓他得逞。”

  “又是這老東西。上躥下跳的,為害四方。”

  佟懷信聽到這個名字,也是嗤之以鼻。

  “又要麻煩小橘了,人還是要救的,總不能一直叫對方拿著當籌碼。”

  “嗯,山本松崎這么一鬧,對咱們還是很有好處的。”

  “也不能這么說,別低估了山本松崎,他可是沒什么底線的人。”

  “嗯。”

  兩個人邊說著,邊往前走,角落的黑衣人等二人走遠了,才閃身而出。

  他輕盈施展不錯的輕功,輕而易舉又無聲無息,出了寨子,直奔山下。

  他的目標,無疑便是山本松崎。

  喬錦心在自己昏暗的小屋里,忽然滿頭大汗的醒來。

  她伸出手臂,盲夠到一旁的小桌上,擺放的那只電子小鬧鐘,藍盈盈的光線,顯示時間凌晨一點。

  她已經全然沒有睡意,坐起來,靠在床頭,偏頭又看向了窗臺的那盆紅色的花。

  那盆小花開的并不好,蔫蔫的,沒有生氣。

  它似乎并不經曬。

  她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披頭散發,有如游蕩的鬼魅,心疼的把這一小盆摟在懷里,輕輕撫摸著它有些卷的葉片。

  不出意料,指尖再一次被劃破,她感受到葉片靠過來的主動,沙沙摩擦了兩下,驚訝的低頭。

  這是它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動的表示欲望。

  她心下動了動,來到電腦桌前,小心翼翼放下花盆,摸了摸花瓣,拿起桌上的小刀。

  她好好挽起睡衣的袖子,冰冷的刀刃將指尖剛才不小心被葉片割傷的劃痕,擴大再擴大,她愣愣看了一秒,驚覺自己竟然沒有痛覺,滴滴的鮮血,順著手掌,滑到手腕,滑到手肘,再匯到花蕊里。

  血流汩汩,卻很細,她眼看著小小的花蕊有了生機,煥發了活力。

  恍惚間,她的耳邊,似乎響起了歡快銀鈴的笑聲,清脆無比,是孩子的笑聲。

  “誰?”

  她警惕起來,抬手熟練的給自己簡單的止血,僅僅是貼了張小創口貼。

  幸虧在左手。

  不是慣用手,不容易被發現,她割的也不算大,目前也只涉及兩個指頭。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屋子里轉了一圈,笑聲又消失不見了。

  她打開窗戶,以為是屋里太悶,憋出病了,夜涼如水,五月的天還沒完全熱起來,竟然已經有了惹人煩躁的蟬鳴聲,打開窗戶以后,這噪音更是一下子撲面而來,直灌入耳朵里。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總讓她想起小時候,父親逼著她學游泳,粗暴將她強硬推下泳池,摁著不讓她出水面的感覺。

  她劇烈的呼吸,每一次沉浮,都到不了水面之上,四面八方的水,侵占侵襲,她只有被動的接受份兒。

  父親最后把她撈上來的表情,輕蔑,不屑。

  她經歷的九死一生,對他來說,只是一無是處的證明。

  “你看,我還記得把你撈上來,我們小時候學游泳,可沒人管的。”

  此后,這成為了他慣用的句式。

  他最喜歡看法制在線,她很厭惡,尤其是跟他一起。

  “你看,這個男的sha了自己女兒老婆,真變態,我就不會,永遠不會。”

  “這人居然動自己的親生女兒,真是禽獸,心心,爸爸永遠不會的。”

  永遠不會,在他的嘴里變了味兒。

  她沒有幻聽。

  遠處的確有兩個孩子在嬉戲打鬧,聲音很響,玩瘋的時候,尖叫聲大有蓋過那蟬鳴的勢頭。

  她皺皺眉:這么晚了,誰家孩子還在外面玩,大人不管的嗎?

  她站了一會兒,很快就累了,關上窗戶,拉上窗簾,重又躺下。

  這一次,她很快就睡著了。

  屋子里又響起了嘻嘻的笑聲。

  朦朧中,兩個小小的模糊身影,就這么直直站在她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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