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隨從服飾的傅顏一點也不在乎形象的蹲坐在皇宮門口的角落里,她不管站在外面等待召見的各路大官小將對她的指指點點,只支著頭看著宮門進出的人。
顧瑾回了安親王府,讓人趕了一輛馬車到宮門外,以供傅顏可以休憩,傅顏蹲的腿都麻了,可是宮里還未傳出一點消息,父親與兩個哥哥也還未出現。
她起身爬上顧瑾的馬車,馬車很大,依照郡王的規格置的,內飾豪華,座椅柔軟舒適,傅顏坐在車窗位置,將窗簾拉開,方便自己能隨時觀察來往情況,這一看便是一天,宮門口進進出出,一直都有人,傅顏心里的慌張并未下降,若是有事,會有多嚴重,若是無事,為何又如此戒備森嚴。
夜晚來臨,宮門口的大紅燈籠點燃了,這時一天未出現的父親及兩位哥哥出現在了宮門口,準備上馬時被傅顏喊住了,“爹,大哥二哥。”
“顏兒,你為何在此?”傅昌平很意外,女兒平日里懶散愛玩,怎會到宮門口來接自己?
“爹,二皇子有無大礙?”傅顏著急了解顧宸的傷情。
原來是擔心二皇子,他就說女兒怎的變了,“二皇子的事,我們回家再說。”
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馬車,“怎不坐自家馬車?”
“爹我騎馬來的,安王世子見我在此等著便將自家馬車趕來讓女兒歇息用的。”傅昌平這才看見女子穿著一身隨從服裝。
“先回家再說。”傅昌平發了話,兒女便一起往回走。
一路往回走,盛京城全面戒嚴排查刺客余孽,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時間盛京城亂成一鍋粥。
回了府,幾人便直接去了傅太師的書房,剛坐下傅顏便急急開口問道,“爹,二皇子到底如何了?”
看女兒焦急的模樣,傅昌平慢慢開口說道,“二皇子暫時脫離了危險,太醫還守在太和殿。”
竟然在太和殿,皇上寢殿,二皇子不虧是獨得皇上恩寵的皇子啊!
“此事皇上嚴令三司督辦,期限十日內抓出主謀,否則一干人等一律嚴懲不貸。”皇上真的發怒了,看著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兒子,盡產生了挫敗感,自己早該知道,不能縱容那些人的野心。
“爹,女兒想進宮看看他,爹爹可有辦法幫幫女兒?”傅顏淚眼汪汪的看著傅太師,眼淚在眼眶打轉,就是不肯讓它落下,她很擔心顧宸,卻連面都見不到。
“顏兒,現在外人想見到二皇子并不容易,除非你與他有婚約,可能圣上會同意你進去看望。”傅昌平見女兒似真的擔心二皇子。
“爹,我……”賜婚圣旨一下,萬事皆定,再也無回轉余地,傅顏猶豫不決,到底該如何抉擇?
父子三人并不打擾坐在那里猶豫不決的傅顏,他們仍記得她曾經說過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不盲婚啞嫁。
“爹,我雖想去看他,可是真的有很多原因,接受不了!”傅顏終于下定決心般開口道,這樁婚事讓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便是自由與他的三妻四妾,若他不做皇帝那便會性命不保,若他做皇帝,自己嫁給他便是困進了金絲籠的鳥,還需忍受多位妻妾共事一夫,真的很難接受,傅顏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再等等!
等什么?她不知,或許等著給自己一個心甘情愿的時機。
盛京城正式封城戒嚴了,一時間大小官員人人自危,所有宴會酒館茶樓都停了,街道上來往人員屈指可數,鳳羽樓因為生意突然清淡了,傅顏給樓里所有人都放了幾天假,待盛京城解封了再回來開門。
“老板,這事何時才能有個結果啊!這關著門可虧錢了。”掌柜的一臉心疼的問道,他在鳳羽樓好幾年了,傅顏對替她辦事的人特別大方,他們也愿意跟著傅顏干。
“沒事,你們的工錢照發,我不會虧待你們的。”傅顏無精打采的對著面前站著的人說道。
傅顏最近心情很煩躁,雖爹爹說顧宸沒事了,但還陷入昏迷中的,而顧瑾他們所有皇親國戚都被禁止入宮了,那武王爺因為自己女兒卷入其中在宮外跪著請罪,皇上拒絕召見他,這一跪便是好幾天,直到昏迷過去,皇上才讓侍衛送回武王府,并下旨斥責一番,而作罷。
再說那宋卿雖并未參與刺客一事,但因為她的事在前,最后被武王爺禁足府中不得出府一步。
顧宸總算醒了過來,這次被刺殺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整整十天,皇上一時竟急出了白發。
傅府主院,傅昌平拿著剛剛收到的密信看了看,吩咐門外長隨,“去請小姐過來一趟。”
長隨去了不一會傅顏便施施然來了,她一臉倦容還未進門便問傅昌平道,“爹,找女兒來可是有事?”
“剛剛宮里來密信,言二皇子已清醒過來了,你也不要擔心了。”
“真的?太好了。”這一刻,傅顏心中歡喜無人可訴,只想跑到山上大喊一聲,可是她高興過后便冷靜下來了。
看著女兒高興的模樣,傅昌平也很高興,可是密信后面還有一句話,皇上欲封二皇子為太子,賜婚永寧侯府嫡女。
不知為何,傅昌平很憂心,他后悔當初跟女兒提皇上賜婚的事。
顧宸清醒了,盛京城的封城令也解除了,武王爺一家因著被皇上斥責也銷聲匿跡了。
這天鳳羽樓重新開張營業,一時去的晚了的還沒有位置,中午時分顧瑾尚鑫與蘇林三人來到鳳羽樓,傅顏請三人吃飯。
自上次在皇宮外蹲點后傅顏回家多數時間待在鳳羽樓,雖然外面停止營業了,她一人在三樓,可是她就是不想動,也懶得動。
顧瑾開門見她又在發呆,也不像以前那樣與她嗆聲。
以前那個活力四射,快樂逍遙的傅顏突然消失了,她變得沉默,憂郁了。
“你沒事吧。”顧瑾小心的問道。
“我能有何事?只是今日初初聽到他要成親了,心里有點沒緩過神。”傅顏轉頭看著三人,三人一臉憂色的看著她,她臉色蒼白,無精打采的樣子靠在軟榻上。
“對了,我今日請你們吃個飯,爹爹說讓我這幾日回老家照顧老祖宗,老祖宗近幾日身體有些欠安。”傅顏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她只是出去散步。
“何時歸來?”蘇林最不舍她走吧,他心里還存著娶她的打算,若她不回來,自己如何娶的到她。
“歸期未定,爹爹的意思讓老祖宗給我定門親,娘親身體不好,無力操辦此事。”傅顏覺得自己每說一個字心就疼一次,不知何時才能真的做到云淡風輕。
酒菜上了桌,四人圍坐一起都未動筷,顧瑾給幾人斟滿酒,齊齊舉起酒杯,“祝你一帆風順吧。”顧瑾先說道。
“早日嫁得如意郎君。”尚鑫緊跟著道。
“早點回來,我等你回心轉意。”蘇林還是堅持等她。
傅顏眼含熱淚仰頭喝下了這杯承載著眾人祝福的酒,酒入口淚流下,她一杯一杯喝到人事不省。
皇宮解封了,顧宸經過多日休養已能下地走動了,他受傷在腹部,箭頭距離危險部位只差分毫,侍衛齊品緊跟在他身旁,自上次遇刺后,皇上下圣旨齊品需寸步不離的守著太子。
他被封了太子,與賜婚圣旨一道下的,女方乃永寧侯府嫡女夏葉清,因著傅家一直拖延賜婚,皇上連帶著對傅昌平也沒了好臉色。
他捧在手心里的兒子居然會被傅家姑娘看不上,皇上為著這個消息氣的數落了傅昌平一頓。
傅昌平只能咽在肚子里,女兒也是自己手心的寶啊,那會舍得斥責。
“她可進宮看過孤?”齊品知道太子爺問的誰,可是真的不好說。
“您遇刺后便封了宮門,是以她可能沒得到機會來看您,不過那日她知道有人埋伏后,騎著馬趕來追你了,只是來晚了一步。”
“將盯著傅家的暗衛撤回來吧,以后也不好繼續打擾她了,再幾月便要迎娶永寧侯府嫡女夏葉青了。”顧宸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平靜,自己生死攸關時她沒有來皇宮看自己,好似所有的希望都斷了,自己清醒了,皇宮解封了,她也沒來,到底在期盼什么?
“太子爺,您不用擔心,傅家姑娘回了老家,好似以后不會再回來了,她娘親身體不好,她回老家說親呢!”
“哐當……”齊品話音剛落,顧宸手中握著的水杯便落地而碎了。
顧宸只覺心疼的連話都說不出,傷口的疼痛反而減輕了。
他慢慢緩過勁來,“何時走的?”
齊品看著臉色很差的太子爺,余下的話竟不敢說出口,“您賜婚圣旨下了第三日一早。”
“已這么久了啊!”顧宸說出這句話后仿佛全身的勁都用完了,已離開一個月了,那她應該已經回了老家并且定了親了,往后真的再無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