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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裱畫

  幼菫在荷塘水榭碰到了文清和文秀。文清在彈琴,文秀在賞荷花。荷塘水榭,美人撫琴,琴聲悠揚,當真是一副美景。

  幼菫在不遠處站著,待一曲終了,方走上前,笑道“三年不見,大表姐琴藝越發精湛了。”

  文清站起來,冷清道,“無事彈著玩罷了。堇表妹多年不見。”

  幼菫笑笑,文清表姐這次算說的多的了。

  文秀悄悄湊了過來,還是小時候那怯怯的小鵪鶉模樣,細聲細氣的,“堇表姐。”

  幼菫輕輕拉起文秀的手,細細端詳著她,“秀表妹長高了也更漂亮了,三年前還是個小丫頭呢。”

  文秀害羞地低著頭,也不吭聲。

  幼菫輕聲道,“有空來落玉軒找我玩。”

  文秀高興地應道,“好。”

  幼菫又跟文秀閑聊了幾句,便辭別姐妹二人,回了落玉軒。

  文斐還真派人送了首飾過來,一支金簪,還有珍珠耳環、耳釘、絹花一些小玩意。幼菫笑瞇瞇地看了看,似乎從中看到了文斐的憤怒,應還摔了幾個杯子。幼菫讓青枝收起來,留著賞人。

  大夫人辦事還是有幾分效率,不到午時,書房里便給擺上了一排花梨木的多寶閣,上面擺了兩個白瓷梅瓶。書房中央是一張大書案,靠窗位置還是放了繡架,這是張媽媽強烈要求的,幼菫便隨它不倫不類地呆那里了。

  從庵里搬回來的書籍一一擺進了多寶閣,多寶閣還空了大半,以后得慢慢填滿才是。幼菫退后幾步看了看,總覺得還缺點什么,掃過字畫缸里放著的幾卷字畫,哦,是了,書房里總得掛上幅字畫才像回事。

  那幾幅字畫都是拿詩跟韓老太爺換的,一直放著還不曾拿出來過。幼菫打開一幅幅看了,便選了副泰山山巔圖,云海中的泰山巍峨雄偉,松柏繁茂,云霧繚繞,遠處山峰在云海中若隱若現。幼菫前世是去過泰山的,山頂的景色絕美震撼,韓老太爺的這幅畫完美呈現了泰山的氣勢非凡。

在上面題詩望岳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曾云,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待墨跡干透,幼菫拿了給青枝,“你打聽下京城哪家裱字畫最好,拿了去裱好。順便拿著韓老太爺的帖子去趟韓府,跟韓老太爺報個信,說我們回京城了。哦,也去秦家商號說一聲。”

  青枝應下,把字畫仔細包好,帶著素云一起出去了。

  青枝去前院打聽了程縉書房的小廝,便徑直去了墨香閣。

  墨香閣里人頭攢動,大家都聚焦在大堂正墻上的一幅畫上,有的在驚嘆,有的在激情朗誦,有的已是癲狂。

  青枝素玉想擠進去都不能。青枝不悅地抬頭瞟了眼墻上的畫,咦?怎這般眼熟?有看到畫上題的詩,正是:

  中歲頗好道,晚家青山陲。

  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

  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幼菫對身旁的素玉很是得意地說“這詩是小姐作的。”

  素玉與有榮焉道,“這是小姐作的?小姐真厲害!”素玉不識字,對有文化的人有種天然的盲目崇拜。

  素玉嗓門大,引得周圍的幾個人側目,見是個粗俗丫頭,嗤笑道,“這是韓院長詩作,韓院長來墨香齋裱畫,墨香齋老板臨摹了一副。怎成了你家小姐作的?莫不是做夢吧?”“墨香齋老板還臨摹了一副,下月才肯掛出來,到時你來看看,莫不是也是你家小姐作的吧?”周圍哄笑。

  青枝惱了,“好個文人雅士,這般沒有涵養!”也不再跟他們扯皮,拉著素玉去了后堂。她可不想手里的畫被這些人看到,依著他們對韓老太爺的狂熱,說不定能生生把這畫搶了。

  后堂的伙計見是兩個丫鬟,攔著不讓進,“后堂可不是誰都能進的,趕緊出去。”

  青枝哼道,“我手里的畫可比你家老板臨摹的值錢的多,你若不怕挨罵,盡管攔著。”

  小伙計見青枝這般底氣十足,便有些拿不準了。

  后堂傳來一聲,“讓她進來吧。”

  青枝徑直進去,見一中年男子正坐著喝茶,問道,“你便是墨香齋老板?”

  男子點點頭,“你的畫拿來我看看,是不是當真比外面的值錢。”

  青枝拿出來,放到桌子上展開,墨香齋老板打眼一看,便知這是韓文正真品。這幅畫氣勢磅礴,一氣呵成,比外面的那副山清水秀的確更佳,應是韓老太爺的得意之作。不過題詩,不是韓院長字跡,倒和韓院長之前來裱的那兩幅字跡相同。現在又出了哪位文學大家嗎,他怎么不知道?

  墨香齋老板強壓著心頭的激動,抬頭問,“你是韓府的丫頭?”

  青枝也不答,“你幾日裱好,我自己過來取。”

  老板道,“五日。”五日夠自己臨摹一副了。

  青枝道,“老板到時莫要把臨摹的給了我才好,我看外面的畫老板臨摹得很像,別到時分不出來。”

  墨香齋老板一臉尷尬,這丫頭著實厲害,若是一般的字畫店,此時怕已動了心思,他雖也垂涎這幅字畫,卻也是正派之人,否則墨香齋也不會成為京城最具盛名的字畫店。“姑娘放心。墨香齋一向誠信經營。”

  青枝拿了票據,便又去了韓府和秦家商號報信。

  韓老太爺這幾日都住在書院,不曾回來,青枝便留了口信。

  秦先生倒是恰巧在商號里,聽說幼菫回了京城,很是為她開心。

  傍晚時分,幼菫挑完了衣裳料子,針線房的也量了尺寸。幼菫正打算去竹林逛逛,透透氣。

  一天青色長袍的男子迎面走來,面帶微笑,聲音溫潤,“堇表妹,你回來了。”仔細一看,正是大少爺程瓚,程瓚今年已十八歲,一表人才,才華橫溢,正是君子如玉模樣。

  幼菫在靜慈庵時,程瓚曾去過兩趟探望她,也算是有情有義了。幼菫微笑道,“大表哥今日沐休嗎?”

  程瓚在幼菫面前站定,他比幼菫高了大半頭,溫聲道,“明日沐休,今日下了課便趕回來了。表妹近日可好?”

  幼菫笑著點頭,“很好。”大夫人那般心機深沉,怎養出這般溫潤的兒子啊。

  程瓚笑問,“可否向表妹討盞茶喝?”

  幼菫伸手恭請程瓚,“表哥請。”

  程瓚參觀了幼菫的書房,驚訝道,“表妹的書不少,都讀了嗎?”

  幼菫點頭,“在庵中無事,讀著打發時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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