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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出門

  青枝要去墨香齋取裱好的畫,幼菫便要一起出門,來到這世上快三年了,還不曾好好逛逛街,這幾日煩悶,正好出去透透氣。府里安排的馬車,倒也方便。

  京城最繁華的便是東大街,便先在東大街逛了一番。

  東大街最有名的酒樓是百味居,據說進去一趟沒百八十兩銀子出不來,也不知道啥好吃的這般貴,等手頭寬裕了得進去嘗嘗。幼菫在車上掀著簾子打量了一番,感覺上面有道很銳利的視線,抬頭循著望去,迎著陽光卻看不清,只覺是是黑色衣著的人,幼菫忙放下簾子讓車夫繼續走。

  百味居三樓包間里,一身墨色衣袍的榮國公倚窗而立,面色冷峻如刀刻,眼眸深如古潭,他看著樓下的馬車遠去。那個小丫頭,回京城了。

  端王正和寧郡王喝著酒,扭頭朝榮國公笑道,“榮國公如此專注,莫不是看到美人了?”

  寧郡王慵懶笑道,“王爺此言差矣,榮國公向來不近女色,說他看賊人如此專注更可信一些。”

  端王哈哈大笑,“說得好!美人在榮國公眼里便是紅粉骷髏,榮國公若是真能看上哪家姑娘,倒是稀罕事了。”

  榮國公蕭甫山冷冷不吭聲,他看著幼菫進了前面的水云軒。

  水云軒是京城最有名的首飾店了。女孩子哪有不愛首飾的?幼菫興致勃勃地下了車,店面裝修得很華麗,店員也是熱情周到,讓人一進來就種自己是上帝的感覺。柜臺上琳瑯滿目,各式頭面很是齊全,手串鐲子,簪釵步搖,發鈿耳環,珠花絹花,梳篦,有青玉白玉的,珍珠的,瑪瑙寶石的,金的,銀的,樣樣精致華美。

  幼菫現在手上能戴的首飾不多,本該添幾樣新首飾的,但如今銀錢緊張,也不敢大手大腳地花錢了。幼菫給自己選了一支青玉蓮花簪,又選了一對珍珠耳環給青枝,便付了賬喜滋滋地出了水云軒,女人購物最大的樂趣就是付賬東西到手時的滿足感,這便是人的占有欲作祟吧。

  兩人又在附近幾家店逛了逛,買了些精巧的小玩意,正要回馬車,卻被一個藍袍男子擋住了去路,嘻皮涎臉道,“小娘子,咱們還真是有緣分,今日又遇到了!”

  幼菫抬頭一看,正是小青山碰到的那個紈绔無賴,皺眉道,“公子認錯人了。”

  青枝拉著幼菫往馬車那邊跑,那小白臉不舍棄地跟在后面,“小娘子哪家府上的?去前面茶樓一起喝個茶吧?”

  青枝連忙護著幼菫上了馬車,讓車夫趕緊走,在城里多轉轉,幼菫掀開簾子往外張望了下見那小白臉沒跟來,方讓車夫去墨香齋取畫。

  幼菫也沒心思理會墨香齋老板對這幅畫的依依不舍,拿了畫便回程府了。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像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蕭東從外面回到酒樓,跟蕭甫山耳語了幾句,“……那紈绔跟著去了榆樹胡同程家。”蕭甫山皺了皺眉,“仔細查查他。”

  端王見狀,正色問,“可是陳文敬的幕僚有消息了?”

  蕭甫山搖搖頭。

  寧郡王懨懨道,“說不定早被太子滅口了。讓太子就此逃過一劫,當真窩囊啊!”

  蕭甫山道,“太子的人還在尋他,他目前應還活著。他的親眷還在大牢里押著,他是必定要回京城的。”

  寧郡王邪魅笑道,“他要想活命,只能找你,除了你和端王爺還有誰能護得住他?”

  端王擰眉道,“若是還有別人尋他呢?”

  蕭甫山在包間里慢慢踱著步子,忽而站定了,抬頭看向端王,“老王爺忠勇王!”

  寧郡王臉上的笑容頓消,站起來一拍桌子,“怎把他給忘了!他若是摻和進來,可真不好辦了啊。”

  端王臉色凝重起來,“皇后和六王妃是堂姊妹,多了這層關系,六王叔還真不好說會向著誰……”

  蕭甫山吩咐蕭東,“派人盯著忠勇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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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一大清早,紫玉便進傳話,說是門房那邊傳話過來,有人來送東西給表小姐,正在門房候著,是個婦人。

  幼菫奇怪,自己沒認識什么婦人啊,想著婦人也無妨,便讓紫玉和素玉去領人進來。

  一個四五十歲的布衣婦人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四個小伙計抬著兩個大箱子。婦人一副干凈利落模樣,滿臉笑容,恭敬地上前屈身請安,“奴家劉氏,是秦家商號的東家讓奴家來給姑娘送賀禮的。”

  原來是秦先生,幼菫笑道,“秦先生客氣了,我只是換了個地方住,也沒什么可慶賀的。”

  劉氏回道,“東家說,姑娘的日子是要越來越好的,值得慶賀。這些都是東家從海外淘弄回來的小玩意兒,說姑娘應是喜歡的。”

  幼菫來了興致,“哦?那要好好瞧瞧。”

  一個大箱子里是一塊大大的羊毛地毯,地毯色彩鮮活絢麗,工藝精湛,濃濃的異域風情。

  小伙計打開了另一個箱子,從里面搬出來一個一個的小匣子,小幾上,矮塌上堆滿了小匣子。

  幼菫挨個打開,頓時感覺晃瞎了雙眼,有滿滿幾匣子各色瑪瑙,琉璃、琥珀,還有各色寶石和綠松石,色彩斑斕,流光溢彩,還有幾個匣子里裝得是鑲嵌著珠寶的金銀首飾,首飾式樣精巧新奇,還有精美的扇子,各式各樣的華麗披肩,幼菫猜想其中肯定有不少是從印度買來的。

  幼菫雖喜歡,卻覺得這禮物也太貴重了些。便對劉氏道,“這賀禮也太貴重了些,我只留下那織毯,其余的還請帶回去吧。秦先生的心意幼菫收到了。”

  劉氏道,“東家知道姑娘會推辭,特叮囑了,說是這些東西在海外遍地是,跟石頭是一樣的,很是便宜。”

  見幼菫猶豫,劉氏繼續道,“姑娘便戴著玩,若有喜歡的,秦先生再多送些過來。”

  幼菫忙擺手道,“這些便夠了,不必再送了!代我謝過秦先生。”

  劉氏恭敬道,“是。”

  幼菫讓張媽媽送了出去。

  青枝和紫玉圍了上來,連連驚嘆。青枝笑道,“小姐以后可就不缺首飾了,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幼菫笑,“你們倆一人挑兩樣吧,不要客氣。”

  青枝和紫玉驚喜不已,兩人仔細挑著,不時還小聲探討幾句,最后青枝挑了對琉璃耳環,紫玉挑了一對珊瑚耳環。

  幼菫見她們拘謹,又挑了個珊瑚手串給青枝,一個瑪瑙手串給紫玉。

  兩人高興地跪下脆聲道,“謝小姐賞!”在大燕國琉璃可是稀罕東西,比寶石還要貴重一些。

  又喊了素玉進來,賞了她一對琥珀耳環。素玉激動跪下砰砰砰磕頭。“奴婢謝小姐賞!”以前只是個燒火丫頭,被嫌粗陋蠢笨,受盡了欺凌,更別提得什么賞賜了。她見過廚房得臉的媽媽得的賞賜,也不過是些金耳環銀耳環,鑲嵌寶石的可從沒見他們得過。自己在落玉軒也只是個三等丫鬟,輕易到不了主子跟前,也沒為主子做什么,卻得了這般賞賜,心中自是激動不已,恨不得立馬為主子做些什么表一下忠心。

  幼菫哭笑不得,讓她起來,“你也不怕磕破頭。只不過是些小玩意,看你高興的。”

  素玉憨笑地站起來,“奴婢還不曾得過賞賜呢,連個銀耳釘也沒有,如今卻有了金子的寶石的,跟著小姐真是享福。”

  幼菫扭朝青枝笑道,“快拿對銀耳釘過來,免得素玉遺憾。”

  素玉急急擺手,笨拙解釋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跟著小姐好。”

  青枝取了銀耳釘過來,放到素玉手中,笑道,“小姐賞的,你便拿著吧!”

  素玉憨笑道,“那平日里奴婢便戴這個,寶石的奴婢藏起來。”

  眾人笑。

  待張媽媽回來,又給張媽媽挑了對瑪瑙手鐲,寶石耳釘。張媽媽見幼菫這一會功夫便散了許多首飾出去,心疼不已,連忙讓青枝和紫玉把東西統計造冊,收了起來。

  那張地毯,幼菫尤為喜愛,便放在了書房靠窗位置,那個繡架,最終還是被挪到了廂房。

  幼菫畫圖樣,讓青枝做一個大大的懶人沙發,里面裝上蕎麥皮。放在地毯上,再擺上一個方幾,幾上擺一個小巧的青瓷梅瓶,便是個舒適的休閑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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