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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家宴

  老夫人吩咐丫鬟拿梅花釀上來,說道,“難得人這么齊整,今日喝點酒高興高興。這梅花釀是采了梅花上的雪作水釀制,比尋常的梅花酒要更清冽一些。你們都嘗嘗。”

  幼菫坐在趙氏的對面,左手邊是柳氏,正好可以看到對面的情形。蕭二爺和老夫人倒更像親母子,坐在一旁表情淡淡的蕭甫山,有些孤零零的。

  此時她聽說有梅花釀,心中暗喜,目光掃過柳氏,見她也是神色微動。

  趙氏開口說話,問幼菫,“大嫂可會飲酒?”

  幼菫笑道,“偶爾喝過幾次,就是湊個熱鬧罷了。”

  趙氏笑著說,“喝過就好,母親這個梅花釀可是寶貝,輕易不拿出來的,可要好好嘗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她說的聲音大,那邊桌上都聽見了,老夫人笑道,“瞧瞧這妮子,自己惦記我的酒也就罷了,還要拉上幼菫!”

  眾人跟著笑起來。

  幼菫抬頭,正與蕭甫山的目光相遇,她微微一笑,他卻是淡淡的,似乎是在想什么。

  丫鬟取了酒過來,三大壇,老夫人很是舍得。封口打開,梅花香氣清幽合著酒香溢出,花廳內似有梅花在綻放。

  主桌那邊已經喝了起來,蕭三郎的聲音最大,說三壇太少了。

  幼菫聞著酒香就已陶醉,跟趙氏柳氏碰了杯,細細品了一口,果然是比尋常的梅花酒清冽,口感更甘醇。忍不住又喝了一口,便聽趙氏說,“大嫂看起來不似是偶爾喝酒的,倒和三弟妹一樣像是愛酒之人。”

  幼菫側目便見柳氏正端著青玉酒杯慢慢飲著,并不理會趙氏說什么。

  幼菫笑道,“二弟妹不是說過這個村沒這個店了嗎,這么好的酒我們怎可辜負。”

  卉云坐幼菫身邊,好奇地看著她,幼菫跟她低聲說道,“喝酒你就不要跟著母親學了,這不是什么好習慣。”

  卉云笑著點頭,低頭吃起了丫鬟布好的飯菜。看母親享受的樣子,她其實還是想嘗嘗的。

  “這酒在梅樹底下埋了兩年。”柳氏放下酒杯輕輕說道。

  幼菫抬頭看她,她微低著頭,似還在欣賞杯中的淡淡琥珀色。

  她贊道,“三弟妹這個都能分辨出來,當真是厲害。”

  柳氏淡淡說道,“喝的多了,自然就分辨出來了。”

  柳氏沒再跟她說話,也沒再跟她碰杯,兩人只是各自喝著。不知不覺三杯下肚,這正是最愜意的時候,再要喝的時候酒杯便被一只大手奪走了。幼菫抬頭看向身后,蕭甫山正緊抿著嘴唇看著她。

  花廳里也安靜了下來,幼菫能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倆身上。

  蕭甫山看著她眸光水潤的樣子,臉色不是很好看,“你已經喝了三杯,不能再喝了。”

  他隔著那么遠,還在數著自己喝了幾杯不成?

  這點酒對幼菫不算什么,她腦子還是清明的很,知道此時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她笑著說道,“母親的酒太好喝,一不小心喝多了。您拿走吧,我不喝了。”心里卻是暗暗可惜,這酒的確是很順口。

  蕭甫山沒再說話,拿著酒杯回了主桌坐下。

  蕭三爺看著他笑道,“大嫂是能喝酒的,三杯算什么,大哥你多慮了。”

  蕭甫山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他連忙住了口。

  蕭老夫人跟蕭甫山說,“你是管的有些多,也就幼菫性子好讓著你。”

  蕭甫山將幼菫的那杯酒一飲而盡,說道,“她年紀小,喝不了太多酒的。”

  蕭二爺只淡淡看著,慢慢酌著杯中酒。

  晚宴并沒有拖太久就散席了,三大壇梅花酒都喝光了。

  出了上房,大家相互作別。二房和三房都是在東跨院,同路而行。

  蕭二爺腳步虛浮,趙氏體貼地去攙扶,“二爺小心。”

  蕭二爺推開她,溫聲說道,“不必。”腳下卻是一個踉蹌。

  蕭三爺喝的最多,搖晃著身子笑道,“二哥莫要逞強了,你的酒量打小就不行,這么多年了也沒見長進。”

  蕭二爺腳步一滯,淡笑著看向蕭三爺,“酒量和武學天賦父親都沒遺傳給我,這也是沒辦法。我和大哥一般大,小時候打架我可從來沒有贏過。”

  蕭三爺說道,“但每次打完架挨父親揍的都是大哥啊!”

  他一邊說著話,伸手去拉柳氏的手,卻被避開了,他借著酒勁說,“柳葉兒,你要跟我別扭一輩子不成?”

  柳氏淡淡說道,“三爺說什么醉話。”

  “這怎么是醉話,你原來那么愛笑,現在怎么不笑了?”蕭三爺抓住她的手,不肯放開。

  “三爺記錯了。”

  “我就因為這個娶的你,怎么會記錯?”

  蕭二爺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腳步平穩,自言自語道,“愛之深,責之切。”

  趙氏疑惑地看著他平靜如水的臉,不明白他怎么說了這么句話。

  回木槿園的路上,蕭甫山步履沉穩從容,和幼菫并肩而行,乳母抱著永青跟在后面。

  幼菫正想著柳氏,沒想到她有那么好的酒量,她今晚喝了得有十幾杯吧,也不見醉意,模樣倒是沒那么清冷了。

  蕭甫山冷不丁說了句,“梅花酒性涼,不適合你喝。”

  幼菫怔了怔,方反應過來,他是在解釋席間不讓她喝酒的事。她有宮寒,還吃著藥,這種寒涼的東西是要少碰為妙。

  她說道,“今日的梅花酒是用雪水釀制,所以寒涼。普通的梅花酒用泉水來做,寒性很小,喝起來是無妨的。”

  蕭甫山站定了低頭看著她,“梅花酒都不能喝。聽話。”她哪里知道,他介意的是她除夕那日喝著梅花酒流淚的樣子。

  他似乎不太高興。她只是有兒時的味覺記憶,覺得梅花酒更順口而已,倒也不是非喝不可。“那您的意思是說別的酒可以喝咯?”

  她居然在這里跟他討價還價起來了,他問道,“我若是不讓你喝你待如何?”

  她想了一下,如實相告,“大概,會趁您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喝。”

  蕭甫山輕捏了下她的手,含笑道,“你倒是誠實。可以喝,不過不能喝多。”

  幼菫笑著摟著他的胳膊,“昨日二弟妹給我送了兩壇子東安桂花釀,最是溫和綿軟,那我就喝那個吧。”

  她難得主動親近自己一次,就是選的時候不太好,后面還跟著一群丫鬟婆子。

  蕭甫山攬著她繼續往前走,“記得要溫熱了喝。”

  幼菫笑著應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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