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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息怒

  傍晚朱全帶了皇上和皇貴妃賞賜過來,一顆夜明珠,兩支百年老參,一塊紅漆楠木橫匾,上書金漆浮雕大字——啟明堂。

  朱全笑著說道,“匾額是皇上賞賜給榮國公夫人學堂的,皇上說夫人才學堪得此任,忠君愛國可為天下女子表率。”

  蕭甫山替幼菫跪接了賞賜,叩謝皇恩的話甫一說完就起了身,朱全一點沒感受到他的恭敬和感謝,倒是滿滿的怒意和克制。

  朱全也不敢強求什么,皇上這么重的賞賜,不就是為了平息榮國公怒火嗎。一顆夜明珠,幾十萬兩銀子吶,還是皇貴妃割愛奉獻出來的。榮國公的怒火,得足夠大的誠意才能平息,皇上手里都已經沒有好東西拿得出手了。

  朱全笑呵呵說了一堆恭敬的話,見蕭甫山皺起了眉頭,也沒收蕭三爺塞給他的銀票,領著幾個小太監告辭了。

  幼菫在床上躺著,沒有去外院接旨。

  原來蕭甫山說的討些好處,便是這個。奉皇命教學,還有誰敢質疑。

  怪不得進宮前蕭甫山叮囑她,不管皇后說什么,她答應著便是,不要自己吃了委屈。

  幼菫笑瞇瞇拿著夜明珠把玩,珠子通體瑩綠,杏子般大小,泛著瑩瑩光彩。

  “皇上還是不敢跟您正面對上,他怕您會造反不成?這顆珠子,可以當傳家寶了!”

  蕭甫山神色淡淡,“帝王之道罷了。”

  她指著拔步床上掛著的琉璃羊角宮燈,興致勃勃對蕭甫山說,“這個宮燈可以拆掉了,以后床內用這個夜明珠就夠了。不用的時候,給它蒙上綢緞,比宮燈要方便許多。”

  蕭甫山見她高興,哄孩子一般配合著她,站起身來去取那盞宮燈。他身材高大,不過輕輕舉手,就能夠到。

  幼菫覺得,對他來說,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很簡單。其實,他背后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從宮里回來便發現,院子外面又加了不少侍衛,個個都是神色嚴肅的。正在蓋的那座小跨院,幼菫在門口看了一眼,里面的工匠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身著護院服的人,但是個個訓練有素,佩著兵器,不似是簡單人物。

  在府里其它他看不見的地方,也不知道有了什么變化。

  永青幾乎一整日未見母親,一直被拘在廂房,到最后哭起來了。幼菫聽到了聲音,讓沉香把他帶過來了。

  永青眼里的淚還沒有干,見幼菫躺在床上,像是生病的樣子,就有些害怕。他爬到床上,“母親是不是生病了?你得吃藥才行!”

  幼菫看他緊張的樣子,心里暖融融的。小孩子的世界簡單的很,他在意的人便是他世界的全部了。

  她柔聲跟他解釋,“我沒有什么事,就是感冒了,怕過了病氣給你,她們才不讓你進來的。”

  永青聽了便放心下來,感冒,他也會有的。他探著小手摸了摸幼菫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也沒發現有什么不同。

  他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小小嘆了口氣,“母親定然是睡覺不老實了,蹬了被子是不是?父親他只顧自己睡覺,也不知道照顧您,給您蓋被子。”

  幼菫抬眼看蕭甫山蹙眉黑著臉的樣子,笑了起來。

  永青又去拿夜明珠玩,“母親,這個石頭好看,還會發光,我也想要。”

  幼菫笑道,“這個可是寶貝,你現在還太小,若是摔碎了可怎么好。等你長大了,能和父親一樣上陣殺敵了,我就送給你。”

  永青還不太理解上陣殺敵,也不知道何為死亡,不過應該是很厲害就是了。他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然后就趴在她肚子上給弟弟講故事,還給他描述了一番手里的夜明珠。

  幼菫還沒想好怎么跟他解釋,肚子里沒弟弟了。他付出了這么多感情,聽了怕是要傷心。

  蕭甫山不喜歡永青在幼菫床上,更不喜歡他趴在幼菫肚子上。

  蕭甫山沉著臉看了一會,最終是忍耐不住,伸手捉住他的胳膊,提溜了起來,把他抱在懷里。

  “這幾日你母親要好好休息,你就別過來了。也不許哭鬧,若是讓我聽見,就罰蹲半個時辰馬步。”

  永青不滿地抓住蕭甫山的衣袖,“父親,等我長大了,比你還高,力氣也比你大,你就沒法這么管我了。”

  蕭甫山抱著他往外走,面無表情,“那就等你長大了再說。現在你得聽我的。”

  通常人家御賜牌匾懸掛都要有儀式,族人到場,開宗祠,敬告先祖,然后再懸掛。

  蕭甫山去找了蕭家族長,按輩分是要喊一聲堂叔祖。族長已是古稀之年,精神矍鑠,透著威嚴。

  他先向蕭甫山行禮,又坐下受了蕭甫山的晚輩禮。

  族長在蕭甫山面前也不敢擺長輩架子,和氣問道,“榮國公此來何事?”

  蕭甫山說道,“皇上御賜學堂牌匾,要開祠堂。”

  國公夫人辦學堂族長是知道的,那么多族人在族學讀書,消息傳出來很容易。他是覺得實在是有傷風化,敗壞門風,還因此去找過榮國公。可榮國公一句“本公夫人做事無需他人置喙”給堵了回來。

  他為此還氣惱了多日,卻也不能奈他如何。蕭家族人都依附著榮國公府庇佑生活,族中子弟在蕭家族學讀書,但有出息,國公府也會出銀錢人脈為他仕途鋪路。

  如今皇上都御筆親批了讓榮國公夫人開學堂,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老祖宗的男尊女卑之說,不作數了嗎?

  他恭賀了幾句,說道,“這是蕭家的榮耀,如此大事,是得開祠堂。老夫這就召集族人,明日開祠堂。”

  蕭甫山點頭,“還有一事要跟堂叔祖相商,本公原配甄蘭,趁著此次開祠堂,要從族譜除名。”

  族長皺眉說道,“荒唐!她已去十幾年,此時休棄,如何堵住世人悠悠之口?”

  蕭甫山用杯蓋輕輕撇著茶湯浮沫,不疾不徐,神色淡然,卻讓族長感受到無形的威壓,透不過氣來。

  族長暗暗后悔,平時自己在族人面前威嚴慣了,竟忘了面對的是誰。

  他軟了語氣,解釋道,“死后十幾年休妻,大燕沒有這種先例,不知榮國公為何要如此行事?”

  蕭甫山淡淡說道,“甄蘭是皇后當年賜婚,其中緣由族長應該知曉。甄家被抄家,本公未曾休棄她,也是因有皇后賜婚這一說辭。如今皇后被禁足,本公還需為她忍氣吞聲不成?”

  甄蘭不守婦道,有損蕭家顏面名聲,不好外傳,蕭甫山只能拿皇后作托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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