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縉見裴弘元走了,也回了外院。
到了議事大廳才知道,太子去內宅游園去了,程瓚作陪,大廳里只江衡在招待賓客。
程縉看著他與客人攀談,應對從容,左右逢源,又帶著幾分清風朗月,君子之風。
程縉心下大為滿意。文清尋得這般佳婿,也算因禍得福了!
內院花廳,文清、文斐和文秀三人招待著女眷,花廳里除了各家夫人,還有不少閨閣少女。
文清本該在閨房繡嫁妝,可是顧氏身子沉重,已經不能再出院門,她不得已只能過來張羅著。
程瓚少年探花郎,京中一枝花,各家夫人虎視眈眈。今日新夫人進門,程瓚的親事也就有人做主了,她們總得來燒著第一炷香。
深宅中的女人們聚在一起,除了攀比,便是八卦。
榮國公夫人超大手筆的添妝禮,不過一日便傳的沸沸揚揚,與之伴隨而來的八卦是,程家二小姐尖酸刻薄,不顧姐妹情誼家族榮辱。
今日來的閨秀,不少是奢華添妝禮的見證者,對于其他閨秀和夫人的私下相詢求證,她們不厭其煩地悄悄回答著。
不消半日,大家看文斐的眼神便有些異樣,對文清卻是熱情。程大小姐識大體顧大局,與榮國公夫人又姐妹情深,與她交好自然是有好處。
大家雖然做的隱蔽,可說的人多了,文斐怎么可能覺察不到?
她陰沉著臉站在花廳門口,里面的氣氛讓她窒息!
她的一個丫鬟從園子那邊過來,俯在她耳邊輕聲道,“太子現在在荷塘那邊,大少爺作陪。”
文斐眼睛一亮,太子今日來了程府她是知道,但是外院人來人往,她正苦于無法見他。
她低聲吩咐了丫鬟幾句,便往假山那邊走去。
太子與程瓚一路攀談,越談越投機,兩人志趣相投,對時政很多想法也是不謀而合。有人與自己產生共鳴,是件很舒心愉悅的事。
現在的臣子都是老臣,各有黨派,太子一直想在朝中培養屬于自己的勢力。今年新科進士便是首選,程瓚作為一甲探花,能力自然是足夠。
兩人正談到高興處,便見一丫鬟慌慌張張走來,見二人在亭子里,又有些躊躇。
程瓚認出是文斐的貼身丫鬟,招手讓她上前,“何事如此慌張?”
丫鬟福福身,“大少爺,二小姐不見了!奴婢找遍了花園也未尋到,便來荷塘這邊看看,大少爺可曾見到她?”
程瓚皺眉,“何時不見的?”
丫鬟道,“方才二小姐派奴婢回院子取帕子,奴婢再回花廳便找不到她了!有人看著她從花廳出來往假山方向走了,奴婢想著或許是來了荷塘。小姐今日一直郁郁寡歡,奴婢擔心……”
外面對文斐的風言風語,程瓚是聽到一些,他這個妹妹原本也是端莊秀雅,這半年卻似是性情大變,越來越驕縱了。以她現在的沖動性子,做些沖動極端的事情也極有可能。
“這邊我們一直在,她未曾過來,應該還在花園一帶。”
程瓚想了想,丫鬟喊的人多了,鬧大了怕又要影響文斐名聲,“罷了,我隨你一起去尋吧,莫要在驚動其他人。”
程瓚對太子拱手道,“殿下,臣要離開一下,不若您先回外院,迎親隊伍應該快回來了。”
太子擺擺手,“孤隨你一起吧,左右也沒什么事。”
程瓚覺得不妥,卻也不能反駁于太子,伸手作請。
在花園里又尋了一遍無果之后,程瓚看著假山上面的臨風閣,“上去看看。”
他們上了假山,便聽見臨風閣里傳來壓抑的哭泣聲。
程瓚推門進去,便見文斐坐在靠墻角地上,抱膝蜷成一團,哭的很是可憐。
程瓚蹲到她面前,柔聲說道,“二妹,今日是父親大喜的日子,你哭成這樣,一會可怎么見客人?”
文斐可憐兮兮地抬起頭,“大哥,我心里難受。我沒有母親護著,外面便把我傳得那般不堪,事情根本不是傳的那樣……”
有太子在門外,程瓚自然也不愿妹妹名聲受損,口中安慰著,實則是在為妹妹遮掩幾分,“不過是小女兒拌嘴,傳言向來是捕風捉影大而化之,你不必理會,過些日子謠言便也就消弭了。”
文斐搖搖頭,“大哥不必安慰我,我明白,眾口鑠金,三人成虎,事情哪是那么容易過去的。我說話向來直接,最是容易得罪人……是我予人話柄了。究根到底還是我的錯,也是我罪有應得。”
程瓚嘆了口氣,“你也不必如此貶低自己,好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你可是京城才女,大家可都看著你呢。。”
文斐被逗笑了,嬌嗔道,“大哥取笑我!別人怎么看我,我才不怕呢!”
聲音又恢復了清脆明快。
程瓚笑著扶她起來,“這就對了。回去梳妝一下。”
“大哥,你可不許往外說。我只不過因為父親新娶,事情湊到一塊兒,心里不痛快罷了。其實沒什么,大姐和堇表妹都那么好,我喜歡她們還來不及呢!我那里有母親留給我的東珠發簪,是最貴重的一支了,我讓丫鬟給大姐送過去作添妝了。大姐風光出嫁,我看著就高興。”
文斐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臉上帶著笑,出門便見太子負手站在門外不遠處,眉眼清朗,矜貴持重。
文斐嘴角含笑,眼角噙著淚尚未收回,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楚楚可憐中又帶著幾分倔強懂事,愈發讓人心疼。
她見到太子似乎有些意外,慌忙擦了擦眼睛,展開笑顏,福身請安,“太子殿下安。”
太子讓她平身,笑道,“你叫程文斐對吧?”
“正是。殿下好記性,小女不勝榮幸。”
太子看著她說道,“以后出來可要隨身帶著丫鬟,再委屈,也不能一個人跑出來。”
文斐一雙妙目倔強地看著他,“小女沒覺得委屈,只是臨風閣上風景獨好,上來憑欄賞風罷了!”
太子含笑道,“憑欄賞風?好意境,你喜歡讀書?”
文斐眨眨眼,眼神靈動,“小女自小就愛讀書,讀書能開闊心境,通曉事理,明辨是非。”
太子點頭,“你說的很好,多讀些書,人也更有靈氣。”他讓開一步,“你趕緊去洗把臉吧,臉都花了。”
文斐臉色染上緋色,福了福身,“小女告退。”便逃也似地跑了,少女似乎又沒了方才的倔強和鎮定。
裙擺飄揚,在拐角出一閃,便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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