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手上父皇傳給他的玉扳指,古樸厚重,是歷代皇上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它傳承的除了大燕江山,還有什么呢?
他深吸一口氣起了身,“江山穩固離不得榮國公,朕不會做那種自掘墳墓之事。母后,您既然身子不好,就好好歇息,出宮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太后從床上坐起來身,“皇上!淑妃從小跟著哀家身邊長大,哪里受過這種委屈?她一日不解禁足,哀家便絕食一日!”
皇上臉色驟然陰沉,心中積聚數月的怒火再也忍不住,“母后若想以此要挾兒子,兒子孝義難兩全,只能陪著母后一起絕食了!”
他凌厲看向掌事宮女,“太后一頓不吃飯,慈寧宮上下便每人打二十板子!”
掌事宮女驚慌跪倒在地,皇上在太后面前還不曾如此動怒過!若是太后動了真格的,一日三次的板子下來,他們怕要沒命了!
太后不可置信地看著皇上,手指著他顫抖著,“你……你……”
她最終沒把“忤逆不孝”的話說出來,若是傳了出去,皇上怕要被御史的唾沫淹沒了!
她怒道,“你就仗著哀家舍不得你受苦!”
皇上閉了閉眼,壓下胸口的悶痛,聲音沉重低啞,“母后近來所為,又有哪次是心疼兒子的?兒子剛剛登基,根基未穩,朝中勢力錯綜復雜,兒子應付前朝已是心力交瘁,母后卻又屢屢為難……”
說到最后,皇上突然覺得可笑的很,本該是他最大椅仗的母后,居然成了最大的障礙。
道理也不知講了多少,他也不想再講了,軟的不行,便硬的吧。
皇上冷冷看了跪在地上的掌事宮女一眼,“照顧好太后。”
話說完,人已大步出了殿門。
太后臉色陰冷,嘴唇緊咬著,緊緊盯著咣然關閉的殿門。
皇上再回御書房,發現裴弘元也在,正站在永青身邊,聽著他講故事,臉色淡漠,目光幽深復雜。
裴弘元向皇上行禮,永青便拉住他,“舅舅,你不聽我講故事了?”
裴弘元皺眉看著揪著他衣袖的小手,他很難忍受別人對他的觸碰,最終忍不住,還是把小手給無情拿開了。
他淡淡說道,“我還有事情,你也別講了,再講下去,你的嗓子該啞了。”
永青其實也覺得很累了,可三皇子四皇子的目光熱切,被崇拜的感覺又這么好,他就忍不住一直講了很久。
他對三皇子他們說,“我今日累了,下次再給你講吧。”
三皇子四皇子很是不舍,搶著要永青和卉云去他們宮里玩。
永青小臉滿是認真,“不行,母親一直擔心我,我得去找母親了。”
三皇子很高興,“舅母在母后宮里,我陪你一起去,正好給舅母請安!”
四皇子想了想,他和三哥是兄弟,三哥的舅母自然也是他的舅母,他拉住永青的手,“我也要去,我去給母后和舅母請安。”
大皇子弘琛明朗笑了笑,“好,我帶你們過去。”
幾個小家伙就開始收拾卉云畫的畫,商量著走哪條宮道比較涼快,風景比較好。
裴弘元已經去了龍案前,遞了折子上去,是戶部擬的犒賞三軍的糧草和酒水單子。
聞言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扭頭看向弘琛,少年一副矜貴俊美,青澀的臉上帶著明亮的笑。
他記得清楚,正月里在忠勇王府,弘琛對幼菫動了念頭,還打聽她的來歷,想求娶于她。
裴弘元對皇上說道,“微臣若是記得沒錯,大皇子十五歲了吧?”
皇上點點頭,“仔細一算,他只不過比你小三歲,學問和做事都尚稚嫩,朕竟覺得你像是年長他十幾歲一般。”
裴弘元淡淡說道,“歷練多了自然也就成熟沉重了。他是皇上嫡長子,這個年紀該接觸一些政事了。”
皇上臉色微動,似在思索。
大皇子帶著幾個小豆丁過來向皇上和裴弘元行禮告退,皇上說道,“啟琛你且留下,張平,你送他們去坤寧宮。”
大皇子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拱手道,“是,父皇。”
坤寧宮。
幼菫和蕭宜嵐說著話,周德妃在一旁作陪。
周德妃沒有她祖父周祭酒的精明,性子直來直去,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劉淑妃的厭惡。
蕭宜嵐已經得了信兒,劉淑妃被禁足翊坤宮一個月。
她驚訝地問幼菫,“可是你教永青說什么了?這處罰可謂是很重了,劉淑妃可沒受過這么大的責罰。”
幼菫笑道,“可不用妾身教,那個小家伙最受不得委屈,有了委屈定然會尋個管用的人告狀的。”
蕭宜嵐失笑道,“知子莫若母,你對他可真是了解的透徹!這效果倒比本宮去說好多了。”
外面傳來一片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幼菫很容易就捕捉到永青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興奮。
幾個孩子都規規矩矩請了安。
蕭宜嵐見四皇子也來了,與周德妃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一會翊坤宮該來人了。”
周德妃掩嘴笑道,“怕是已經在路上了。”
果不其然,不過一盞茶功夫,翊坤宮的掌事宮女就過來了,福身對蕭宜嵐說道,“皇后娘娘,奴婢過來接四皇子,免得他擾了您清凈。”
蕭宜嵐下頜示意了下偏殿方向,淡淡說道,“你去請吧。”
四皇子正在哄著永青給他講西游記,永青跟大爺一樣,半躺在貴妃榻上,四皇子喂他吃著西瓜。
永青吃一口西瓜,講幾句故事,很是愜意。
掌事宮女臉色一變,忙上前去拉四皇子,“四皇子,咱該回去用膳了。”
四皇子不耐地甩開她的手,“我不回去!我要聽永青講故事!”
掌事宮女百般勸解,最后四皇子哭著被抱走了。
永青嘆了口氣,“怎么跟我小時候有些像。”
一句話把殿中的人都逗笑了。
劉淑妃心中憤懣,太后親自找了皇上,也不能解她的禁足,一個月,她在后宮還有什么顏面可言!
本來她是眾妃中地位最尊貴的,現在怕是她們都在背后幸災樂禍了!
罪魁禍首就是何氏和那賤種永青,偏偏啟瑯還被哄著去了坤寧宮,分明是蕭宜嵐故意給她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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