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進了九月便冷了起來,早晚需要穿襖子才行,整個衛沙縣卻是一片熱火朝天。
田地里糧食到了豐收的時候,衛沙縣的百姓每家每戶都種了十幾二十畝紅薯或土豆,自己根本忙不過來。秦生組織臨近縣的百姓到衛沙幫工,用紅薯和土豆作酬勞。
衛沙縣種了高產的寶貝的消息,早在周邊州縣傳開,外縣的農人蜂擁而至,除了賺取糧食,還要見識一番到底傳聞是不是夸大其詞。
當他們看到每一棵不起眼的植株下面,都是沉甸甸的累累碩果,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
衛沙縣令派人去每個村地頭收稅賦,按之前說好了的,每戶第一年交四成,次年開始三成。即便交了賦稅,每畝地還有兩三千斤余糧,足夠他們一年食用了,還可以賣出去一部分換取銀錢。他們不必再出去乞討,不必賣兒鬻女,不必終年生活在絕望中。
衛沙縣的百姓們喜極而泣,他們世代熬在這片貧瘠的土地,終日想的是如何活下去。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可以過這種日子,可以吃飽飯,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他們從征收稅賦的小吏口中聽說,這些種子都是榮國公夫人掏空了自己的嫁妝銀子從遙遠的海外買來的,至少得花好幾十萬兩銀子。
百姓們目瞪口呆,他們大多數人,連一兩銀子都沒見過,他們出去干活只能賺幾個銅板的微薄酬勞。幾十萬兩銀子,對他們來說是天文數字,無法想象的金額。
夫人居然為了毫不相干的他們,傾其所有!即便他們多繳納了一成的賦稅用來抵種子費用,又怎么可能還得清夫人的花費,怎么還得清夫人的恩情?
“榮國公夫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吶!”
“夫人就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
淳樸的百姓在地頭朝著京城的方向,虔誠叩頭。
其他種了玉米的州縣,百姓們也是欣喜若狂,兩倍于往年的糧食,足夠他們熬過寒冬了!
安西都護府糧倉很大,院子也很大,但歷年來大多糧倉都空著,今年卻是不夠用了。秦生事先在院子里挖了一個個的地窖,用來儲存紅薯和土豆。
院子里豎起一根根大柱子,剝了皮的玉米編成辮子轉圈掛了上去,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安西都護府的糧倉常年空著,從來沒有這么充盈過。
西北軍將士和老百姓的心都徹底踏實了下來,每日飯桌上總會有一盆煮紅薯,吃的人身心暖和。
軍營里的將士們,借用篝火烤著紅薯土豆,就著食物的香甜,談論最多的便是國公夫人的壯舉。
“我看國公爺比以前和氣了不少,聽說他還笑過呢。”
“那是,娶了夫人這么好的媳婦,能不笑嗎?”
“聽捷報兵說,夫人長的跟九天仙女一般好看,人也和氣,還賞了他從沒見過的好酒好菜。”
“國公爺這般威武不凡,也就夫人這等九天仙女能配上他了!”
“報……西北軍已占領谷州!”
“報……西北軍已占領宕州!”
“報……西北軍已占領松州!”
捷報不斷傳來,不過一個多月,清泉關以南的六個州全部被西北軍攻占。
也就是說大燕西部邊疆整體往西移了一百多里,以后吐蕃若想進入大燕,只能通過清泉關這一條道。清泉關以南西部是無邊無際的山地,吐蕃想從那里進來,難于上青天!這樣一來,西北軍防守的壓力就大大減弱了。
整個西北形勢一片大好,士氣大振,只等著與賽德最后一戰!
只是蕭甫山并未因此多高興,終日對著輿圖和沙盤沉思,不時外出查看地形,一去便是數日。
吐蕃十幾萬大軍藏入山林,如在甕中,賽德定不會棄之不顧。
吐蕃在等一個契機,他也在等一個契機。
鄭先這幾日都是樂呵呵的。
夫人居然給他們大軍做了棉衣棉靴,外搭配一件羽絨坎肩!這第一批做好的已經運過來了,整整一大船!
天爺啊,夫人家里啥條件啊,到底有多少銀子,光棉衣不夠,還要加件坎肩?
我們都護府得想法子賺銀子才行,怎么能老讓夫人掏銀子!等賺了銀子,一定把夫人花的連本帶利地還上!
鄭先大腦高速運轉著,想著西北有什么能賺錢的營生。
探子來報,“大人,京城來的官員已經到涼州了,不過沒有進城,直接繞去了駐軍大營。”
鄭先冷哼了聲,“你不待見我,我還不待見你呢!”
裴弘元一行在路上并不順利,遭遇了山崩堵路,又遭遇了大雪封路,一直到九月下旬,終于到達涼州。
才是九月下旬,居然有的地方就下雪了。裴弘元很慶幸聽了幼菫的建議,讓隨扈人員都多帶了棉衣。今年氣候似乎有些異常。
涼州只有幾千駐軍,成了內城。大燕邊疆已經整體向西推進了一百多里。
鐘安平贊嘆道,“也就榮國公有此本事了!”
裴弘元臉色晦暗,蕭甫山實力之強大,超乎他的想象,開疆拓土的大功勞,。他看了眼馬車上整齊碼放的御酒,說道,“去都護府!”
他們一行兩百余人,堂而皇之地住進了都護府。
裴弘元反客為主坐在主位,雙手扶膝,看著坐在下面敢怒不敢言的鄭先。
“你就是鄭先?”
鄭先官居二品,品級比裴弘元的四品侍郎高出不少,可裴弘元身負皇命,又有忠勇王世子的身份,他也不得不低頭。
鄭先說道,“在下正是鄭先。”
裴弘元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淡淡說道,“聽聞你們有六艘運糧的大船沉了,看來你的本事不過爾爾。”
鄭先說道,“此事是在下失職,讓裴大人見笑了。”
自己這個位置是榮國公力保得來的,當初裴弘元可是想舉薦連成的,他看自己不順眼也屬正常。
裴弘元不客氣說道,“是很見笑。你打的可不僅僅是自己的臉,還有榮國公的臉。”
鄭先臉色難看,端起茶盞喝茶,來舒緩心頭的怒氣。
裴弘元也喝了口茶,喝完卻皺起了眉頭,“你們安西都護府窮的連好茶都買不起了?”
鄭先冷冷說道,“裴大人將就喝吧,西北人本就和戈壁上的砂子一般粗糲,苦茶,苦菜,青稞酒,都是真性情。”
裴弘元沒再挖苦他,又端起茶盞喝了起來。
他品咂了一番,說道,“那今晚就吃燉羊肉,苦菜,青稞酒,我也品品西北人的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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