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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才女

  三品大員被刺殺,性質惡劣,皇上命大理寺和刑部連同查案,務必查出刺殺劉祁的兇手,以正法紀。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叫苦連連,這案子太過棘手,現場沒留下什么有用的線索。從太后給列出的名單看,嫌疑對象一個比一個不好惹,他們敢審問誰?

  偏太后口氣強硬,給他們下了通牒,一個月內查出兇犯。雖說后宮不可干政,可太后不高興了,皇上也饒不過他們啊。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決定柿子挑軟的捏,先從那幾個背景不那么深厚的將軍和侯爺入手,結果是,什么問題沒問出來,他們出行時馬驚了好幾次,終日摔的鼻青臉腫。

  二人想著韓修遠雖官職高,可畢竟是文臣,平時常打交道,便帶著重禮親自上門,陪著笑臉小心翼翼詢問。

  韓修遠果真文雅,很是配合地完成了問詢。

  只是第二日早朝,韓修遠就提著兩人送的禮上朝了,彈劾二人執法不嚴,辦案居然徇私情。

  皇上沉著臉,當朝訓斥了二人,罰俸兩月。

  二人灰心喪氣,剩下的英國公府、靖國公府和忠勇王府,硬著頭皮挨家請到了大理寺。最好說話的還是英國公府,沒讓他們為難。可靖國公卻是常年邊關,積威甚重,硬是當場把桌子給砍了。忠勇王則是把新桌子給砍了。

  調查毫無進展。

  鐘安平被英國公揍了一頓后,跑到安西王府訴苦,“王爺你說我冤不冤,我不過是幫他打探消息,他就這般下狠手!”

  蕭甫山看了眼他臉色的淤青,淡淡道,“現在皇上對各武將府邸監察的嚴,你這般上躥下跳,怕大理寺盯不上英國公府?”

  鐘安平郁郁道,“我不過是想幫他一把,我總感覺,這事不是老爺子干的,就是靖國公干的。”

  蕭甫山拍拍他的肩膀,“別猜了,回家看兒子吧。”

  孫靈筠給他生了嫡子,最近顯擺的厲害,看誰家孩子都不如自家的好看乖巧。

  “瞧不起誰呢,你看著吧,指不定是他倆誰呢……喂,你去哪里?”

  “本王很忙。”

  蕭甫山負手回了木槿園,一頭扎進了小廚房,磨豆漿去了。

  正月十二這日是三公主百日宴。

  幼菫繼續發揚她送禮就送字畫的優良傳統,抱著畫匣子就和蕭甫山蕭老夫人一起進宮了。

  百日宴辦的隆重,設在了燕明宮。

  幼菫一進殿門,便見到了賽德,依舊是坐在那個位置,含笑看著她。

  幼菫自己都覺得世事玄妙,本是不死不休的仇敵,如今竟成了她的義父。而且那種親昵的感覺,似乎是與生俱來。

  賽德寢宮里那幅和自己很像的畫像,蕭甫山解釋說那是賽德讓探子描繪的她的畫像,原是想利用她來對付蕭甫山的。誰能想到,他現在對她這般和藹呢?

  幼菫暗暗自得,我真是個招人喜歡的小可愛呢。

  她不自覺地露出一個欣喜的笑,走到賽德面前規規矩矩行禮,“義父。”

  賽德整理了一下衣袍,衣袍的每一處都在它該在的地方,身姿筆挺地端坐著,墨藍的眸子里是溫和的笑意,那樣子,讓幼菫又是一陣恍惚。

  “你是三公主的舅母,帶了什么賀禮過來?”

  幼菫指了指蕭甫山手中的匣子,“是韓院長的一幅畫。韓院長在大燕很有名,他的字畫很受追捧。”

  蕭甫山站在幼菫身側,只是微微和賽德頷首。他與賽德一直在戰場上你死我活,拼殺了十多年,如今關系實在是微妙。在這種公共場合,還是彼此保持距離為好。

  “韓院長的畫?”賽德看著畫匣。

  幼菫想了想,賽德一介武夫,又是吐蕃人,估計對字畫也沒什么鑒賞,怕他接不了話,“女兒不太會挑禮物,只是手上字畫多,大家又似乎都喜歡,就送這個了。”

  他微笑道,“你送出的定然是好東西,他們沒有不喜歡的道理。若是有人不喜歡,那就以后不必再送他,不必委屈了自己。”

  幼菫失笑,他這蠻不講理的樣子和父親還真是如出一轍,在父親眼里,她這個女兒做什么都是對的,錯的都是別人。

  “好,女兒知道了。”

  她很喜歡“女兒”這個自稱,讓她覺得溫暖,又有底氣。

  賽德笑了笑,“去坐下吧。”

  幼菫又一次福身,隨蕭甫山去了對面她們的位置,此時蕭老夫人已經坐下,正和長公主說著話。

  幼菫與長公主寒暄了幾句,又與寧郡王和膩在他身邊的文珠打趣了幾句,剛要坐下,便看到了熟人。

  程文斐穿著華麗的宮裝,端坐在他們桌子后面。他們前后緊挨著,也不知道這個安排是不是故意的。

  幼菫先開了口,“還未恭喜程婕妤。”

  文斐看著幼菫身上的王妃服制,華貴端莊,高貴優雅中透著威嚴,自己的一身華麗在她面前黯然失色。還有他們第一排的位置,與賽德長公主等人的談笑風生,無一不顯示著他們的尊貴,自己的卑微。

  她若想高人一等,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她努力端著架子,“堇妹妹怎與本宮生疏了,稱呼表姐不更親近一些?”

  幼菫坐了下來,微微回頭,“在宮里,還是守宮里的規矩比較好。”

  一旁的劉淑妃譏諷道,“程婕妤莫要在這里套近乎了,人家安西王妃根本不想跟你論親戚呢。你這身份可比不得人家,論親戚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文斐臉色僵了僵,柔聲道,“娘娘說笑了。”

  劉淑妃冷哼,“皇上不在這里,裝什么柔弱賢淑,想讓宮人傳話到皇上那里,替你出頭不成?”

  文斐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妾身不敢……”

  幼菫暗暗嘆息,在后宮里又豈是那么好過的,她也不摻和,專心吃起了桌上的點心。

  蕭甫山拿著匕首,將點心都切成了小塊,幼菫一口一塊,吃起來很是方便。那匕首幼菫知道其中機關,在刀身凹槽處有一層銀,可以隱蔽地用來試毒。

  幼菫來之前還吃了一粒續清丹,以防吃了試不出的毒。最近幾次進宮都是如此,很是謹慎。

  她說了句,“有些膩,切點水果。”

  這一句命令的語氣,讓人側目,周圍幾桌的人都看了過來。

  偏蕭甫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拿起一個蘋果,耐心削皮切塊,插上牙簽,將碟子擺到了幼菫跟前。

  幼菫吃了一口,贊道,“很甜,王爺嘗嘗。”

  蕭甫山似乎挺高興她愛吃,拿了一塊吃了起來,“嗯,是不錯。回頭我去御膳房問問,這蘋果是哪里供的。”

  劉淑妃和文斐看著蕭甫山的體貼周到,一時間竟沒了互相過招的興致。平日里她們都是要反過來這樣伺候皇上的,能得皇上一句贊賞,她們便要高興好幾日。

  皇上和皇后來了,太后卻是缺席了。

  皇上替太后解釋了一句,“太后身子不太舒坦,便不過來了。”

  自己大侄子死了,弟弟又沒了一條胳膊,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應該是沒興致看著別人高興的。

  宮宴開始,佳肴陸陸續續擺了上來。

  宗親們開始獻禮,無非是些珠寶玉器,皇上和皇后也都微笑著贊了幾句。

  安西王府獻上的畫是一輪明月,一叢花木,倒是讓皇上真正起了幾分興致。他很有興致地欣賞了一番,才笑呵呵道,“明月佳期,過幾日便是上元夜了,這輪明月倒是應景的很。”

  皇后笑著附和,“三公主不必出殿門,在殿中也可以賞月了,她定然歡喜的緊呢。”

  皇上哈哈笑道,“她雖不過白日,卻機靈的很,說不定還真能喜歡。”

  程文斐也跟著附和,“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明月皎皎,三公主美人僚僚,安西王妃很會選畫呢。”

  皇上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過去,贊道,“程婕妤這詩句借用的好,這幅畫當賀禮果真是貼切的很。”

  劉淑妃低聲罵了句,“狐媚子!”

  文斐微笑著,謙恭道,“不過是借用古人之言,臣妾不敢當皇上夸贊。”

  皇上道,“你作詩也是有本事的,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這種詩句可不是一般人做的出來的。不若你再即興做一首,讓大家也見識一番。”

  文斐正有此意,她她為了今夜,準備了好幾日,還讓宮女悄悄見了程瓚一面,讓他幫著將詩句修改潤色了一番。說是潤色,實際上原本的保留了沒幾個字。

  探花郎的文采,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她又謙虛了一番,待太監取來文房四寶,她沉吟片刻,落筆寫道,“燈火交輝上元夜,笙歌簇擁銀月臺。燈同月色連天照,花怯春寒傍月開。”

  張平將詩句取了呈給皇上。

  皇上念了一遍,贊道,“元宵節的詩句不多,這寫的已經算是極為出色了。”

  他心下有一絲遺憾,到底是比元日的那首詩差一些。

  下面也是一片喝彩聲,尤其是宗室里幾個年輕人,平日里喜好吟詩作對,附庸風雅。聽得這首詩,又有崇明寺那首詩作鋪墊,更是交口稱贊。

  “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程侍郎之女,探花郎嫡親妹妹,家學淵源吶。”

  “皇上得此知心佳人,可喜可賀啊。”

  文斐優雅淡然笑著,起身福禮,“臣妾獻丑了,不敢當京城第一才女稱號。臣妾在閨中時,常與府中兄弟姐妹吟詩作對,表妹……安西王妃才學在臣妾之上,作出的詩句才真真是絕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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