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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2 醒來

  蕭甫山抱著幼菫,出了坤寧宮。

  張平帶著御前侍衛在前面等著。

  張平笑呵呵上前行禮,“給王爺請安。皇上原本還想著,王爺您不在京中,王妃又身子不適,本欲讓王妃在宮中歇息一晚。如今您回來了就好,皇上也就放心了。”

  只要他回了京城,只要西郊大營沒動靜,皇上的心就能安穩些。

  蕭甫山腳步不停,聲音冰寒,“你與皇上說一聲,本王謝過他的好意了。”

  張平呵呵笑著,“是,奴才一定轉達。”

  蕭甫山越過他們,一路出了宮門。

  外面已經有馬車候著,馬車里燒著炭盆。

  蕭甫山把幼菫放下,給她蓋好被子,便坐在一旁看著她。

  這么久了,她還沒勇氣與他說話嗎?

  幼菫早在蕭甫山抱起她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可她還沒想好怎么面對他,就一直裝睡。

  裝睡也挺累的,得保證呼吸綿長,眼皮不動,手腳也不能動來動去。越是這么想,就越是事與愿違。呼吸越來越不平穩不說,總覺得手癢腳癢,卻只能生生忍著,很是辛苦。

  此時被盯的久了,便裝不下去了。

  她睜開了眼,看著上方漆黑如墨的眸子,幽深得她看不到盡頭。

  “王爺……”幼菫喊了一聲。

  “嗯。”

  蕭甫山撫著她的臉頰,聲音沉沉,“身子有沒有哪里不妥?”

  幼菫輕輕搖頭。

  蕭甫山:“是不是嚇壞了?”

  幼菫搖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有一點點怕。皇上不讓我出宮,我怕他拿我做人質脅迫于王爺。”

  她還怕蘇林不肯回宮,怕裴弘元會死。

  蕭甫山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沒事了。現在這么乖,不是膽大包天的時候了。”

  帶著一點點責備,又帶著寵溺。

  幼菫臉頰在他手上蹭了蹭,眼睛彎彎的。

  她裝睡這段時間,聽蕭甫山說的話,雖然平靜,卻知道他這是怒極。

  不知道這些怒氣里,有多少是沖著皇上,又有多少是因為她。

  不過現在看著,問題不大。他的怒氣,應該主要是擔心她。

  幼菫又解釋了兩句,“王爺,只有妾身能救世子的命,我不能見死不救。且我也是做了萬全準備的,即便蘇林不去,我也不會有事。”

  蕭甫山淡淡嗯了一聲,這個話題,他并不想談。

  雖然他知道幼菫以自己作餌,是唯一能引開蘇林的辦法。可自己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這么不顧一切,他還是做不到坦然處之。

  幼菫問,“王爺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問妾身?”

  蕭甫山搖了搖頭,“沒有。”

  幼菫待他坦然,有些事情,或許她自己心里都沒有答案。

  他又能問什么呢?

  還是想法子把裴弘元給弄走才是,弄的遠遠的。

  幼菫很意外,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他總該問幾個為什么吧。

  她追問,“真沒有?”

  蕭甫山嘆了一聲,“真沒有。”

  他給她攏了攏被子,“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幼菫狐疑地看了一會他,直到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眼睛,她才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忠勇王府。

  裴弘元雙目緊閉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薄唇一絲血色也無。

  寧貴太妃和陸辛守在一旁,神色焦灼。

  寧貴太妃捻著佛珠,“吃了解藥這么久了,怎還沒有醒?”

  陸辛心中也是忐忑,嘴里卻安慰著她,“安西王說過,吃了解藥也不是馬上就能醒的,身子總要緩一緩才行。世子爺閉息五個多時辰才吃解藥,醒來的慢些也正常。”

  寧貴太妃探了探他的鼻息,平穩綿長,又開始捻著佛珠念佛。

  她沒想到元兒竟是假死,蒼天總算待她不薄,給他們王府留下一點血脈。

  檀香裊裊。

  一室靜謐。

  裴弘元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上方的承塵,狹長的鳳眸有些微的怔楞。

  他沒死。

  他最后的記憶是張平拿著帕子給他擦血,有幾粒藥丸順勢放入他口中。

  求生的本能,他和著血咽下去了。

  原來蕭甫山選在最后一刻救他,終究是把那個所謂的人情給還上了。

  從此以后,他和幼菫,互不相欠了吧。

  他沉沉嘆息了一聲。

  啪地一聲脆響,陸辛手中的碗摔到地上,水撒的到處都是。

  他快步走到床前,怦然跪地,“世子爺!”

  錚錚漢子熱淚盈眶,泣不成聲。

  “元兒……你醒了?”

  寧貴太妃手顫抖著,撫了撫他的細眸,果真是醒了,他的孫兒,又活過來了!

  “讓祖母擔心了。”

  裴弘元聲音還是有些虛弱。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寧貴太妃流著淚,看著自己的孫兒,怎么也看不夠。

  陸辛重新倒了水過來,裴弘元坐了起來,喝了些水。

  聽陸辛說了他才知道,自己竟然閉息了五個多時辰,差一點就永遠醒不過來。

  蘇林謹慎如斯,竟在他棺柩旁一直守著,寸步不離。

  他暗嘆了一句,也是自己福大命大。

  蘇林是個厲害人物,自己探查了他那么久,竟查不到他真正的底細。這樣的人,陸辛應付起來還是困難。

  他若不是最后一刻走了,自己只能是死路一條。

  裴弘元問起外面的情況。

  陸辛匯報著。

  忠勇王的棺柩后日就能到。

  皇上派了英國公去遼東領兵,兵部尚書去監軍。

  皇上又吐血了。

  朝臣們在宮里呆了一整日,晚上才散了。

  裴弘元聽著,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他問,“蕭甫山呢,他做了什么?”

  蕭甫山幾乎可以操縱朝局,不是最應該匯報他的行蹤嗎?

  陸辛拍了拍額頭,笑道,“卑職高興的腦子也犯糊涂了!安西王午時出宮去了西郊大營,現在……剛得的消息,已經回王府了。”

  裴弘元蹙了蹙眉。這匯報的可就太含糊了,哪里跟方才那般細致,前因后果,中間過程,說的仔仔細細。

  “你這跟沒說有什么區別?”

  “卑職想著他剛幫了世子您,也不必盯的太緊,且西郊大營里的事卑職也查不到……”陸辛避重就輕地解釋。

  他總不能說,蕭甫山剛剛直奔皇宮,從宮里把王妃接出來了吧?

  那世子豈不就知道了王妃為了救他,只身冒險的事!

  世子對王妃本就用情太深,最近好不容易看著釋懷了些,若是知道了,這顆心怕要更加淪陷了。

  心里也會更苦。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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