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過后,陽光燦爛,鳥鳴啾啾。
幼菫睡了長長的一覺,睜開眼,看著陽光照進來,帶著花兒的芬芳。
沉香坐在床邊地榻上守著,見她醒了,忙起身伺候。
她一邊忙活著,一邊打量著幼菫神色,欲言又止。
一直到洗漱完畢,幼菫瞥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就說吧。”
沉香幫幼菫緩緩梳著頭發,“王妃,世子已經過世,您還是要想開些。”
幼菫笑了笑,“你擔心這個?”
裴弘元現在定然好著呢,她有什么好想不開的。
不過她倒是好奇,裴弘元醒來后會做什么。
沉香想著昨日王妃的決絕,仍心有余悸。世子對王妃的感情,一度讓王妃陷于困境。如今王妃和王爺夫妻和美,若王妃一直放不下此事,萬一王爺對此耿耿于懷,王妃該如何是好?
她低聲道,“王爺昨晚在您睡下后就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昨晚蕭甫山走的時候,幼菫朦朧間覺察到了。
他還在她額間親了一下。
雖他昨晚沒說什么,不過幼菫也不會天真地以為他絲毫不介懷。他們是夫妻,他容忍了她的肆意妄為,她就好好哄哄他吧。
幼菫道,“一會我給他做些蛋撻,他最愛吃的。”
沉香見幼菫沒有糾結世子的事,對王爺也上心,松了一口氣。
她笑道,“奴婢幫您,您只負責指揮就好。”
梳妝后幼菫出了內室,才發現永青睡在外間大炕上,懷里抱著大兔子玩偶。
小小的身子在被子里縮成一小團。
昨晚回來時,他就在這里守著,見她回來,眼睛苦巴巴地看著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后來蕭甫山讓乳母把他抱回了小跨院。
怎么又過來了?
沉香解釋說,“昨晚王爺走后,郡王爺就又跑過來了,也不進內室,自己爬到炕上就這么睡了。想必是睡的太晚,到現在也沒醒。”
幼菫輕輕撫了撫他的腦袋,這個孩子太敏感,也太沒安全感了。
用過早膳,幼菫就去了小廚房做蛋撻。
沉香和素玉根本不讓她插手,只是讓她坐在一旁動動嘴。
永青就一直粘著幼菫,明明心有不安,卻說的理直氣壯,“母妃有著身孕還要辛勞,我得在一旁保護著母妃才行。”
幼菫失笑,“你能怎么保護我?”
永青依在幼菫身前,很認真地想了想,“若是母妃不小心摔倒了,我就在下面墊著!”
幼菫心下感動,將他摟在懷里。
“真是我的乖兒子。”
永青在幼菫懷里蹭了蹭,又香又軟,只覺的無比心安。
只可惜他的心安也不過是瞬間,便有一只大手將他提了起來。
他懸在半空中耷拉著手腳,深深嘆了口氣,“父王,你能不能大度一點?母妃是我娘親,我親近一下都不行?”
“不行。”
蕭甫山面無表情,提著他出了小廚房,穿過月門,把他扔到了地上。
“你今日起晚了,沒有晨練,現在就補上。”
永青腿輕松一彎,一個完美落地。
他叉腰看著蕭甫山的背影喊道,“父王,小心等你老了我不養老!”
蕭甫山頭也不回,淡聲道,“隨便。”
“我把你和母妃分開院子住,讓你見不到母妃!”
蕭甫山手往后一揚,一塊碎銀子打到永青腿上,永青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他憤憤地想再說幾句狠話,可父王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永青撿起來碎銀子,一瘸一拐往院中間走,“十一叔,把榮爺爺給請來,我要跟他學功夫!”
蕭甫山抱起幼菫,回了正房。
他將她放到床上,“你昨日剛動了胎氣,這幾日就不要下床了。”
幼菫覺得他大驚小怪,她只不過是坐在那里,又沒累著。
“妾身許久沒給王爺做蛋撻了,左右也不過是動動嘴。”
蕭甫山不愿看她心里負疚,尤其是為了裴弘元。
“丫鬟做的蛋撻也吃得,聽話。”
他脫了錦袍,上床半躺著,將攬著在懷里,閉目眼神。
幼菫抬眼看著他下巴上的青色胡渣,他下巴本就堅毅,這般愈發顯得他冷峻嚴厲,“王爺昨夜在外書房?”
蕭甫山揉了揉她的頭發,嗯了一聲,“我不在你房里,定然是在外面有事,你可不能多想。”
昨夜一夜未眠,有許多事要事先安排。
裴弘元昨夜血洗劉府,府中所有男丁被屠殺殆盡。太后必然會將這筆賬算到安西王府頭上。
他猜到裴弘元的意圖——逼他造反。
還有,沈昊年如今以為裴弘元已死,也會安排下一步的行動。
幼菫哼了一聲,“我可不會多想。最近朝局本就微妙,經過昨日之事,王爺定然是另有打算……您最后與皇后說的那句話,我聽見了。”
蕭甫山親了她頭頂一口,“乖。”
他是擔心她會多想,又擔心她會負疚,才回來這一趟。
她懷著身子,總會敏感一些。
現在看來,負疚是有一些,不過倒沒有多想。
也就是說,在她心里,很是信任于他。
蕭東在窗外低聲道,“王爺,皇上宣您進宮。”
“知道了。”
幼菫坐起了身,神色有些緊張,“王爺,皇上昨日敢扣我作人質,今日也敢扣您在宮里。若有萬一,妾身該如何行事?”
蕭甫山安撫道,“放心,我自有安排,不會有事。”
他頓了頓,還是不太放心,嚴肅叮囑道,“你可不能再做什么危險的事了,你只管在院子里呆著,這些事交由男人來做就好。”
幼菫緊繃著臉,點了點頭。
蕭甫山下了床,換上藏青色降龍云紋錦袍,深深看了幼菫一眼,出了房門。
蕭甫山一進皇宮門,便覺察到宮內禁衛加強了不止一倍。
宮道上行走的宮人,也比平日里少了許多。
乾清宮內。
皇上勉力撐著身子,半坐了起來。
他看向巍然站在不遠處的蕭甫山,他身上似乎蘊藏著強大的力量,自己在他面前,孱弱而不堪一擊。
自己現在擁有的這些,都是母后和蕭甫山一手幫他謀取來的。
他們能替他謀來,自然也能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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