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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經筵場上風波起,大河南北水茫茫(伍)

  那些個鴻儒們一身哆嗦,滿心且爾娘之!

  《三國》里諸葛武侯把王朗罵的吐血,大家也就瞧個樂子。

  畢竟王朗在歷史上可沒演義里那么渣渣,人那可是老牛批了。

  歷史上王朗師從預言黃巾、屢諫靈帝,并參與校勘熹平石經的東漢明臣太尉臨晉侯楊伯獻驃騎將軍。

  他曾因楊賜去世而棄官服喪,不應孝廉之命。

  王朗雖曾被孫策所擒,但卻堅決不肯為其效命。

  歷史上他效命的一則為向獻帝進貢的陶謙,二則是后來征辟他的曹操。

  其孫女王元姬嫁于晉文帝司馬昭,生晉武帝司馬炎、齊獻王司馬攸。

  算是顯赫之人,所以對于《三國》中諸葛武侯罵死王朗的事兒他們也就瞧個樂子。

  王朗當年身份地位擺哪兒,諸葛即便是陣前亦是不好如此罵的。

  何況歷史上他們互相之間很可能只是聞名,面兒估計都沒有見過。

  但張小公爺這是實實在在的,把周醇罵的吐血了啊!

  這就很嚇人了,直接把這些鴻儒們嚇成了鵪鶉。

  心里一個勁兒的懊惱,我等這是吃了豬油蒙了心吶!

  何苦要招惹那湛若水?!

  若是早特么知道他背后站著這頭小老虎,我等打死也不招惹他啊!

  “怎的?!醇公解不出么?!”

  張小公爺緩緩轉過頭來,望向了戰戰兢兢的鴻儒們。

  鄯善見狀不由得一個激靈,瞬間福至心靈:“螭虎先生!老夫……無解!”

  得~搞不過!趕緊認慫。

  當然,鄯善也不是認慫就完了。

  卻見他對著其余的鴻儒們打了一個眼色,那意思就很簡單了。

  如今我等必然是要栽了,為今之計唯有使人多迫得這玉螭虎低頭!

  陛下總不至于看著他大開殺戒,只要我等一條心……

  他玉螭虎便是通天徹地之能,又能如何?!

  他難道還能罷了我等眾多鴻儒的官職?!還能奪了下面如此多士子們的功名?!

  別說是他了,便是弘治皇帝也不敢這么干罷?!

  一下子罷黜上千讀書人的功名啊,其中還有不少的進士、舉子!

  便是憲宗朝時候,也不敢這么干罷?!

  誰敢這么干,內閣必然會阻止。

  否則就等著天下士子們的反彈,到時候國本動搖、罵名千古罷!

  “老夫等……無力解之!!”

  張小公爺那雙丹鳳桃花微微瞇起,他似乎已經猜到了他們想做什么。

  果然,他只不過緩緩轉身望向了下面的士子。

  那些個士子們卻似乎心有靈犀一般轟然拜下。

  “我等無解!!”

  頭一次把自己沒有辦法,說的那么理直氣壯的。

  “玉螭虎!便是你才學無雙又如何?!篡改圣人之意,我等就是不認!!”

  周醇吐了口血,卻似乎胸中郁積之氣散去不少。

  便見他掙扎著站起來,指著張小公爺便道:“國朝養士百五十年,仗義死節便在今日!”

  “玉螭虎!饒是你陰謀詭詐,老夫偏生不認!!”

  “要殺要剮隨你之意,若要老夫認下這篡改之言!萬死不能!!”

  周醇這一番話說的是慷慨激昂,鄯善等人亦是福至心靈。

  對啊!直接拖死不認,他玉螭虎又能奈何我等?!

  “醇公所言亦是老夫心意!玉螭虎,便是刀斧加身老夫亦不能從逆!!”

  眼見一群群的鴻儒們頓時湊起來,昂首闊步。

  如果這個時候他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他們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沒錯!老夫等乃名教子弟,怎能從賊?!便是身死此處,亦志向不改!!”

  下面的士子們更是眼前一亮!

  是啊!咱們辯不過他玉螭虎,但咱們人多啊!

  這么多人,陛下即便是再偏愛他又如何?!

  難道陛下還能把我等全部罷黜了么?!陛下如此干,恐怕是天下震動、國本動搖罷?!

  “學生等不能解!然學生等亦是名教子弟,此篡改圣賢之言決計不能認同!!”

  莊柏寒一看這情況心下明了,這會兒若是再三心二意說不準就得被清算了。

  現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團結一致。

  逼得弘治皇帝不予追究,日后再跟這玉螭虎、湛若水慢慢算賬!

  比如這些進士、舉子們先上位,等到掌握了權柄后再清算他玉螭虎。

  別看弘治皇帝正當壯年,可內閣、諸部尚書和他都會漸漸老去。

  我等只需要耐心,熬死他們!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熬到我們上位這天下還不是我等說了算么?!

  “學生等,愿血灑經筵場!亦決計不認此辯!!”

  這就是真的耍無賴了,就是仗著人多耍無賴了。

  他們死死的咬住了一點,弘治皇帝不可能一下子把他們全都干挺。

  果然,御座上的弘治皇帝沒有說話。

  周醇等人那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說不緊張那特么才是假話。

  現在他們緊張的要死,如果弘治皇帝真的狠下心來整治他們……

  真特么說砍頭就砍頭、說抄家就抄家的啊,誰能抵抗半分?!

  即便是事后天下士子為自己等人喊冤又如何?!

  一大家子全嗝屁著涼,整整齊齊埋進去了還能活著挖出來么?!

  “癡虎兒啊!你……如何看?!”

  周醇等人偷偷用余光瞧去,弘治皇帝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喜怒。

  有的只是淡然、是平靜。

  但越是如此,他們反而愈加緊張!

  周醇等人沒有看到的是,弘治皇帝的眼底里滿是深深的悲哀。

  他沒有想到,國朝的讀書人只不過百五十年居然墮落至此!

  他們連失敗都不敢承認,只敢胡攪蠻纏、締結朋黨為禍!

  站在了弘治皇帝身側的劉健、李東陽、謝遷三人,垂手而立。

  周醇他們看不到的是,這三位閣老的眼中亦是滿滿的悲涼。

  圣賢書真的讀到狗肚子了去了,這都什么人性!

  敗了便是敗了,即便是他們認下這條帳也不至于會出什么大事兒。

  然而他們用這種方式締結朋黨,更試圖壓迫陛下不追究此事……

  這才是比辯講失敗,更加嚴重的問題!

  宋亡于何事?!其莫過于黨爭!

  即便是在最后關頭,他們依舊互相攻訐、爭權奪利。

  而現在周醇他們這些個讀書人,也展現出了這樣的特質。

  李東陽他們甚至都不用想就知道,弘治皇帝必然是要處置他們的。

  這種苗頭決計不能助長,否則的話一旦他們締結成型威脅的將是皇家的統治!

  這是根基問題,這是根本問題!

  是弘治皇帝絕對不可能容忍的問題!

  想到此,李東陽微微抬首望向了場上的張小公爺。

  現在一切都要看這位漂亮少年了。

  他的一句話,便決定了這些人的生死、甚至他們學派的生死。

  弘治皇帝顯然是將這件事情的決定權,交給了張小公爺。

  李東陽亦是知道,如果弘治皇帝真的下狠手清理這些人的話……

  那么整個國朝上下,無數的士子們驚訝之余必然群起而攻之。

  到時候就真的是國本動搖,說不準還會引起天下大亂!

  所以,李東陽望向了張小公爺的眼神中滿是祈望。

  他祈望著這位少年,能夠以大明為重!不要挑起這等爭端……

  “陛下……您問小臣如何看……”

  張小公爺亦是昂首,望向天際的眼神中透著絲絲的悲憫。

  “小臣能如何看?!小臣之疑慮,他們解答不得!卻以人多,盡展無賴。”

  這話說的,頓時上下鴻儒、士子們臉色一紅。

  這事兒說到底的確是他們耍無賴了,有人想開口反駁。

  但很快的被身邊人拉住了。

  開玩笑!這個時候搶話莫不是傻子么?!

  這是陛下在問玉螭虎話,你去搶話?!找死?!

  “這等品行、這等伎倆,居然亦是讀圣賢書出來的!!”

  張小公爺的眼神已經變得平靜,掃過這些鴻儒、這些士子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垃圾。

  “此等行徑……臣羞與為伍!!”

  經筵辯場上,張小公爺緩緩的走向了湛若水。

  對著他深深一揖,道:“若水先生,可否借冠袍一用?!”

  湛若水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發冠摘下,并將儒袍脫下直接雙手捧給了張小公爺。

  捧著這儒袍、儒冠,在周醇他們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玉螭虎緩緩的走到了場地中間。

  一抬手,妙安小姐姐便飛快的跑來。

  將一枚精致的玉雕火折子,恭敬的放在了小公爺的手里。

  同時塞去的,還有一個小皮囊。

  玉螭虎一臉漠然的將小皮囊打開,道出來的火水無比刺鼻。

  周醇他們頓時面色驚恐,他們已經猜到了張小公爺要做什么了!

  他……他這是要當眾燒掉儒袍發冠啊!!

  “轟~!”粗布織造的儒袍發冠,沾滿了油脂后被火折子引燃轟然燒起!

  當眾燒掉儒袍儒冠,這……這是要跟名教徹底決裂么?!

  “我!張侖,在此對天盟誓!上下犬儒、皓首匹夫、蒼髯國蠹、佞臣孽賊行徑無恥卑劣!”

  “一身儒袍下,行徑如禽獸!衣冠之內,沐猴蠹賊!”

  “吾恥于與汝等惡臭犬孽為伍!今日退出名教、再不稱儒!!”

  你是天才,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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