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虞恢復的不錯,雖然人還有些虛弱,但精神已經好多了。
安城的各大家族聽說了秦虞住院的事,陸續上醫院拜訪。
不過開始的幾天都被秦錚以秦虞身體虛弱不方便會客的理由拒絕了,直到將近一個禮拜后才陸續接受了一些交好的家族的看望。
喬家跟秦家的關系一般,因此喬家雖然也遞了拜帖,但秦錚卻沒有接受的意思。
讓他沒想到的是,喬家這一遞就是三天,一直到秦虞病愈出院的那天,喬家公子喬易寒甚至直接找了上來。
秦虞出院這天正好是星期六,秦笙一大早就被顧玥茗喊了起來一起去醫院接秦虞出院。
東西有傭人收拾不用他們操心,等廖主任最后檢查了一次秦虞的身體確定沒問題可以出院之后,秦時安和秦笙就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
秦虞這幾天一直沒見到秦笙,這會兒乍然看見,有片刻的恍惚,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嘆息著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秦笙看著老人略顯渾濁的雙眼,頓了頓,淡淡道:“我還回去了。”
“就第二天,在秦家莊園。”
秦虞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恍然道:“我就說那段時間他們倆怎么那么長時間沒出門,原來是被你嚇到了。”
他又拍了拍秦笙的手,贊同道:“你做的對,對付你大伯大伯母那種人,就不能跟他們講道理,該硬的時候就得硬,只有真怕了才能安分點。”
“下次他們再找你麻煩,你只管還回去,不用顧忌什么!”
秦笙點了點頭,應道:“我知道的。”
其實還是她一貫清冷的模樣,但或許是她實在長得太好太具欺騙性了,也或許是秦虞心里本就覺得虧欠了她,這會兒看到她微斂著眼簾的模樣,就覺得這小孫女真是又乖巧又懂事。
就招人疼的不行。
不由再次拍了拍她的手,滿眼的慈愛。
秦妍姝匆匆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她只覺得刺眼極了。
幾乎沒怎么思考,她快步跑上前去就擠開秦笙,扶住了秦虞的手臂,笑吟吟的道:“對不起啊爺爺,前幾天忙著期中考復習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今天不小心就起晚了,差點沒趕得及過來接您出院。”
說著心有余悸似的拍了拍胸口,俏皮的扮了個鬼臉:“還好趕上了。”
話落去看秦虞,卻發現她正沉著臉定定的看著她。
秦妍姝愣住了:“怎……怎么了……爺爺您怎么這么看我?”
明明以前她每次做錯了事,或者闖禍了以后也是這樣向爺爺撒嬌的,而爺爺也每次都不輕不重的說她兩句,然后就輕描淡寫的就把事情揭過去了。
這會兒她都沒做什么,爺爺為什么要這么看著她?
一瞬間,秦妍姝心中涌上了濃濃的委屈。
秦笙在秦妍姝沖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她的意圖,沒跟她爭,直接就退到了一旁,這會兒她眼中含淚委屈的不行的樣子,就覺得,挺煩的。
都數不清第幾次了。
沒興趣跟她起爭執,秦笙沖秦虞和秦時安點了點頭,道:“我去看看爸爸辦好手續沒有。”
話落便徑直離開了。
雙手插兜,步子邁的挺大,光是一個背影就冷颯的不行。
秦虞看著,心中剛剛升起的怒意突然就散了。
他啞然失笑。
突然就想明白了。
道不道歉的又怎么樣,就算他逼著妍妍道歉了,也不過是逼出來的結果,就笙笙那性子,不僅不會高興,怕是還會嫌煩。
也惹得妍妍委屈生氣。
他又何必做這種兩頭不討好的事兒。
相比道歉……
秦虞想到了什么,扭頭對另一邊的秦時安道:“前兩天俞家來看我不是送了一盒子不錯的珍珠嗎,你去問問你黎姨收哪了,讓她拿給笙笙。”
秦時安頓了頓,松開了扶著秦虞的手,道:“好。”
轉身就出了病房。
房間里就只剩秦妍姝和秦虞兩個人了,秦虞拉著她在一側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秦妍姝咬著嘴唇:“爺爺……”
秦虞便看她:“不喜歡笙笙是嗎?”
秦妍姝低垂著眼簾,沒說話。
秦虞也不在意,繼續道:“覺得笙笙搶走了你的東西,搶走了大家對你的關注?”
秦妍姝還是沒說話,垂在另一側的手卻緊握成拳。
秦虞深深看她一眼,低沉著嗓音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些東西,本來就不是你的?”
秦妍姝倏然抬頭,眼中布滿了濃濃的不敢相信,完全不明白她爺爺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秦虞卻繼續說了下去。
“你以為這兩年你二叔一家為什么隔三差五的來學校看你,給你送這個送那個,真的是因為他們重視你,疼愛你才這樣的?”
“不是的。”
“他們來學校看你,是因為知道了秦笙跟你在一個班級,借著看你的由頭偷偷看秦笙呢。”
“至于那些東西,一方面是由頭,另一方面,”秦虞聲音一頓,看了秦妍姝一眼才繼續道,“是補償。”
“妍妍,你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我不信你一點都沒猜到,那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又是為了什么呢?”
秦妍姝的臉色已經不是難看可以形容的了,她抖著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的,秦虞說的沒錯,她是猜到了。
從剛剛知道秦笙居然是二叔二嬸的女兒的時候,她就猜到了。
再往前幾年,秦錚和顧玥茗并不親近他們一家,她也不例外,是一直到她上高中了以后,某一天開始他們突然頻繁的跑到學校里來看她,每次呆的時間不久,都是說兩句話,放下東西就走了。
秦妍姝是覺得奇怪的,但接收到周圍同學羨慕的眼光,她便下意識的摒除了那點疑惑,心安理得的當起了所有人眼中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秦家大小姐。
然而當有一天,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真相浮出水面之后,她不甘心,不愿意接受,她想盡辦法的想要抓住那些本就不屬于她的東西。
一次次的刁難,一次次的針對,卻在一次次的失敗中越來越憤怒。
直到現在,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