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振華“嗯？”了一聲，掀起眼皮看他，示意他繼續說。
張叔就繼續說了：“秦家發展的勢頭不錯，尤其是最近的智能項目出來后，大有趕超一些天都老牌世家的架勢，但到底底蘊薄了點。”
“現如今大家也就礙于傅氏不敢對秦家動手，但一旦傅家有個什么變故，就比如這次，一有人傳出傅老爺子的死訊，天都那些勢力就坐不住了，傅家第一個遭殃，而依仗著傅氏立足的秦家就是第二個。”
“秦家要想真正立足天都，不再被任何勢力看輕欺辱，還得有更大更堅固的靠山。”
“比如，您，或者大少爺？”張叔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軒轅振華，道，“以前您說大小姐年紀還小，不想她因為軒轅家受到太多的關注，但如今她已經成年了，也有了足夠自保和立足的本事，您……要不要考慮下公布大小姐的身份？”
軒轅振華垂眸沉思了起來。
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但始終覺得他這邊的情況太復雜了，生怕一旦公布了秦笙和軒轅家的關系，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但是張叔說的也有道理。
任何事情都是具有雙面性的。
在軒轅家有可能給秦笙帶去危險麻煩的同時，軒轅家大小姐的身份，于秦笙而言也是最強大有力的庇護。
只要有這一重身份在，任何人在動秦笙之前，都要考慮清楚有可能付出的代價，從而三思而后行。
張叔跟著軒轅振華多少年了，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動搖。
眼中劃過些許亮色，遲疑間，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封密函遞了過去，道：“這是上個禮拜下面的人送上來的密函，大少爺不許我告訴您，但前后連一個禮拜都沒到，小姐和秦家那邊就又出事了，我想還是應該告訴您，由您來拿主意。”
軒轅振華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冷：“什么時候開始，你已經學會瞞著我了？”
張叔有些心虛，但也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氣，便傻笑了兩聲企圖蒙混過關。
軒轅振華再度冷哼了一聲，倒確實沒再追究，伸手就扯過了他手中的密函。
密函已經被軒轅靖看過了，這會兒自然是開了封的，軒轅振華直接從信封里掏出了信件。
是他安排在秦家那邊的軒轅衛呈上來的密函，報告的正是上個禮拜秦家集體去了醫院的事。
上面還詳細說明了秦家的人從醫院回來后就拆了一間玻璃花房，銷毀了其中所有珍稀花卉，緊跟著第二天，秦慕遠單槍匹馬的沖到了謝家，大鬧了一場，更甚至直接動手將其姑父謝朝痛揍了一頓。
而謝家那邊，事后沒找秦家理論不說，隔了兩天就傳出了謝朝和秦薇正在協商離婚事宜，謝老爺子直言只要媳婦孫子，等兩人離婚后就會把謝朝逐出謝家家門。
可想這件事中的貓膩。
后面還有更多軒轅衛后續查到的事情。
軒轅振華一字一行的看過去，越看，胸膛就越劇烈的起伏，最后一巴掌把密函拍在了面前的茶案上。
“楊啟明，他好大的膽子！”軒轅振華怒道。
反應比張叔想象的還大，讓他都嚇了一跳。
連忙倒了杯水遞過去，一邊無奈道：“一大把年紀了，您可悠著點，就是擔心您會這樣大少爺才不許我告訴您的，別的秦家的事情沒解決，您這邊就先氣壞了身體，那就太虧了。”
軒轅振華這些年修身養性，好多年沒發過這么大的火了，這會兒確實有些頭暈目眩的。
立刻深吸了幾口氣又灌了兩杯水平息怒火。
足過了快十分鐘的時間，那種暈眩感才退了下去。
情緒穩定了下來。
但臉色卻依舊冷的不像話：“從我退下來開始，我就說的很清楚了，我對那些東西都不感興趣，不止我，軒轅靖也不會再去染指那些。”
“為了讓他們放心，我甚至多年蝸居于此，出門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就這樣，他們還不放心，還要在我身邊的人身上做文章！”
“去，給阿靖打電話，讓他立刻回來一趟！”
“那大小姐那邊……”
提到秦笙，軒轅靖神色漸漸緩和下來，再次垂眸沉思了片刻。
最后道：“先緩一緩。”
既然公不公開，那些人都不會放棄在秦笙身上做文章，那就公開吧。
但這個公開，就不是他隨便把秦笙一家喊來這里，說上一句就可以的。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了，秦笙，是他軒轅靖的女兒，是軒轅家唯一的大小姐！
誰敢動她，就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軒轅靖用力的閉了閉眼，聲音厲而沉，吩咐道：“讓人把外面的小院收拾出來，我要用。”
張叔就明白了，立刻道：“是，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說著便轉身往外走去。
就在他腳步剛剛跨過門檻的時候，老者比平時多了幾分疲憊的聲音從身后傳了出來。
“阿靖說的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軒轅家在這個位置待了太久了，就算我有心離開，落在別人的眼中，也只是裝模作樣而已。”
軒轅振華抬頭看著不遠處跟了他大半輩子的人的背影，目光透徹又歉疚，轉動間，化為絲絲縷縷的堅決，道：“告訴他們，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約束他們。”
多年來隨和昏暗的老眼中厲色一閃而過。
“既然那些人這么放心不下，那就干脆讓他們死心吧！”軒轅靖說道，不復平常或平和，或玩笑的聲音，此時此刻，老者的聲音冷硬刺骨，帶著張叔熟悉的戾氣狂妄。
那是，軒轅振華！
振臂一呼間，就能讓整個華國位置震動的軒轅振華！
張叔眼中似有晶瑩之色閃過。
他沒有回頭，而是用力的點了點頭道：“遵命！”
他抬步往外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軒轅振華的錯覺，似是覺得這小老頭的腰板都挺直了幾分。
不由失笑。
腦海中有許多畫面閃過，有血，有淚，有汗，最后盡皆歸于空白。
確實是他錯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