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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8、哪怕見最后一眼也好

  維克多大道78號內。

  正是午后的炎炎夏日。

  慶忌看著昏迷的慶塵嘴唇沒有一點血色,連頭發都有些干枯了。

  他看向壹和小三:“慶塵在表世界經歷了什么?”

  小三苦澀道:“老板在生死關挑戰時遇到伏擊,他強行開啟基因鎖,讓我們有機會控制了整個王國組織殘部,還讓鄭老板有機會找到了陳氏隱藏的時間行者。”

  慶忌明白了:“他是擔心自己這次會失敗,所以想用自己最后的余暉,幫你們解決后患,讓你們有更多的時間成長起來。”

  小三沉默了:“我們知道。”

  “讓他再睡一會兒吧,”慶忌說道:“蟑螂群探查的怎么樣,風暴號何時離開?”

  小三說道:“風暴公爵打算明天就啟程,七具黃金棺今天晚上就會在高手護送下,運送到風暴號上去。”

  黑蜘蛛在一旁若有所思:“我查看過歷史,歷代羅斯福國王的執政任期都是到他們59歲零10個月左右,然后他們會選擇繼承者,消失不見。也就是說,即便毒酒杯可以復活這些老怪物,他們最多能活兩個月,所以,羅斯福王室必須精打細算。”

  這時,黑蜘蛛接到情報:“多個時間行者線人匯報,羅斯福王國已經下達戰時動員,他們要在24小時之內完成集結與分配,準備開拔前往東大陸聯邦,怎么辦?”

  慶忌說道:“一切都等慶塵醒來再說吧。”

  話音剛落,卻聽慶塵劇烈咳嗽起來,他緩緩睜開眼睛:“穿越多久了?”

  他已經完成了最后兩項生死關,但是癌癥不會因為打開基因鎖而消失,他的病也不會痊愈。

  癌細胞附著在他的肺葉、腎臟、肝臟、骨骼,影響著他的一切。

  “剛剛穿越20分鐘,”小三問道:“老板,你表世界的坐標在哪?劉德柱說他們遇到襲擊,你下令敲碎密鑰之門將他們全都撤離了。”

  慶塵想了半天:“我爬出了墨西哥燕子洞……但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還在洞口。”

  慶忌心中一緊,他知道慶塵是個多么謹慎、多么周密的人,可對方如今卻沒了時間的概念,甚至不確定自己在表世界身處何地。

  “你的身體?”慶忌問道。

  慶塵撐著坐起身來:“沒事的,還能戰斗。小三,蟑螂群現在是否能滲透整座城市?”

  慶忌說道:“你不如先給自己注射藥劑,等成神了自然能解決那七個老怪物。”

  慶塵沉默片刻:“連任小粟都覺得兇險的成神之路,我沒有十足把握不被世界同化,而且即便成神之后也會有一陣子失去戰斗力,那時候就來不及了。這些戲命師老怪物不僅活著的時候是怪物,就算超過六十歲也有危險。”

  慶忌疑惑道:“什么意思。”

  黑蜘蛛似乎想到了什么:“戲命師在60歲之后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世界意志會給他們降下厄運,曾有一名戲命師躲入地底,但被隕石砸死了,連累了一整座城市。”

  慶塵點頭:“這些老怪物活著的時候會幫羅斯福戰斗,將死之時,可能還會拉上我們的部隊當墊背,他們要把自己的所有價值都榨干才愿意死去。”

  慶忌問道:“但是慶塵,你是最擅長計算的,你算算自己的身體,是否還能支撐高強度戰斗?皇宮里有風暴公爵和羅斯福國王,你認為沖擊皇宮是最明智的選擇嗎,而且你面對的還是戲命師。你剛剛經歷了一場戰斗,倒不如讓黑蜘蛛的情報網絡發動起來,待到黃金棺從地底運出,我們從半路截殺。”

  別墅里的氣氛沉寂下來,所有人都沉默著等待慶塵做出決定。

  慶塵嘆息一聲:“這確實是最好的計劃,壹,你認為呢?”

  壹點點頭:“我計算的結果也一樣。”

  慶塵轉頭看向黑蜘蛛:“去買菜做飯吧,我們等待老怪物從地底出來。”

  慶忌問道:“我很好奇,你已經是半神了,又完成兩項生死關后是否有新的突破?”

  “有。”

  眾人面面相覷,慶塵已經是半神了,完成生死關還能再有突破?

  慶塵似乎不想多說,他說道:“我現在倒是更擔心大羽和Zard,看時間,他們應該已經開始準備殺出重圍了,不知道是否能殺出來。”

  東大陸七號城市的秘密監獄里。

  大羽正閉目養神,而Zard則將赤色長劍從手腕中抽出來,給一個禁忌物唱歌完成今天的收容條件:“你是一只小鴨子,咿呀咿呀喲……”

  大羽平靜道:“你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

  Zard大大咧咧說道:“可我要完成今天的收容啊,每天都要唱歌的。”

  大羽徹底不說話了,這赤色長劍被慶塵送給Zard之后,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最心儀的玩具,但從此以后他就再也沒有安靜的時候了。

  “你為什么會這么多兒歌?”大羽隔了很久問道。

  Zard回憶片刻:“小羽喜歡聽啊,在精神病院里的時候,他會經常害怕的睡不著覺,需要我唱兒歌哄他睡覺。那時候的小羽和現在一樣可愛,但每次想到他可愛是因為他的人生永遠停在了六歲,又會覺得有些難過。”

  這個從來都不正經的Zard難得正經了一些,又或者說,每到最危險的關鍵時刻,他都會強迫自己重新成為一個正常人。

  大羽沉默許久:“小羽身邊多虧有你了,所以你特別想要這柄赤色長劍,其實是因為小羽一定會喜歡它,對吧?”

  Zard想了想回答道:“嗯。”

  大羽:“你同情小羽嗎?”

  Zard忽然說道:“我不是因為心疼可憐小羽,才帶著他一起玩的,而是跟他一起玩的時候可以很開心。如果沒有小羽,或許我也早就變成中羽那樣的人了,報復那些奪取我家財產的親戚,把他們殺得干干凈凈。”

  下一刻,大羽睜開眼睛看向前方,透明的玻璃囚門之外的黑暗里,正有一位年輕人緩緩走來:“我很好奇,陳羽你難道都不珍惜你母親的性命嗎,她掌握在我的手里,你卻依然和慶塵配合著算計了我。你們人類對于母親的感情應該是特殊的,難道你沒有人性?”

  大羽冷笑:“你也配和我聊人性?你連人都不是,聊什么人性。你沒有母親,當然不知道我的憤怒,可莪再想救她,也不能枉顧那么多人的犧牲,破壞他們來之不易的短暫勝利。”

  話音剛落,Zard手里的長劍:“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大羽:“……”

  傀儡師:“……”

  這玩意竟然還能用來罵人!

  大羽站起身來,隔著囚室的玻璃與傀儡師對視著:“這個世界永遠也不會屬于你,你一定會輸的,動手!”

  他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一袋袋雨燕,那些潔白無瑕的折紙雨燕,如子彈般兇狠的一只只撞擊著特制玻璃門。

  在雨燕的撞擊之下,連A級高手都難以破壞的玻璃囚門,竟然快速被撞出蛛網狀裂紋!

  一只只雨燕撞擊在同一個地方,直到它們軀體破碎,散落在地。

  傀儡師看著裂紋如冰片一般綻放,卻一點也不慌亂,他微笑著說道:“這東南七城都是我的了,你真覺得自己能闖出去?”

  “不試試怎么知道?”大羽冷聲回應。

  話音剛落,卻見玻璃在一次次撞擊之下終于破碎,剩余的六百多只雨燕從洞口魚貫而出,將門外的傀儡師穿成了血人。

  但直到此時,傀儡師依然面帶微笑:“希望你能明白等待你的是什么,還有,你的所作所為,都會讓你母親付出相應的代價。既然你無法與我合作,那我現在對你手里那件可以復原畫作的禁忌物更感興趣一些……我在北美打聽了一下,那件禁忌物叫圣者的裹尸布對吧?”

  說完,傀儡師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再無聲息。

  雨燕飛到秘密監獄的走廊盡頭,撞擊囚室的開關,液壓傳動聲響起,囚室打開了。

  大羽沒有貿然走出去,他一口氣將自己25幅畫作全部擰碎,用裹尸布包裹起來收進空間戒指之中。

  “走了,Zard,”大羽操控著伏魔金剛、飛天神女、慶塵、李叔同一起往外走去,底牌盡出!

  守衛、機械獄警,沒有他們的一合之敵。

  秘密監獄位于地底,當他們從底層殺上去的時候,并不在郊外,而是在7號城市第四區的鬧市里。

  門前人來人往。

  Zard好奇道:“我們去哪?是去營救你母親,還是直接往城外殺?”

  大羽猶豫了。

  試問這天底下有多少兒子能直接舍棄自己的母親?那是養育你的人,小時候天冷了會提醒你加一件衣服,你出門在外她生怕你餓了。

  她有時候會用你很不喜歡的方式愛你,會嘮叨你,會一邊嫌棄你,一邊想念你。

  有時候你會覺得很想遠離她,可真到那一切都不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才是最寶貴的親情。

  可是,大羽很清楚他沒辦法救走母親陳凝脂,傀儡師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Zard看著大羽:“去救她吧。”

  大羽:“嗯?”

  Zard低著頭說道:“小時候父親母親清明節回老家掃墓,他們問我去不去,我覺得沒意思就沒去,甚至為了這事還跟媽媽吵了一架。后來聽到他們出車禍的消息時,我就在想,如果我沒跟她吵那一架就好了。她這輩子對我最后的記憶,竟然是吵架……每次想到這個,我就很自責。”

  大羽忽然意識到,Zard精神出問題并不是因為父母離去,而是因為這種極端的自責,導致他出現了異常!

  從那以后,Zard便用不正經來面對這個世界,那種一切都不當真的態度,就像是他的盔甲。

  Zard說道:“我有時候很羨慕你們有父母的人,所以去救她吧,哪怕再看一眼也好,別留遺憾。”

  大羽:“謝謝。”

  伏魔金剛與飛天神女開始向城外殺去,他們在城市中與衛戍部隊開啟戰斗。

  7號城市里被傀儡師控制的不過是陳氏高層,所以當戰斗開始時,平民驚的四散逃離,整個城市都忽然陷入混亂。

  凌晨1點34分,這是里世界城市最熱鬧的時候,熙熙攘攘的人群卻被槍聲驚散,也撕裂了夜色。

  混亂里,三頭六臂的伏魔金剛四只手持四挺重機槍,身上還掛著黃澄澄的彈鏈,看起來像極了悍匪。

  逃竄的平民看到這一幕,頓時就驚了!

  他們不是沒見過陳氏的畫作神佛,每逢節日,陳氏都會有城隍廟會,而廟會里則有陳氏畫師的神佛畫作接受供奉。

  可是,7號城市的平民還沒見過這樣的神佛!

  此時,7號城市的衛戍部隊正瘋狂追擊著這些‘悍匪’,而大羽和Zard則中途悄悄混在人群之中,快速往陳氏莊園跑去。

  他們要去的方向,赫然與伏魔金剛沖殺的方向相反!

  兩個人走路速度極快,漸漸的在長街上跑了起來,大羽說道:“希望傀儡師可以被那些神佛吸引,這樣莊園里的守備應該會少一些。”

  從第四區穿過八條街道,大羽已經遠遠看見陳氏莊園的輪廓。

  他看了一眼時間:“等等,再等8分鐘。”

  當8分鐘一過,先前第一批神佛還在逃亡時,大羽已經從空間戒指里拿出裹尸布,里面則是已經煥然一新的25支畫軸!

  他再次擰碎!

  城市的另一邊,僅剩的三名飛天神女正穿梭于鋼鐵森林之間,她們一頭撞進天空中巨大全息投影,翻涌的藍色全息海浪拍打著旁邊的樓體,與建筑上炫目的紫色光帶相撞。

  而她們突然消失不見,就像是一滴水,融在了那朵浪花中。

  陳氏畫師的畫作連接著他們的精神意志,每一幅都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所以當大羽在另一邊重新具現出新的畫作,先前的便不再有了。

  此時此刻,密集的無人機群在全息影像里逡巡,卻失去了目標。

  同一時間,陳余的宅院里,正有12個畫師圍坐在一座古董鐘擺旁邊。

  他們全神貫注的作畫,外面則有傀儡不停的運進珍稀顏料,青山石磨成的粉末為綠,云頂朱砂為紅,金粉為黃,鐘山玉研磨成藍色。

  那座古董鐘擺高兩米,曾是陳余手中最重要的禁忌物之一,沒有收容條件,只因為它方圓十米之內給的都是負面‘光環’。

  10米內,時間流速是外界的十倍,尋常人靠近后會迅速衰老,就算陳余也不常使用。

  然而對于傀儡師來說,當陳余離開后,這便是最適合他的禁忌物了。

  至于傀儡會不會壽命減短,這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

  當無人機失去目標的瞬間,12名陳氏畫師同時停下畫筆,所有人齊齊看向某個方向,異口同聲笑道:“想要調虎離山、渾水摸魚?看樣子還是不肯放棄啊。人類總是被無用的親情、愛情所拖累,就算很聰明的人,也會做出錯誤的選擇。”

  下一秒,一位畫師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外面走去,門外有專程等待的傀儡開著車,車里則是這位畫師的所有畫軸。

  他的畫軸,甚至要專門用一輛車來裝!

  剩余的畫師繼續低頭作畫,不再受任何影響。

  似乎,不管今晚傀儡師的敵人是誰,只需要那一位畫師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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