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境亂流?虛境通道?”
因為這算是偏門知識,因此亞修不知道伊古拉也沒感覺奇怪:“這是比較罕見的術師災害,當術師通過真理之門跟虛境建立連接,虛境有些地方比較不穩定,就會往真理之門倒灌知識,導致現實里的空間被虛境知識異化。”
伊古拉比劃了一下:“你就想象成虛境是一個大果凍,術師是通過吸管進入果凍里面,一直相安無事。但果凍有片區域腐爛消解了,里面的液體沿著吸管到達了現實區域,將現實腐蝕穿了一個洞……這就是虛境亂流。”
“而虛境通道,便是因為這些流入現實的知識都有返回虛境的傾向,但大多數亂流都是會很快溢散,只有一部分比較濃稠的知識亂流會固化成通道,試圖返回虛境。”
“但無主知識又沒法打開真理之門,因此一直在虛境外面蹭來蹭去,形成了二分之一的虛境通道。”
“二分之一?”亞修很是疑惑:“那怎么才能變成完整的虛境通道?”
“你還記得我剛才說,果凍是有片區域腐爛吧?”伊古拉說道:“因此虛境亂流這種術師災害往往不是出現一兩次,而是成批量在全世界各地發生。只要去過腐爛區域的術師,都有可能在當地引發虛境亂流,形成各不同的二分之一通道。”
“這些二分之一通道所指向的目標坐標,就是真理之門的虛境坐標。目標坐標越是接近的二分之一通道,就越有可能互相結合,形成一條完整的、可以穿梭現實兩地的虛境通道。”
聽起來有些復雜,但亞修用上貧瘠的數學幾何知識就理解了:二分之一通道A想返回虛境C點,形成了AC通道,與此同時二分之一通道B也想返回虛境C點,形成了BC通道。
但因為真理之門沒開,哪怕A、B到了門外苦做舔狗,C都不肯出來。這時候同是天涯淪落人的A、B在門外對上了眼,干脆拋棄了C,形成了完整的AB通道,二人幸終。
“也就是說,兩個術師開啟的真理之門越是接近,就越容易形成虛境通道?”
伊古拉點點頭:“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幾乎不可能通過這個規律制造通道。”
亞修臉色有些凝重:“那術師豈不是很危險?一旦在腐爛區域開啟真理之門,身體必定被卷入虛境亂流?”
“不會哦,虛境知識永遠不會傷害術師。”
“為什么?”
“它們害怕術師。”伊古拉聳聳肩:“連術靈看我們就跑,你為什么會覺得組成術靈的知識敢傷害術師?”
“有一個很有趣的說法是,我們術師對虛境來說相當于掠奪者,那些不小心倒灌到現實的知識,就像是誤入敵國國境的難民。它們跑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敢挑戰窮兇極惡的掠奪者?”
“虛境知識往往會逃到術師稀少的區域,譬如地下,譬如天空,然后再沉淀下來異化空間,試圖返回虛境,從而形成亂流或者通道。”
這災害被伊古拉描述得弱小無助又可愛……亞修看了一眼熱鬧的報名點:“那探索虛境通道很危險嗎?”
“不知道!”伊古拉坦誠說道:“但并不是所有虛境通道都是完整的,你覺得走進二分之一通道的先行者會有什么下場呢?”
“不過,如果他們找到一條通往其他國度的通道,并且成功返回,那這份功勞確實足以抵消他們的死罪。”
亞修揚了揚眉毛:“這聽上去不是挺簡單嗎?過去看一眼,沒死就跑回來,賭運氣罷了,怎么還需要生存能力和逃亡能力?”
伊古拉搖搖頭:“如果另外一邊是無人區倒是可以立刻返回,但對面如果是其他國度,那志愿者肯定是無法立刻返回。”
“為什么?難道志愿者過境時還需要做安檢嗎?”
“你換個角度想就知道了。未知國度的敵人也有可能找到虛境通道來血月國度,你難道不會提前做好防范嗎?”
亞修剛想開口問怎么防范未知的敵人,但他突然就啞住了——這里是充滿奇跡的術師世界,唯一絕對的事就是沒什么是絕對的。
在亞修看來近乎不可能的事,對于高階術師而言,可能只是吃飽飯打個嗝一樣簡單。
知識水平的差距導致術師之間都存在不可逾越的鴻溝,就像亞修現在都搞不懂后頸芯片到底是怎么做到讓他在非廁所區域憋住屁的。
“血月國度里有全局監察奇跡,一旦出現外來者,教會將迅速通知附近狩罪廳,與此同時血月降下詛咒,外來者在四十八小時內無法進行任何空間轉移,更無法傳遞信息。”伊古拉抱著雙手:“我七歲那年,妃夢市就出現了一名外來者,似乎逃到我那間撫養所附近,血狂獵人將撫養所翻了個底朝天……”
“你不是凱蒙市人?”
伊古拉聳聳肩:“妃夢市的傻子騙得差不多,自然得開辟新市場。”
虛境通道毫無疑問是會影響局勢的重大事件,但對越獄小分隊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反而增加了他們的招工難度。
說不定明天還會來找志愿者呢?
說不定自己有機會堂堂正正回歸社會呢?
這突如其來的詔安,大大打擊了他們這群堅定越獄者的氣焰,以后他們還怎么開展思想工作啊。
正當亞修一籌莫展,準備去吃個拉拉肥尋找靈感的時候,報名點忽然發生混亂。
“選我,求求你選我吧!我是啄木鳥的‘金嘴’,我精通各種謀殺手段,我真的很想成為志愿者,求求你選我吧嗚嗚嗚——”
“水術、銃術、光術、土術、爆破,有陷阱類奇跡……術法派系倒是符合要求,但你只有一翼術力,沒達到最低的錄取門檻,抱歉。“
聽見這話,眾人不禁用驚異的眼光看向那個跪在地上的高大男人。
伊古拉介紹一句:“金嘴是啄木鳥匪幫最好的殺手,暗殺目標里包含許多知名人物、議員、政客、商人,任務難度絕對不比刺殺一位二翼術師低。能以一翼術師成為金嘴,看來他的業務能力有獨到之處。”
亞修認出這人:“他不是朗拿的‘好友’,羅納德·韋德嗎?”
“是的,而且他也是這個月進來的新人。”伊古拉露出微妙的笑容:“不然他也不會接近朗拿了……看來他已經意識到什么,在想盡辦法自救了。”
“自救?他有危險嗎?”
“你知道朗拿的外號嗎?”
“知道,‘美食家’朗拿,外號是源于他的特殊癖好吧?”
雖然朗拿的癖好頗為獵奇,但這個監獄本來就是變態群集的究極糞坑,甚至現在亞修面前就有一只食人魔在晃悠,因此亞修已經可以不抱任何心情波動地說出朗拿這點小愛好。
“大多數人只看見外在,但實際遠遠不僅僅如此。”伊古拉搖搖手指:“朗拿連內在都不放過。”
“這有什么不一樣?”
“很不一樣,你別看羅納德現在身上沒有傷口,但他里面的東西已經被朗拿吃掉了。”
“……這是什么黃暴笑話嗎?”
“亞修,你的言行讓我感覺四柱神教會不會是一群中年油膩大叔下班放松的交友俱樂部,讓你活著只會把糧食吃貴。”伊古拉淡淡回應一句,說出朗拿那駭人又詭異的小秘密。
但亞修的眼睛卻是越聽越亮。
他看著還在那里糾纏不休的羅納德,說道:“或許,我們找到隊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