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烏煙瘴氣的魔窟里,我唯一的收獲就是結識了小姨媽。”
“我跟小姨媽關系很好,她不是琴娜那種瘋子,我本來的計劃是帶你們投靠小姨媽,然后在這里繼續褻瀆神主的謀劃。”
“因為梵牧拉極度排外的特性,只要我們能藏在其中一個家族里,就算是紅帽子也不能傷害我們分毫。哪怕我們全員登上未來榜單,依然可以在這里高枕無憂。”
“梵牧拉有六大家族,又被稱為梵牧拉六紋章。六紋章瓜分了整個城市,互相之間信息不通,各有一套行政班子,這就給我們見縫插針鉆漏洞的機會。”
這計劃驟然聽上去沒什么問題,但里面有一個非常明顯的漏洞,連亞修都聽出來了。
但他們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拘留室外響起了高筒靴的腳步聲。
吱呀——
沉重合金鐵門緩緩推開,一雙筆直的美腿邁入寧靜的拘留室,清脆的踢踏聲仿佛踩在眾人心頭。高挑的身材,美艷的容貌,傲慢的表情,紅帽美精靈出現在囚徒們的視線里,奪走了他們的所有色彩。
幾名紅帽子打開牢室,紅帽美精靈走進來掃視一眼,沒有說話。
一直沉著冷靜的大小姐,就像是遇見天敵一樣,根本維持不住自己的理智:“什么時候放我們出去?根據規定,在沒有福音書認可的實質罪行證據,你們最多只能拘留我們48小時。”
“48小時?”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琴娜·森海瑟爾噗嗤一聲笑了:“沒錯,一般來說確實最多48小時,不然就會觸犯法律。”
“但是……”她微微彎下腰,近距離地俯視血親女兒:“作為紅帽子隊長,我可以向福音書提出申請,認定你們有重大刑事嫌疑,將拘留極限延長到170小時。”
“然后你們前面三十天主要活動時間是阿祖拉,來到梵牧拉屬于異地作案,拘留時間再延長720小時。”
“我可以在福音允許的極限內,合法合規將你們關一個多月。”紅帽美精靈冷笑道:“你以為就你們這些害蟲懂得利用規則嗎?紅帽子不利用規則只是不屑于利用,畢竟誰愿意將自己的格調降低到跟你們寄生蟲一個層次呢?”
安楠嘴角抽動,強忍著怒氣:“琴娜,我不是來找你的,你——”
“但我是來找你的,沒禮貌的白眼狼。”
幾乎沒有人反應過來,安楠就被狠狠抽了一巴掌。她悶哼一聲被打趴在地,半邊臉幾乎麻了,剛吐出一口血沫就被琴娜提起來,然后——
“啊!”
琴娜直接對準少女的腹部一記膝撞,安楠感覺自己肋骨斷了好幾根,內臟受到擠壓,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
大小姐嗚哇一聲躺倒在地,竭力站起來舉起戴著鐐銬雙手抵擋,紅帽美精靈見狀也不客氣,直接一記鞭腿用高筒靴盡全力抽過去!
術法鐐銬被硬生生踢爆了,安楠整個人被踢到掛在墻上,強烈的沖擊力震得她全身都麻了,視野里萬紫千紅,耳朵里嗡嗡作響近乎失聰!
“住手。”
琴娜拿出手帕,彎下腰擦了擦鞋尖的血跡,沒有理會嗚哇嘔血的安楠。她看向囚室里唯一一個敢出聲阻止的斗篷人,揚了揚眉毛:“我記得亞修·希斯就是她肖像畫里的人……你是她男人?”
亞修捂住莉絲的眼睛,舔了舔嘴里的口蜜腹劍,一邊思考最佳的出手時機,一邊說道:“怎么,你希望我喊你岳母嗎?”
“你如果去當搞笑藝人,應該能上榜。”琴娜平靜評價一句,從腰部拿出一柄如同黑白鋼琴鍵優雅的手銃,亞修下意識捂住了莉絲的耳朵——
銃彈打入亞修耳旁的墻壁,劃破了他的耳朵。暴烈的銃鳴一瞬間擊穿了亞修的耳膜,嗡嗡嗡的耳鳴在他腦海里回蕩,雖然良好的作戰素養讓亞修勉強維持理智,但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恐懼如同利爪緊緊捏住他的心臟。
實力?對方是三翼圣域術師。
地位?對方是代表正義的紅帽子。
處境?對方是刀,我為魚肉!
等到聽覺恢復,他便聽見琴娜冷冷說道:“……這是第一次警告。并不是警告你對我的無禮,而是警告你對森海瑟爾家主的不敬——這個世界上,除了福音,沒有人能用命令語氣對森海瑟爾家主說話,沒有人,哪怕是地上的王!”
“另外,這也是對愚蠢的再教育。小子,你沒發現班戟沒說話嗎?”
亞修一怔,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班戟。
對啊,這里最在乎安楠的人肯定是管家班戟,但為什么安楠被打成這樣,班戟居然一句話都沒抗議?難道……
“因為他也知道,他們這次不占理。”琴娜冷笑道:“別傻兮兮被這個臭丫頭蠱惑了。”
亞修勉強壓下心里的恐懼感,按下莉絲摸自己耳朵的手,只能說出無力又蒼白的大道理:“就算你和你女兒有矛盾,你也不該這樣虐待她,她并不是你的所有物——”
“誰說我是以母親的身份打她?”
琴娜伸手抓住安楠的脖子,將她壓在墻上——她本身就比安楠高,更別提還穿了高筒靴——兩母女近在咫尺對峙,但雙方瞳孔里沒有一絲溫情,只有冷漠和怨恨。
“諾娜已經將你的計劃全部告訴我了。”琴娜冷冷說道:“大張旗鼓來梵牧拉,然后泄露你跟我的血緣關系,讓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庇護了你們,然后你們再偷偷加入其他紋章家族,那么森海瑟爾就得獨自面對紅帽子、事務所、其他五大紋章家族,還有依蘇王室,成為全國眾矢之的……而你們盡可以坐在視野最好的陽臺,笑看森海瑟爾成為你們計劃里的犧牲品。”
“你不是說不想當我女兒了嗎?怎么一闖禍就知道回來找媽媽擦屁屁?我可不記得我這么教過你,還是說這就是多藍的家教?嗯?”
“噗!”
安楠一口血沫吐到琴娜臉上,氣若游絲地說道:“你……不許……侮辱多藍!”
琴娜斜眼看了看眼角劃過的血污,眼角微微瞇起,語氣沒有一絲起伏:“我現在不是以你母親的身份站在這里,也不是以紅帽子的身份,而是以森海瑟爾家主的身份,要求你這個謀害森海瑟爾的叛徒給我一個交代。”
“我只給你三句話。”她冷聲說道:“說服不了我,那你就在這里度過兩次人類經期吧。”
亞修等人也傻眼了——他們根本不知道安楠的具體計劃,但班戟并沒有反駁琴娜的證詞,說明安楠一開始確實是想拿母親的家族作為擋箭牌。腹黑女兒大戰冷血母親,這確實不是他們能摻和的世紀大戰。
“編織盛典結束后……我會加入森海瑟爾。”
“一。”
“無論事成與否,我都會將多藍的一切秘密交給你,包括這幾百年來積累的漏洞秘籍,以及這份由幾代人共同編織的褻神計劃!”
“二。”
“沒了,這就是我的底線!”安楠咬牙切齒地說道:“把我交出去吧,讓所有人都知道森海瑟爾連女兒都保不住!”
琴娜看了她一眼,松開手,任由她沿著墻壁滑落。然后紅帽美精靈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契約織紙,十分熟練地展開。
“簽約吧。”
亞修等人忽然意識到,安楠那套用契約控制雇員的行動模式,以及連嚇帶哄的欺詐話術,對她而言或許是童年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