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亞修看見第三座建立在海溝深處的恢弘宮殿,他一點都不意外。第二重地獄既然是深藍世界,半神駐地自然也只能放在海里。
「就是這個。」
死狂越過宮墻,俯瞰下方如同圓月明亮的湖泊。也就是在術師世界,才能在八萬噸海水下方的深海里看見此等景象。
「刺骨狼宮的奇觀「水月」。」死狂平靜說道:「我所創造的一系列奇跡都是以這個奇觀為基礎推衍,我當初第一眼看到就意識到它就是我劍術突破的捷徑,為了奪走這個奇觀,我們足足花費了三個月來謀劃算計…現在你可以直接拿走,給索妮婭一個驚喜。」
亞修將「水月」收到靈魂天國里,好奇問道:「你們?你和觀者他們在地獄里是一起行動的嗎?」
「被迫的茍且。」死狂抖了抖煙灰,冷漠說道:「那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奪走了一部分至高圣杯,全地獄沒有我們可以休憩的地方,沒有可以交易的對象,甚至連「禁獵區」都進不去。」
「雖然我也不相信觀者他們,甚至我們也在凱覦彼此的至高圣杯,但好歹之前合作過數次,好歹有一些合作基礎,只能一邊互相警惕,一邊闖蕩地獄。」亞修走進刺骨狼宮,仔細搜刮里面的物資,問道:「就像我們那樣?」
「除了人數一樣,哪里像了?」死狂一臉厭惡,「我們只是迫于無奈才聚在一起,要是環境好一點我寧愿當獨自流浪,而你們就算沒有生存壓力,恐怕也不會分開吧?」
「這可難說,」亞修自嘲道:「我說這種話好像顯得太自大,但如果我不在的話,她們多半會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吧?」
死狂罕見地沉默片刻良久后緩緩說道:「非要說相似的話,大概也只有這一點正因為有觀者居中調節,我們才能…我不想用齊心協力的這個詞,但在地獄橫沖直撞的漫長逃亡里,明明生存壓力拉滿,每天都朝不保夕,但我們卻很少內訌,甚至剛起了吵架的苗頭,就會被觀者迅速按下。」
「在領導惡人方面,他確實是天賦異稟,」她冷哼一聲,「簡直是惡人的救世主。」
「哎,這里居然有1條劫數,再來2條就能去第三重地獄了。」亞修從一個暗格里找到存放劫數的寶盒,好奇問道:「在你看來,觀者是一個怎樣的人?」
「老實說,我這么多年一直想找一個比‘畜生,更有攻擊性的詞語來形容他,但大家好像覺得這已經是最嚴重的指控,讓我頗為遺憾。」死狂咬著煙,臉上露出濃濃的不屑:「將他說成畜生,我都覺得太過便宜他了。」
「他做什么了?」亞修問道。
「大事我就不說了,你也很難理解,就說一件小事吧。」死狂說道:「我在凡人的時候,就曾經跟他合作過一段時間。然后他不知道是為了控制我,還是為了什么原因,他派了…他的屬下,去繁星綁架我的母親。」
亞修一怔,忽然想起劍姬的羈絆道具「死狂劍姬的白銀幣」。
「他成功了嗎?」
「當然沒有,如果他成功了,就算下一秒我被地獄諸神分食,這一秒我也要他死。」死狂說道:「你明白他的行事作風了吧?他跟幽魔還不一樣,幽魔雖然卑鄙無恥,但她是明擺著的人渣,你看見她就知道要小心,而觀者不一樣,在你識破他真面目之前,他還是很有欺騙性。甚至你識破了他的真面目,他還是能騙你第二次……黑魔之所以變得瘋瘋癲癲,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曾經對他心存幻想。」
亞修聽得沉默下來,轉頭看向旁邊隔斷區域的玻璃幕墻,一個黯淡模糊的倒影在里面注視著他。
「簡單來說,就是你的真誠搭配維希的惡毒。」死狂嗤笑道:「你如果那么好奇,你跟維希生個孩子,說不定能養出那種級別的畜生。」
亞修停下腳步,定睛看著她,平靜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死狂斜眼看著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魔女與銀燈就算了,算你當時涉世未深。但維希?你白癡嗎?」
「我以為你失去跟維希的記憶應該能恢復正常,結果你居然還陷進去了?你是幻想能從泥濘里挖出什么寶藏嗎?」
「你如果意見很大,可以消失,可以換其他人跟我交流。」亞修右手搭在劍柄上,「你關心劍姬我很歡迎,但我并不接受你干涉我生活的權力,更不接受……你侮辱她們。」
「你要為了維希跟我戰斗?」死狂眼眸里泛起猩紅的光芒,緩緩抽出她的利刃,「為了一個惡貫滿盈的人渣?」
亞修靜靜看著她,靈魂里源力涌動,奇觀震蕩,術靈驚鳴。兩人對峙片刻,死狂將劍柄拍回去,劍格與劍鞘撞出清脆的聲音,繼續往前走:「你不嫌丟人我還嫌無聊呢。」
「道款都沒有一句嗎?」亞修問道。
「你好煩人。」死狂側頭瞥了他一眼「我可不會對幽魂先知那種惡魔道歉。」
「頂多對那位生來就必須承受自己母親是惡魔的孩子道歉……如果惡魔真的有資格生孩子的話。」
亞修嘆了口氣,跟上死狂的腳步,說道:「我其實以為這次來會遇見其他人,譬如…觀者。」
「你不能跟他見面,當你們兩個見面的時候,只會有一個人活下來。」
「為什么?」
「因為浩瀚的時間會令你們強行融合。」死狂說道:「如果你還是凡人,說不定還能見一見,但你現在是半神流金河記住你了,你在所有時間線都具有唯一性。」
「凡人只是流金河里的一滴,當它濺起飛揚,那就是它的一生,當它落下融入河流,它也將消失無蹤。但半神不一樣,理論上半神是可以抵達時間盡頭的永生種,因此半神是流金河里的寶石,隨著漫長的時間一路沖刷向前。」
「我們五人逆著時間行走,是不應存在的漏洞。時間不會承認同時存在兩個亞修·希斯,或者兩個索妮婭·瑟維所以你跟觀者,我跟索妮婭,一旦見面就是結束。」
「至于為什么是我來接待你」死狂吐出一個煙圈,隨手扔掉煙頭,雙手插在口袋里,「單純是因為其他人沒興趣跟你聊天罷了。」
「真的?」
死狂不屑笑道:「不然呢?你難道覺得你能像拿下魔女銀燈她們一樣,將黑魔鏡魔也拿下?」
「就像我對她們很好奇一樣,我覺得她們也會對我好奇…」亞修聳聳肩:「而且我從來都沒有那種想法,我之前一直以為你們或許是……但現在看來,你們之間應該不太可能產生友誼以上的感情……甚至可能連友誼都沒有。」
死狂眨眨眼睛,遲疑片刻說道:「那倒不是。」
「啊?」
「觀者與鏡魔結過婚。」死狂的笑容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非常正式的婚禮大典,甚至還有精彩的余興節目。」
「什么!?」亞修震驚,追問道:「只跟鏡魔結過嗎?」
死狂二話不說直接抬手狂拍亞修腦袋,咬牙切齒說道:「啊哈,唯獨在這個方面,觀者確實不夠你畜生,是不是很自豪?」
「你別光打啊,細說他們兩個的婚姻!」
「沒什么好說的,我也不關注,而且他們在晉升半神之前就算是離了。」死狂停下手,從煙盒磕出一根香煙,沒好氣道:「不過算是藕斷絲連吧,畢竟后面一直都是一起行動…至少鏡魔一直都沒放棄挽回,直到現在。」
亞修繼續給姐姐點煙,問道:「那他們…有孩子嗎?」
「沒聽說過。」
「我其實一直都很好奇,半神與半神之間可以生孩子的嗎?」
死狂皺起眉頭:「為什么這么問?你這是想跟誰——」
對啊,他還能跟誰生孩子?
魔女沒跟姐妹們分開之前,亞修再喪心病狂也會守住底線;
銀燈是神靈,不存在這種功能;
維希這種要臉的也不可能;
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可能…
死狂把煙叼在嘴上,雙手抱拳活動了一下筋骨,平靜地走向亞修。亞修眨眨眼睛,下意識后退一步,「等等,怎么突然又來?好歹給個理由啊!」
「理由?」死狂壓抑著怒火說道:「就相當于你穿越到小時候,看見自己在公園玩得好好的,然后一個調皮搗蛋的壞孩子將小時候的你推倒在地,脫下你的內褲,抽出里面的橡皮筋當彈弓玩!」
「這完全不一樣啊!我又不欺負劍姬!」
「但你們一樣會脫人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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